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昭通作家夏天敏的中篇小说《天坑》发表于《当代》2018年第五期。这篇新作无疑代表了作家近年创作的新高峰,它延续作者的一贯风格,又有着新的突破,比如语言使用上更加精炼纯熟,结构上更加紧凑连贯,思想上更加丰富深刻。它应是2018年全国范围内优秀的中篇小说之一。以下是我细读这部小说力作后的点滴思考,以就正于方家、同好。一、重彩巧绘天坑景,巨笔妙传麻风人。
结合作者地域背景以及小说中描绘的天坑内外的情况,我们可以确定《天坑》是以镇雄县五德大锅圈的天坑为背景,以天坑中人事为题材而创作的。五德天坑被“发现”是近几年的事,这是一个文学创作的新题材。选择天坑及其背后的故事为创作题材体现了作家一贯独到的开掘题材的眼光。《天坑》虽然不是第一部以天坑为背景的文学作品,但由于它的厚重、独特,它的深广的思想内涵和巨大的艺术魅力,几乎可以肯定是目前为止以天坑为题材文学作品中最成功的一部。天坑虽然是作为故事发生的背景而存在,但作者对它作了细致、逼真、传神的描绘。在作者的笔下,天坑神奇、险峻、幽深。阅读小说,到过大锅圈的人都会感到作者为天坑画了一幅逼真的肖像。既有宏观描绘,又有细部工笔,视角不断变化,巧用比喻、拟人等修辞手法,天坑景物雄奇险峻的特点被生动刻画出来了。在作者笔下“天坑的陡峭险峻、壁立如削的山崖,天坑的溶洞,溶洞里的村庄”以及“天坑里的一个与世隔绝,独异而存在的神秘人群”真实地呈现在了我们的面前。作者为我们描摹了一幅天坑山水田园风俗画,这幅画由于其题材、内容的独异“真是太让人感到神奇,太具有诱惑力。”
小说写小学老师刘家伦在“永远地离开这个让他厌恶,让他绝望的地方”之前冒险进入“日思梦想”的天坑,却从中途摔了下去,幸得淳朴、善良的天坑人相救,为他医治骨折了的腿,天坑人待他如自己人,他也深入地观察和了解了天坑人的生活。而小说正是将天坑麻风病人的生活、情感、经历及在新的社会条件下的挑战和出路作为写作的主题,歌颂天坑人善良、淳朴、勇敢的品质,表达对他们悲惨经历和凄苦生活的同情,对他们自力更生和爱美、向善之心的肯定。小说主要写到了乌蛇爷爷和乌蛇两个天坑人,其它人物多是作为剪影和陪衬而出现。
1.乌蛇爷爷是天坑这个“大家庭”的主事人,也是一个能人,他在天坑中有很高的威望。在那“外面的人忙着批斗,忙着夺权,忘记了天坑还有一群人”的“特殊的年代”,他和乌蛇受村中人委托外出找粮种自力更生、自求活路。由于“偷回一些粮食种子,他们得以在乱世中幸存下来,乌蛇爷爷成了备受推崇的人。”他追求人的尊严,渴望自由和平等的生活。他活着就为自己做薄皮棺材、造坟,为自己举办丧葬仪式,这些举动虽也有陈腐、落后的成分,但寄托了他做人的尊严,他渴望自由地生活,能被别人平等作为人来对待。在乌蛇爷爷身上同时集中了可笑、可悯和可敬的不同面向。他的尊严也体现在小说末尾旅游开发商因为是麻风村而要求天坑人搬迁,在这时乌蛇爷爷的态度最坚决,他“沉寂良久,声音沉沉地说不搬,就是金山银山,就是金銮宝殿也不搬。”尊严是无价的,胜于一切财富和权势,他坚决对一切歧视天坑人的言行说“不”。
2.乌蛇是乌蛇爷爷捡来带的孙子,但他身上却完整地继承和发展了乌蛇爷爷的精神气质。他是个仗义、善良、勇敢、朴实的人。他能急他人之所急,“费了天大的劲”去找到家伦丢失的手机。由于出天坑修手机,他来到附近集镇巡龙场,在这里他看到了社会发生的巨大变化。出了天坑,他经历了受小煤窑老板污蔑、被打、受捆的欺辱;在集镇上,不由自主走进并感受了乌烟瘴气的人体表演,他为自己这一行为自责和羞愧;他也见识了大街上假装倒地骗人来扶然后讹人的老太婆;当看到人贩子在拐骗小娃娃,他见义勇为使拐骗没能得逞。在这些事件中,他的正直、勇敢、淳朴与街上人普遍的自私、冷漠、圆滑、虚伪形成鲜明的对比。对内容丰富、变化迅捷的社会他充满向往,“乌蛇觉得天坑不应该永远与世隔绝,你们老了无所谓,年青一代也就这样草木一般生、草木一般寂寂枯萎,应该吗?”这些认识体现了他对融入现代社会的渴望,是很有眼光和智慧的。
二、开乡土小说新领地,启昭通文学大格局。
