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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学派”艺术大师全显光画论

时间:2023/11/9 作者: 边疆文学(文艺评论) 热度: 16914
应海燕 王新 编选

  全显光,1931年出生,云南昆明人,艺术家,艺术教育家,鲁迅美术学院资深教授。1955—1961年,留学于德国著名艺术学院——莱比锡书籍与版画艺术学院,回国后在鲁迅美术学院长期担任教学工作,创办了鲁迅美术学院第一个艺术家工作室“全显光教学工作室”,实施独具特色的美术教学体系,在国内外产生广泛影响,成为新中国艺术史与艺术教育史上“德国学派”的领军人物。

  全显光是一位学者型画家,艺术造诣贯通中西,学识精深渊博,画风强悍厚重;其创作手法变化多样,在中国画、版画、油画、水彩画、素描、雕塑等领域均有不凡创造,迄今已完成数万件艺术作品,200多万字艺术笔记。本文即是从其艺术笔记中,编选部分精彩内容,以飨读者。

  不入魔,艺不治,不发疯,艺不中,借势而生发,借形迹而出奇。

  作山水画常用点线面为之,点易碎,但有散的朦胧特点。面是块,有阳刚之性,整体性强,但易板。线可以有点之长处,又可构成各种不同块面之优,线最具表现性,所以作山水画,特别是积墨法,当取以线为主的画法。线可长可短,可粗可细,可干可湿,可宽可窄,可曲可直,变化无穷。画的塑造,离此则不足也,因此作画以线为基础的塑造为佳。不可涂,涂成块面,不可点涂,要笔笔分明,在重叠中见奇妙的综合全形。观古今中外的成功画家,作品之中可以看出,以线为基础塑造法的成功率最高。学画当学线的塑造为基础,此是最为丰富的塑造手段。

  我在篆刻和木刻的实践中,得到启示,每下一刀,如果达到理想的要求,当然很好,这是一种可能,如果在此一刀的基础之上再加上一刀,这种复刀的结果产生了不是单刀所能得出的效果,用复刀出现了更加丰富的表现力。学会掌握好单刀的一切可能,这是基础,然后学好复刀的技术和可能,就能变化无穷尽。这个道理在画画的用笔上,也同样适用,作画用的毛笔比刀的变化更多,作画用的纸是柔性的,加上干湿浓淡等的融入,是画作技术最有表现力的基础。画作除了人的因素之外,制作技术占很大的空间,研究复笔技术是十分必要的。

  作画之初起,要学会画乱、画散,随心、随性、随手而画。散乱之中所画的形迹不是设计的,也不是意在笔先的,而是心性和人身体的自然的内在律动,在散乱的形迹之中,存在着自己天生的本性,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地实在地看到自己,在散乱之中,才能发现自己形迹最本质的规律。在散乱之中求自己的法,在散乱之中求自己的造型规律,在散乱之中求自己的画之韵、画之趣、画之美。

  在这个基础之上,才能真正建构起自己的艺术,只有这种方法才能真正的找到自己的艺术。一开始总是学习古人、名人,学习各家各派,最终还是没有了自己。我少年时期到中年一直是这样做的,以为这是正宗之途,到了晚年方明白此理,学画的根本是认识自己。

  绘画艺术不是抄录,复制和克隆自然,而是把自己所见、所思、所想,通过自己的模式转换为可见的艺术图形,这种艺术图形语言是以个性为基础,为根本的,这正符合了艺术的基本原则是求不同的道理,这个“不同”,与大化同行,创造了艺术的万紫千红,大千世界的百花齐放。

  调出一个自己需要的色之后,直接画到画上,再不添加重叠,这是直接画法。这种画法不用复笔,常在写生中用,后来的架上油画一些作品也都用直接画法,此法的坏处是短时间内完成,不能反复添加,有激情的快感。缺点是调色时用不同色的调和,常常灰暗失色,调出的色当时很好,往往干后,全变灰暗,失去色彩。复笔画法,也就是一个色一个色,逐步重叠添加,尽可能不用调和色去作画,而是在添加之中,出现综合的全形色彩。这种画法的好处,是在添加之中发展出自己的形色来,而不是一笔定全。这种层叠画法,也就是复笔画法,色彩总是在有限之中,发挥出它的最大可能性。此画法,十分重要的是要限色,不可多用不同的色去调和,也可以和直接画法,结合起来用。例如先用多层重叠限色作画,最后最出效果的几笔,采用单笔调出来的所需要的色,带激情地添加,添加在最出效果的地方,加完之后,不再添加。可以看大师们的油画多层重叠画法,最后几笔的添加,是提醒,是一锤定音。伦勃朗(Rembrandt Harmenszoon van Rijn,1606-1669)的油画多用此法,达到奇妙的效果,是二者结合的典范。中国画写意大师吴昌硕也用此法,据说他作画先用淡墨东一笔西一笔的去画,待全布上之后,用浓重的墨添加,然后在需要的地方加上些色彩,以后就添加写意之笔,完成。这真是在基本方法上的中西相通。单笔一层直接完形的效果,往往单调而缺少内含变化,而复笔层叠一遍遍的、添加出的综合形就很丰富,油画国画,一层层限色限墨的添加,一层层地上,有时上几十层、百层,最终形成一笔完成的单笔效果,这需要知识,经验。油画,水彩,中国画,素描,版画,莫不如此。