要理解夏天敏的《天坑》及其全部创作,需将其放入到有着将近一个世纪历史的中国乡土小说的脉络中。在20世纪20年代,鲁迅以《故乡》、《阿Q正传》等小说作品开创中国乡土小说模式,这种模式在许钦文、台静农、王鲁彦、许杰、蹇先艾等人的创作中得到了继承,并获得进一步的发展,并由沈从文推向了新的巅峰。乡土小说作者往往从过去生活的农村经历中取材,以现实主义的满熏着中国的土气的笔法叙写地方色彩和乡土画面,表现出强烈的忧患意识和人道主义精神,既“隐现着乡愁”,又充满着“异域的情调来开拓读者的心胸”。丁帆在研究乡土小说时说道:“乡土小说的重要特征就在于工业文明参照下的‘风俗画描写’和‘地方色彩’”。结合过去的创作和这篇《天坑》可以看出,夏天敏的小说是具有这些特征的。现为昭通市作协主席的夏天敏有着不短时间的农村生活经历,他的作品大多是以表现“三农”为主题,表现现代化进程中农民的情感、命运和观念的变化,这在《天坑》中也得到很好的延续。这部作品地域特色和乡土气息极浓。我们观察20年代中国乡土文学者,大部分正是处于这样一种两难困境之中:在理智上他们都是现代文明的崇拜者,在文化感情上他们都对中国传统文化有着无尽的留恋。而这种理智与情感的矛盾,使他们作品含着无尽的悲哀、流淌着淡淡的哀愁。像沈从文将村社文明梦幻化、诗意化一样,夏天敏在一定程度上也将天坑梦幻化和诗意化了。但总体而言,乡土小说作者还是注重写实的。在理智上,夏天敏知道天坑必将走向对外界的开放,必然被卷进现代化的浪潮,但在情感上,他又不希望天坑人的淳朴、厚道、勇敢等品质消失,这种情感集中体现在小说末尾刘家伦心态的复杂和感伤方面。夏天敏也为即将逝去的村社文明唱了一曲怀旧的挽歌。
在前面所论基础上,说夏天敏开昭通文学大格局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了。就这篇小说而言,它所表现的是乡土题材,但在价值的现代性和普适性上又符合歌德所说的“世界文学”的标准。在《歌德谈话录》中,歌德将“不局限于某个特殊地区或国度的那种善、高尚和美”放在首位。忠于这种善和美,在生活中去感受,并用笔将它描绘出来,这是文学创作的重要目的。《天坑》从选材上看是地域性的,作者对这一带自然环境和人心人性非常熟悉,能很好地把握,但作品表现的主题和思想又是世界性的,它超越了平凡的生活。这部作品向我们证明,那种题材来自周围的生活环境,又能从中开掘出能沟通人类精神、具有普适价值的符合“世界文学”的作品已经在昭通文学中得到比较充分的呈现,这对昭通文学的发展是能起到很好的导向作用的。
说夏天敏启昭通文学大格局,也是从他创作的总的历史和成就在昭通文学中的地位和作用这一角度来说的。出生于1952年的夏天敏在80年代中期开始文学创作,而这时恰是当代文学重要的分水岭,这时的文坛同时出现了现代派和寻根派两股倾向,现代派在红极一时之后很快消歇,真正具有充实、持久的创作活力的是以贾平凹、莫言为代表的寻根派—乡土文学的创作潮流,这也是今日中国文学最主要的潮流。这股潮流之所以充满活力,原因在于它将文学创作的基础深深扎根于中国广阔而深厚的土地。当现代性和中国传统、乡土叙事结合,中国文学就开拓了一条全新的道路。中国文学不再对西方文学亦步亦趋,它沿着自己应有轨道大江东去、一泻千里。有趣的是,夏天敏和贾平凹、莫言几乎是同时步入文坛的,而在选材和表现技法上他们也有很多相通之处,他们都坚定地走在现代文学传统和乡土叙事的主潮中,并且都是这一潮流中具有代表性和典型性的作家。从这个角度讲,夏天敏的作品又是根植于中国当下的土地,从而极具时代性和民族性的。可以说,夏天敏是改革开放以后昭通文学最具代表性的作家,他对昭通文学现象在全国的的出现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而以《天坑》为代表的作品,以其厚重、独特和成熟的风貌将在新世纪中国文学上留下光辉灿烂的一页。
三、捍卫人类真善美,抨击社会假丑恶。
整部《天坑》贯穿了人的主题,他表现天坑人的淳朴、厚道、勇敢和智慧,表现天坑人对人的尊严的执着追求,表现人的向善、向美之心的可贵。同时它又表现了对被欺辱、损害的弱者的巨大同情,而对那些冒犯人的尊严、践踏人的权利、将人工具化和商品化的行为,作者表达了他的批判立场。1、表现天坑人的美好品质。在作者的笔下:“天坑的孩子淳朴到极致,简单到极致,同时也善良到极致,一切都那么清,那么诚,没有白云的投影,没有树木的倒影。”天坑人的美好品质集中体现在乌蛇爷爷和乌蛇这两个主要刻画的人物身上。在他们身上有着淳朴、厚道、善良和勇敢等品质,也有对人格尊严和美好生活的执着追求。形成他们性格的纯净、简单和善良有其封闭的自然和社会环境因素,但不能否认,这也是人类所具有的宝贵品质。天坑的人虽然缺少知识文化,但对知识文化却是崇敬的。当刘家伦在天坑中教孩子们识字,乌蛇爷爷心生喜让人将一扇门板拆了,给他做黑板。天坑中人也有着好善、爱美之心,这些人类共通的情感是落后地区人们走向全面现代化的精神根基。