  作画所用的点、线、面都有两种不可少的作用,一是塑造物象的作用,也就是画得像的作用。二是抒发感情和个性,呈现审美的作用。有时塑造的物形为主,抒发感情个性、呈现审美为辅,或者反之,抒发感情个性、呈现审美为主,塑造物形的物理性为辅,在画中最好的是二者融合为一,难分难解,只有前者,是见物不见人,只有后者是见人不见物,中外一切名画家先是画出略见物形之笔,后添加上感情和审美之趣的点线面,是见人又见物。

  作画之法诸多,各行其是。我常用之法也在变化,根据目的不同而变化,最常用的是先用线条略勾出大意,点到为止,不用画全,这是具象的,然后罩上抽象的笔墨色,这和物形无关,只是一种抒情和审美趣味的、呈现制造出一种抽象的个性的感情的笔墨图形语言,给人以激发,让人思考,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循迹生发,继续完善丰富之,可以接着完成抽象和半抽象之作,也可以接着完成具象之作,这是我近年的作画方法之一。

  绘画有色彩的世界,也有黑白创造出来的黑白艺术世界,也有黑白与色彩融合创造出来的美好世界,这是按绘画者喜好和要求而构组成的,不能说用色彩画就高于黑白画,画的高低不是看什么材料,而是看艺术水平的高低和深度。学什么要根据各人不同爱好和修养来做,这需要和各人天性结合起来,这绝不是看风头赶潮流的事。行行出状元,行行不出状元。

  一般常见的写生,往往只见复制自然的写实,全部技巧皆是以模仿代替创造,在美院的基础训练之中,把它作为金科玉律,于是出现了模仿真实的制作派,产生很多弊端,使多有才华的人误入歧途,画境不能高远。艺术从“以形写神”,到“以神写形”“迁想妙得”“笔以气运”,是思维和悟性认知的进步与发展。明代李日华把创作上袭迹无趣现象,都骂做“奴才”,“类狗”,“做功”。作画偏置于“迹象”,偏置于“意象”,均不可取。

  画要懂得一个借字,借物抒情,借物传情。借物传情,借笔墨色抒情,借笔墨色组织出来的图形语言传情,借别人的语言说自己的话,是最为常见的画法。借总是别人的,而用自己的去做,去述说,方是上乘之法,别人的东西虽好,但总不如用自己的踏实,实在不如自己的方便,在艺术中,还是自己的好。艺术是个性化的,一切都在自己的天生本上建立起来。

  清楚和模糊各个不同,但从绘画来说,画得太清楚,什么都交代清楚明确,就缺少了含蓄之致;如果画得一味模糊,就会让人不清不楚,摸不着头脑。模糊和清楚二者兼而有之是最好的,最令人神往的,作画时,笔墨色中最佳的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又不平均,平均则平板无可观了。中西成功的画家终生在笔墨色中为之追求的,就是清楚与模糊的矛盾统一,也就是“模糊中有清醒,清醒中有模糊”的笔墨色相互关系。在有序和散乱之间,也是清楚和模糊的相互关系,笔迹的组织中要有序,又要有散乱,散乱则活,有序则板结,二者统一,方是绘画最佳。

  在日常作画过程之中,经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初起落笔时,清楚而有序,进而则觉得这样画法太清楚,历历在目,不含蓄,缺少趣味,然后就用散乱模糊的笔迹添加,使清楚有序之中有活泼存在;作画有时是反之,初起是散乱、活的用笔,当画上一段时间之后,觉得散乱中没有有序的元素,于是添加了一些具象的、有力的笔迹,使之有序,经过这二者有效的适度结合,画面就有了生气。作画的全过程,常常是清楚与模糊不断调整的过程,当二者调到适当时,统一之美就出现了。

  也有这样的情况,下笔不久就出现了二者最好的统一,此时不用再添加了;在单笔画中、写意时,最高要求就是希望这种可能性出现,然而这是很难的事。中国画的简笔写意画,也就是单笔写意画,难处即在于此。中国书法是以单笔点线为基础的艺术,因此要在一笔之线中出现模糊和有序的统一,是书法艺术的最难之处,在一笔之中模糊与有序共出,在一个字的单体结构之中,在整篇的全体构成之中,全是这个造型的潜原则。

  画作之中最难的是分合问题,一幅画之中有分有合,要做到恰当,达到最佳之点是不容易的事,各种所掌握的知识合技能在那里融合起来,一是在头脑之中认知上的融合,一是在作画时的手中融合。在手下的实际操作中,得到了取舍,以求得最佳的组合表现。不管学了什么,有什么想法,最终要在实践之中体现出来,做出现最佳的结果是根本。

  会说话的人讨人喜欢,画也是这样。画中的笔墨色形迹要制造出图形语言来,并要让图形语言说话,但是这种语言中有让人听懂的,让人喜欢的,也有让人听不懂不喜欢的,语言中有风趣横生的,也有散文式的,也有诗歌似的,小说似的,等等。总之,绘画是创造艺术图形语言,语言的水平呈现了画者个性修养和对生活的态度。

  学画当然要研究自然,目的是要从中得到启发,从中悟出道理去创造自己的艺术,而不是复制和抄录自然,代替自己的艺术创造。所谓的笔底出学问,笔底出真知,笔底出艺术,笔底出知识和经验是很有理的,调色盘上出色彩,出学问,笔墨中也同样出学问。什么是最好的老师,你自己的笔墨色和所画出的形迹图形是最好的老师,要十分重视自己笔下的一切。

  作画用笔要笔笔相连,所谓连是意连气连,笔迹虽断而意气相连,这是用笔之道。用笔虽断,断是笔形,迹之断而气和意仍相连,这样做,所画出的形迹和图形就不会散,而有中心。用笔之运作,要把自己的生活习惯、修养所形成的运动,也就是肢体语言融合在一起,同时也要把自己的呼吸所出现的各种微妙的微动,融合在一起,这样笔迹之中就有了呼吸感觉,作画、书法是天地人综合在一起的心灵和智慧结晶。

  一幅画中大的整块图形是大的象势,是给人的第一印象,而大的整块图形中的各种迹形,是细微的变化,它丰富了大的整块图形,使之在细微变化中发展和丰富,使画更耐看,更增加趣味。这很像做菜,用了大块的肉,这是基础,加入了不同口味的调料,使肉更为丰富可口,大的体块是基础,不可缺少,而细微的微形变化,亦不可少,两者缺一不可,两者全,则画动人。

  作画实际是在纸上按自己的想法,去编造一个艺术图形,去代替自然实际中的那个物,在这个编造中体现个性,呈现出自己的审美趣味和修养,这种编造用的是自己的艺术语言,不是自然物理性的语言。然要编造出和自然不同的艺术形象,最根本的是自己要有想法,要有主意,如果没有这个核心,就画不出自己的画来,其结果只能是跟着自然物跑了。或者跟着名作或者别人的想法去跑了。没有了自己是最可怜的画家。

  用积墨法画时,要使用色时,最好是把墨和色分开,并置在画面之上,这样做墨色分明,互相衬托,画面色新鲜明亮。当墨色互相结合之处,如在墨上加色,遍数不宜过多,多就灰暗无光,色上加墨时宜淡,才能显出色来,在一幅画中三种情况:墨、色,墨色重叠处;并且三者要有个适当的比例,不可全画都用一种墨色,要以一种为主,其他为辅,画才会鲜亮;最为常见的是平均,全画面结果只剩下层重叠的灰暗调子。墨、色,墨色互融,三者的差别就是比例,控制好它们之间的比例,这就是作画的“度”。

  中国画家中,在画面上安排墨、色、墨色互融三者关系的比例,吴昌硕和齐白石做得很到位,画面效果也十分出色。中国民间年画、敦煌壁画、中国民间刺绣的色彩使用和安排,有着十分丰富的经验,即分合有道:分就是拆开分解,这是第一步,还要学会合,这是第二步,分易合难。合有四种基本方法,一种是把色、墨调和出另一种可能,这是调和的方法。油画技法中的直接画法,就是用调色后再画的方法,这种方法好处是立见功效,缺点是色调的品种过多时,就变得灰暗,因此调和所使用的色种不可多。另一种墨、色合的方法是把色、墨分开来,按系统并置在画上,互相衬托,互相突出,这是一种十分有效的方法。色和墨可以以块面出现,也常用点和线相互穿插,可借鉴刺绣中的色线互相穿插法,这又叫刺绣画法。第三种互相融合的方法,即重叠法,色彩不调和,两种互相重叠之后产生另一种色彩,如蓝色上叠上黄色,就出现绿色效果,这种方法好处是一个色一个色分开来,一遍遍地重叠综合成全形,能在创作过程中,出现意想不到的变化。一个个的先后上色、上墨,能充分发挥每个色在相互融化中的个性和特点,能保持色彩的明亮度。还有一种综合色的方法,在画之前,考虑并调出几个自己需要的色,这是分;但作画之时,用笔随意蘸不同的色,不去调和,在手持笔的运作中,力度、运行的轻重扭转不同,而出现色和墨的混合和不混合的特殊效果。这种画前分色,在运作之中混合色墨,是一种奇妙有效的方法。

  画一幅画如果只用一种方法,这是一种画法,但总觉得单调;用几种不同的方法去画,效果会丰富,但是方法多了,容易杂乱,多种方法,最后要统一起来形成一个整体,也就是“九九归一”。“1+1+1+1+1=1”,才会真正出现好的感人效果。

  笔笔都有变化,是在单笔画法之中常用的,因为每一笔画出之后得有一个好的结果,书法不能复笔,都是以单笔出效果的书写,因此要求笔笔之中有变化。而在复笔法中,多要求在复笔的重叠之中,出现层叠后的综合全形,因此并不是要求笔笔都有变化。在积墨、积色法画中,也不是要求每层、每笔都要有变化,而是相反,每层、每笔之中变化不多,在层层重叠之中去要求变化,求最后全形综合效果之中的变化。单层中的丰富变化,却往往在重叠添加层次中消失,这是值得注意的问题。

  绘画中有言“致广大而尽精微”,在实际之中,往往是尽精微而不能至广大。欧阳修说“得其大者,可以兼其小”,绘画在实践之中正如此,这是以大兼小之理,而不能以小兼大。

  学习艺术,往往是技术入门,认为身有一技,可以终生可靠,吃喝一生,这是被动的、终身为器的、打工仔的做法。真学习是学大道,“君子求道”。通过学习,我们了解并认知另外一个世界,打开一扇天窗,让阳光射进自己的心田,使自己创造力得到借鉴和启发,身心得到进一步升华,使自己和大化一致起来同行。最为常见的艺术教育是,初学者往往掌握一点入门技术,老师也是只教一点过时的、或正在过时的东西,而不是开发人的创造精神和智慧,这样的教学体系和方法,误人子弟,罪该万死。

  作画的目的是创造美好的东西,供人们享受美好的乐趣,为世界添加美,而不是添加丑。一些作画的人,往往以个人的意愿为中心看待一切。个人的好恶大小,是小我,不足以为贵,要以大我的好恶为中心,把自己融入大我之中,所画的画才会有深刻感人的内容。

  画一个物的体与形,如果一切都按目之所见的一切去画,巨细无遗,纤毫不差,这样做,没有自己的加入,其结果是很像自然,但没有感情和趣味。画中有两种因素存在:一是十分条理有序的组织部分,这是画中不可缺少的;另一种是和它相对的无序,其实是另一种有序,十分自由,富有感动人的动态之美,二者要有机结合起来,才会生动。如在一幅山水画中,大的山形体块、中间的白点白块,在画中组构出大的最为基础的形体,这是有序的系统;而在这些大块之中,填入自由的、有个性的、有情趣的笔墨色,使块活了起来;所填入的这些笔墨色、形迹语言,不是为了模仿物形,而是一种感情和个性的抒发,使画作更有了更强的生命力。二者还可以叠成一个动人的综合全形。

  画色彩,最为常见的是直接调色画法,就是把颜色调和成所要的色作画,这种方法用于时间很短的写生时尚可;但是几色调和之后,色彩就常常变得灰暗起来,我经常看到一些学生和画家作画当时,画很明亮,干后一段时间,画面就失去了色彩,变得灰暗。如果把直接调色画法改为层叠色彩画法,情况就不一样了。层叠色彩画法不是直接调出所需要的色彩来画,而是在作画时把色彩分开来,一个个的,先后来画,所要画出的色,也不是一次就能出现,而是在一遍遍地重叠之后,综合成全形色的,因此对急于求成者来说,是不实用的。直接调色画法,又称为直接画法,层叠画法称为间接画法。间接画法有一个很大优点,即在层层重叠之中,去发现、发展出不可预知的新色彩关系。在层叠色彩画中,不能用多色调和之后的色来画,在色彩调和中有个不可抗拒的规律,就是多个色调和,越调越失去色彩的彩度。层叠法最好是少用复色来画,最好以红黄蓝三原色为基础,一个一个,分开来,先后画,这样就会因为重叠和并置之后,出现十分丰富的色彩,到了作画最后,需要时,才可以用直接调和色法去添加,但为数不可太多,而仅仅是起着提醒加强作用。我们可以在伦勃朗(Rembrandt)的层叠油画中,看到这种效果。我在德国学习时,教我油画的老师绘肖像时,往往用白色、赭石、黑色来画,这是打底,而不用更多种类的色,等画干了以后,用三原色一遍遍添加,层叠加彩,最后用直接调色法提醒完成,画兼有古典和现代色综合的色彩之美。我用熟褐色加黑,来打底,等干了之后,用三原色层层添加而完成,效果也很好。

  不论是中国画、油画、水彩画,在作画过程中,特别是画作最后完成之后,稍稍加上微染,使画韵味更加丰富。以中国画的山水为例,在画作完成之后,用清水,或十分淡的墨水、色水,这种水几乎看不出一点墨色来,用这样的水去染画,一遍遍一层层地罩在画上,画中明亮的地方,点水不加,加完水之后,用干软的毛笔,擦上几遍,画中形迹似乎全罩在似有似无的朦胧的调子之中。昨晚一幅画之后,用这种方法,反复多次添加,画增得深厚华滋,韵味无穷。我画肖像画时,也用这种方法加工,十分微妙。黄宾虹山水画,最后铺水,用的是洗笔池中的水,这水带有微微的墨污,用它使全画高度统一起来,又有朦胧之韵味,这是用水的微染。也可以用十分淡的色微染,也可以用十分薄而淡的白粉微染,微染之法还可以用十分浓重的墨,如宿墨。先在笔上蘸上浓墨之后,在纸上擦掉多余的墨,笔上十分干,这时用来擦染,虽是浓重的墨,因笔上所剩墨很少了,这时擦画的墨,只能是很淡的、十分轻微的一点调子,这种方法,我叫它淡擦微染法。微染法,在古典油画、水彩画中、素描之中以及铜版画的印刷过程最后涂擦铜版画时,常用。达芬奇的肖像画《蒙娜丽莎》,几乎是以数以几百遍的微擦油色而完成,画作看不出笔迹,只有朦胧的微妙的调子变化,十分吸引人。微染法创造出了十分细微的调子、层次丰富的变化。中国工笔人物肖像、花鸟画,都有这个方法。画面上有明显的有笔触的塑造,笔笔分明;还有似有似无的、细微差别的、不见笔迹的朦胧塑造,微染就是这种塑造。二者结合起来使用,画面意境丰富,画就可观。

  作画时的笔墨色,一是有意塑造,一是无意塑造。有意塑造是成竹在胸,例如画前的设想、打稿,画大小草图,都是为了实现自己心中那个形象,努力用自己已经掌握的知识,技法和经验,把它画出来,此是有意塑造法,我们常见的美术学院和美术训练,大多数是这种画法。无意塑造法,是心胸之中在生活中积累形成无数的形象和想法,但不知如何入手画出来,胸无定形,这时以笔为先地放手在纸上,随性,随手,随情,随个体的肢体运动,在纸上画出形迹,这形不是事前设计好的,而是随手而出的、抽象的、一些形迹,带着想象,去读识自己所画出的形迹和图形,循迹生发,从这些形迹之中,得到启发,自己心中那些想法和潜希望,在已经画出的笔墨色形迹中,找到了载体,然后在此基础上加工完成,这是一种发展的画法。在已经画出的笔墨色形迹和图形中,不断发展自己创造的形象,不断接近自己心中那个模糊的、隐约的形象。这种作画方法,在中国古代画论中已有记录,例如在画山水画时,要认真去看那些残破的土墙,从中受到某些形迹的启发。一句话,要重视在自然和生活中,去发展自己的艺术,同时要注重在自己的笔墨色中,发展自己的艺术。

  画色彩画时,先用一种色打底,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层层加色,这是一种最系统的画法,中国画的传统是用墨为主,先画一个基底,然后在上面加色;在西方油画早期,也是用黑色先画出来,然后在这个底子上加色彩,有些是先用木炭画出全画,喷洒固定之后,再加色彩;后来发展出先用一个较重的色来画出全画,如棕褐色来代替黑色,然后加色的画法,在西方古典油画中,能看到这种画法。到了印象派,用色来打底,先用一二种色彩打底,然后层层添加,画面上色彩更为鲜亮。

  有一种油画肖像画方法,先用熟褐色,或者熟褐色加松节油调淡,一笔笔的,在画布上铺满,要保留笔触,这时画布上是有一层变化的暖熟褐色。然后用熟褐色加黑色,不可调太匀了,去画出形象,这是一幅熟褐色加黑的素描;然后用土黄、褐红,加白色和松节油,亮面用翠绿,钴蓝添加,这时,画已经有了大形和比较深入的细节刻画;然后用一块布蘸松节油擦亮部,使亮部亮起来;再用松节油加熟褐加黑,在全画罩染一层;之后用土黄、褐红加白,加入一些翠绿和钴蓝,画最亮处,暗处用黑加熟褐加工完成。这是一种控制色彩种类、以少为佳的肖像画法。

  作画之法不定,最为常见的是先画主要部分,然后根据主要部分,去画次要的部分,这是先主要后次要的作画方法。还有另外的画法,是先画次要部分,也就是先用线,把主要部分用框形确定,不添加细节,然后画次要部分:次要部分画得很多很深入,主要部分一笔不加,空着,由于次要部分的存在而衬托出主要部分,次要部分画得越多,主要部分就越突出,等次要部分画足画够时,再考虑画主要部分,这时主要部分不可画得很多,以简为主,点到为止。一繁一简,造成很明显对比,这种差别,对人视觉产生很强的刺激,十分生动。我曾经看过伦勃朗的铜版画制作过程,也是用这种方法。先用线勾出画中主要形象,只是画一个外轮廓剪影的框形,空着不动;然后反复在主体周边和背景上加画,画得很丰富,很细腻,这样就把主体衬托了出来;等把主体之外的一切,画足画够了,几乎是加到极致,这时再根据全画情况,添加主体,这添加,十分的简要,只是略略地点到为止,真是画龙点睛,十分生动。

  画要用笔墨色来制造出差别和对比,画才会生动,一幅画的美全在差别中,差别就是矛盾,在差别之中求统一,是作画最为重要的基础。有大的差别,也要有细微的微差,其妙无穷。

  “以自然为师”,非为形役;学老师,但不做老师之奴。

  中国的京剧脸谱以艺术个性化创造,代替自然中的人物形象,形成装饰性的艺术形象语言,我们的肖像画创作可以在京剧的脸谱中得到有益启示,这是中华文化十分宝贵的传统。中西肖像画家大多数以扎实的写生,以此为最高准则;也有少数者走另外的路,创造心中的形象以代替自然中的人物,因而取得不同于复制自然的肖像画成就,例如莫浮克利爱尼得肖像画、以及宗教中的佛像、还有法国石版画家多米爱的《国会议员肖像》,皆是很好的创造。

  画画一是用笔墨去表现物象,二是在物象之中去发展笔墨,都是以物象的表现和复现为主的画法。反之,以笔墨为主的画法,则是用物象去表现笔墨,物象服从于笔墨的表现,充分发挥笔墨为主的画法,此更近于艺术探索与个性表现。

  画要清清楚楚的,一笔笔,如书法一样去画,这样画出的画有骨力,有表现力;要求朦胧和模糊,也要一笔一笔,清楚去画,经过多遍多次重叠之后,就会出现那种清楚明确之中又有朦胧模糊的综合之美。画重要的是清楚和模糊二者兼而有之,如何兼而有之?只有在清楚的、一笔笔的、写出来的、笔迹之中,经过层层重叠之后综合形成。立足于清楚一笔笔的基础,至关重要,就是最淡的如雾般的轻微调子,也最好是用最淡的墨色,一笔笔写出来,就是不见笔的擦涂,也要要一笔一笔去画,在微淡似雾般的团块调子中,也因此而有十分微妙的表现,这是经过长期实践之后,有经验的人才能察觉。要在轻淡微妙的差别和变化之中,显现出用笔之妙。

  作为绘画的基础训练,在当前美术院校和社会培训班中,最大的问题,是不注意或忽视人的想象和幻想的能力,也同样不注重把这种想象和幻想,转变为笔墨图形语言,抄录目之所见的物形,复制再现代替创造,代替艺术,这是十分痛心的事。

  中国水墨画以墨为主的画法,此中用线是起重要作用的骨架,线条如果放宽了,也就成了面,这是以线代面出块的方法,就保持了线条生动的、带感情地抒发,又融入了块面的特点,画就活了。此外水墨画要充分发挥水墨的作用,水墨要浑厚华滋,要有水淋淋的感觉,又要有苍厚感,水墨是中国画的一绝,很有传统的民族味。

  画要画亮,就得浓淡拉开距离,也就是浓淡的对比要加强。如果浓淡的距离很近,就形成一片灰调子,用这种方法画出的画,一片微差形成雾般的灰调子,有柔和之美,这是一种画法。画中最难的是,在明暗差别很大中,仍有柔和的灰调之美;在柔和雾般的灰调子之中,仍有明暗、浓淡的强烈对比之美。

  水墨画不能画死了,要画活,油画、水彩同样要画活了,画亮了,画透明了。在浓重之中,求明快透亮,在淡调之中,求厚重苍茫。

  中国水墨画,一种是用浓墨干画,不加水调淡,还有更为浓重的宿墨来画,叫浓墨山水,或者叫焦墨山水,都是笔上的墨很干,能画出飞白来,用画兼擦的方法,也能画出强有力而丰富层次来。画面上浓淡的变化,主要靠点线粗细疏密组织出来,干擦只是其中一种方法。画中常用的,是墨调和水,出现不同的浓淡,浓淡干湿结合起来去画,可以先干画,后湿画,一层层叠加出形,也可以先湿后干去画。当底层用淡墨或清水,先画几笔,然后在上面用浓墨添,因为底上有湿性,后来加上去的笔墨自然渗开,或叫积墨,这样笔迹仍保持住一部分,又因水而渗出一些,就出现有笔迹刚性与渗出柔性相结合的丰富感。书法中叫“棉裹针”,画家称之为“润含春雨,干裂秋风”,就是干和湿矛盾的丰富统一。 如果对下笔的地方,没十分把握,可以先用清水画几笔,满意之后,再用墨色添加,底子还有一定湿度时,会出现渗化跑墨现象,这是破墨法。先用清水,画上几笔作底,能变化无穷,画出的迹,更有把握。我画水彩画、油画时,也用此法,但油画不能用水,而是用上好的松节油代替。

  水墨纯干画法,就是全用浓墨来完成以后,再添加淡墨的方法,此法最为常见,但很易画板了,也可以先泼墨泼彩,用浓一些的墨或色添加,等写生画的一层干了之后,再添加,这种干画法,通过画出由浓到淡的层次过渡,来塑造形象。油画中最为常见的画法,层层清楚明显的层次,起着硬塑造的效果。还有一种,由浓到淡的变化不明显,柔和过渡,往往是由浓到淡,逐渐用擦涂方法来塑造,呈现出柔和的由浓到淡、由暗到亮的微差。达·芬奇的油画《蒙娜丽莎》就是用这种方法来塑造,画上的形象通过数以百次以上微差渐变:一遍遍,一次次重叠,用很浓的很淡的油色,擦涂出来,十分柔和耐看。这种画法,看不见笔触和线条,我用明显的、有力量的、感情的线条,作为最根本的画面骨架,然后用柔和擦涂法,作底或者罩笼,再用由淡而浓的墨色,几十次几百次添加,一硬一软,一刚一柔,画面就更丰富了。

  中国山水画,画到最后,黄宾虹铺水,以大笔蘸上洗笔池中微淡的水涂上,以此把画拢起来,使画更统一,更具朦胧感,大笔铺水是一种方法,可以达到浑厚华滋的目的。我用一个喷管,把清水喷到画上需要湿的地方,我用口吹方法,喷出雾般的水,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控制水的湿度,多喷时,水就大,少喷时,水就少,可以不同的几次喷水,可以局部,可以整体,然后用干燥的毛笔,轻擦过,多次反复擦,形成淡淡雾般的一,层罩在画上,十分雅静。这是喷水加干擦的方法,不见水渍,大笔涂水,能见到渍。

  书法绘画中最为感人的,是人的生命的注入,形成书画中的象势笔墨色语言,这是一种和宇宙大化相适应的运动,要在运动中去把握一切,发展一切,因此动象造型是书法绘画的重要方向。

  人有大才和小才,大才要大用,大才小用是屈才,大才不可小用,小才不可大用。小才若可以大用,就是积多的小才为大用。绘画也同样,笔墨色中的造型因素,也有小才和大才,大才统领全局,小才创精微之妙,如若众多的笔墨色,组构成一个大块,就是积众多的小,以成大用。

  我用层叠画法,一遍遍,多层重叠添加,第一次画出的形迹十分重要,它有气场的存在,以后再添加时,要接这个底气而为之,每层,即是把底气接出来,接下来每下笔都得如此,不是去画自然物形,而是把自然物之形、心中之形,转换为气,画出来。

  我把西画时的油画扁笔和中国的圆锥笔结合起来,用中国笔常用的软毛,如羊毛,硬的如猪鬃毛加麻,扁圆结合的笔,可书可画,变化丰富,笔法上走出了千古形成的用笔之法,形趣上突破了千古的形成的用笔之趣。 一般传统留下的刻刀是平刀、圆刀,还有斜刀,它们都有自己的特点。我创造一种圆口刀和斜口刀结合的刀,这种刀具有圆刀和斜刀的特点,在木刻时出现了新的刀迹,在刻篆刻图章上也有好的刀迹、新的趣味,我试了三十多年,效果很好。

  作画用笔有两种基本方法,一是单笔画法,也就是一笔下去,尽可能实现形的塑造,尽可能不添加,如中国画中的白描,就是这种笔法,在中国写意画法中,也有用单笔画成的,齐白石的即是。还有一种复笔画法,也就是在画出的形迹上再添加的画法,往往是单笔复笔常常结合使。复笔画法是层层重叠出形的画法,有经验的人,能在复笔中,制造出单笔般的效果,但是这种丰富性,是单笔不能达到的,如一笔之中有干湿不同的叠合,如几十笔重叠,做出了浑厚华滋的效果。

  层叠画法要有冒险精神和胆量,在已经画出的画上即使感觉满意,还需要在上面添加;这种添加,一种是丰富原画的形迹,使之更完善;另一种是和原来形迹不同的添加,换言之,即忽视原来的形迹,只等于在一张白纸上作画,把原来的形迹罩上,这时出现意想不到的新形迹出现,这种形迹有两种可能,一是破坏了原来的形迹,二是出现了好的、新的、综合新形迹。我们作画要一改修修补补的做法,敢于在已经完成的画上,层层系统添加,层层罩上,这时出现意外的重叠出来的综合的全形,这已经不是原来的形迹了,开发出新的、但仍隐约存在着一些原来的、不可抹去的内在因素,因此画出了一种更深的内含关系,叠层画法之妙出也。

  作画行笔不可过快,一扭而过的形迹总是缺少内涵,轻飘滑动而不耐看。蒲华作画,很快行笔而成,时间很短,有感情,但滑而轻薄,不耐看,巧是巧了,没有老辣厚重之效果。一般以为,表感情之泄发,大笔一挥而就,以为此就是动人的有感情之作,非也。作画需有感情,但不是一挥而就,运笔之中要有阻挡,在笔下出现涩感。书法中,常言用笔如锥画沙,是锥在沙中不能如意随行,有沙之阻挡,千万斤之力被阻挡,出现点点缓慢运动前行,也就是前进的力同时出现另一反向的力相阻,这时行笔就不能很快,出笔上的形迹是点点前进的,书法中常言“积点成线”,也是此意。书法中有“屋漏痕”之说,也就是水滴在墙上,不是奔流而下,而是一点点积渍而下,自成线形。在十分缓慢的矛盾力量中,出现点点涩行成线,有很耐看的内含,如人遇到不快而哭不出来时,心含十分之气而泄不出来时,是最有内含的。一切感情的言说,总是含而不露,才十分动人。

  天下万物万象的运动,是“S”形的:江河流动不是直线的,而是在前进之中受阻而成“S”形前进,因而“S”形是最美的;书法中的一波三折,也是“S”形复笔而成直线;画中的线条,作“S”形最美;我们骑自行车前进,也是“S”形变化之中直线前进;人的心脏跳动、天地寒热的变化,也是“S”形;大海中的波浪,也是万千大小“S”形综合而成的;最美的人体也是“S”形的。我们可以从中得到启发:作画用笔,应以“S”形为指导,自然而美;天地大美,万物小美,呈“S”表现。

  当前美术学院的基础训练,只是看得见的物形的抄录和复现训练,缺少最为可贵的想象智慧的开发,导致学成学生只能是照相机似的探头,以复现技术为上。我认为学画当然要写生,但不能只偏于单纯抄录似的写生,在基础训练之中要全面考虑,先画一幅或几幅抄录式的复现画,这是研究对象必不可少的,然后在这些画中选出一幅,不看对象,在改进之中,画出另外多幅,按自己的想法再画下去,直到自己心中无物时可止。也就是先写实研究,然后一幅幅加进自己的想法去画,要做到逐步加入自己的想法,出现自己理想的结果,这种画法的特点是第一写生,第二在写生的基础上变化,二者统一起来逐步出现自己的艺术图形语言,也随之寻找到自己的艺术之路。齐白石画虾,用了四十多年工夫,可见其功成是在一幅幅画作基础之上,在艺术想象的基础上,升华出来的。这不仅在绘画中有用,在书法和日常生活中也有用,是研究探索之道,终生受用。

  我画钟馗,先用橙色加入一点朱红,再加入适当的清胶水打底,等干了之后,罩上一层中黄色,干后再罩上大红,再干后罩上最红的亮红色,这时的红袍,红而耐看,这罩要一笔一笔、一遍一遍添加。最后,在深暗的地方,画几笔最亮的宝石绿色,这时重叠出来的暗红,十分透明而微妙。

  双面作画,只有中国才有这种可能,这是一个优点。单宣纸张较薄,作画时可以正反两面,互相作用,形成一个综合整体。要发挥好这个特点,例如正面是干笔渴墨,背面可以用湿笔湿墨;正面纸的白色不够,可以在纸的背面,以白粉衬托之。色彩正反面画出、重叠之后,出现一种综合性的、很有趣的、十分耐看的色。也可以用不同的点来画,如正面是浓重的宿墨,而背面是用水融磨出的、或轻淡的墨汁之墨,正反面画出,很有趣。还有在背面,用丙烯、白色点画,正面按常规的水墨画出,白粉画过之处,呈现一些淡墨的形迹,是单纯水墨画不出来的。黄宾虹用白粉,点在背面,特别是以后要画得深重的地方,其结果是在深重的墨中,显现出白的小亮点,这使得浓重墨块中,有亮点而不死。

  染法之一是平涂染,没有浓淡变化的染;二是有浓淡变化的平涂染,都是大块的涂出之染;三是点染,也就是一笔笔的,不管是直、横、斜,一笔笔画地、短笔地画出,每笔之间要留有一定距离,每笔中可以是一种色调,也可以是有浓淡变化的多种色调的染;四是线染,也就是用短线,一笔笔画出来,线和线之间要留有一定距离,层层错位的线,交叠出奇妙变化,点线可以组织出块面,也可以作为提醒之用。在色彩画中,点线的不同色的交错重叠,可以是同类色,也可用对比色,会更觉奇妙。

  技多不养身,要学会在已掌握的知识和技法之中,去选择作画,众妙之门在悟,悟的结果,是最有效的选择,艺术是“以一当十”,“以少胜多”的。人生在世,天天都处在多途路口,因此学会选择,是成就终生最有用的基本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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