2、更触目惊心的是作者以悲悯的情怀写出天坑的狭窄、封闭给天坑人人性发展造成的损害和阻碍。天坑人有着共同的悲惨命运。他们是被迫进入天坑而与世隔绝的麻风病人。在外面“大家活得猪狗不如,哪个把麻风病人当人哩”,而在天坑内,他们之间能平等相待,“抱团取暖、互相帮助,日子虽然寂寞、寡淡,却也平安祥和”,在他们的内心深处,渴望得到外界的尊重和接纳,只要能受到平等对待,能受到尊重,他们是愿意融入外部世界的。但是由于饱受过外界的伤害,又长期处于封闭环境中,他们本能地对外部世界充满不信任和恐惧,而天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变成了这群不幸的人最后的栖身之所。作者对天坑人生活的描写真实而让人震撼:“他们经历了太多太多的苦难,九死一生,活着对他们来说就很奢侈了,他们的心灵已经结了茧,灵魂已经冰冻,他们将在这里终结他们的生命。”刘家伦的“心疼”其实寄托了作者对天坑人命运的人道主义同情,他对天坑人理解、尊重、同情,发自内心并身体力行帮助他们。天坑的景是美,但作者并没有将其诗化为世外桃源,作者以写实的笔触展示这让人震惊的一面:“天坑里的人,都知道是在熬命,熬到油尽灯枯,一切也就了了。”天坑中人认为自然的露水能拔去他们身上的毒气,而作者正用温情的甘露来滋润他们已经结了茧的心灵,唤醒他们由于长期苦难而冻结的灵魂。
3、抨击冒犯人的尊严,践踏人的权利,将人工具化、商品化的行为。天坑人的苦难主要来自于其外部世界,也是特殊年代医疗卫生水平落后的产物。作者在小说中除了表现天坑人过去的苦难和他们对尊严的执着追求,还通过乌蛇到巡龙场修手机时经历的几件事情从另一个角度突出了这一主题。乌蛇去修手机途中的经历,让我们看到人性中卑劣的一面。小煤窑老板仗着财大气粗欺压弱小,任意污蔑乌蛇偷狗、毒狗,并为此出手打人、捆人。那位在大街上装晕倒、口吐白沫的老婆婆讹诈去扶起她的人,她已经没有基本的道德观念,为了利益不惜以自己为道具,去坑害本来是来帮助自己的善良、淳朴的人。而那乌烟瘴气的人体表演则更是将人当成商品。而乌蛇在巡龙场经历的人贩子拐骗小娃娃的事,则体现了社会中最丑陋的一幕:孩子被当成商品、物品,被极端残忍地对待。无论是对麻风病人的歧视,还是将自己、女性、儿童商品化、工具化都是我们今天社会很严重的问题。作者向我们揭示出:人并没有受到真正的尊重和平等的对待,人与人的“冷漠、猜疑和欺骗”是具有一定的普遍性的。这些正反面、多角度的描写表达了作者对更全面的人的精神现代化的诉求,我们需要返璞归真,需要价值、制度、文化的重建,需要重新肯定人的尊严和价值。这在某种程度上回到了鲁迅改造国民性和“立人”的传统,体现了作者悲悯和正直的情怀。
四、一主线连通内外,双视角贯穿新旧。
从小说的结构和内容方面进行分析,小说可以简单归结为“一条主线,双重视角,三层空间”,这部分先谈“一条主线,双重视角”。1、小说以刘家伦与天坑的关系为线索,讲述了刘家伦从进入天坑到永远离开此地的故事。他是天坑附近小学老师,是一个来自城市的有知识、有文化的青年,他艰难地在天坑外的一个小学呆了六年,在试图永远离开此地之前,他想要到神奇的天坑里去一探究竟。在下到一半左右,由于踩在风化的碎石上,他从石壁上摔倒了坑底。是天坑中的人救了他,帮他医治骨折。在天坑中,他对天坑人有了更深的理解和同情,虽然他与天坑中人确有价值观上的隔阂,但刘家伦理解他们惨痛的人生经历和对个人尊严和平静安宁生活的追求。他珍惜与天坑中人的情意,喜欢天坑中人的淳朴善良,他积极地教孩子们识字,给他们讲述外面的世界,并在乌蛇出天坑时托他买“胭脂、口红、小圆镜之类的”满足天坑中女孩对美的向往。在乌蛇帮他带回新手机后,他通过将天坑中的所见组织撰写为图文通过网络发出去而让世人了解了天坑。可以说他又是一个积极主动的“以行动改变生存”的现代公民。外人的大量进入自然会打乱狭窄天坑的平静生活,这使刘家伦陷入沉思,天坑不可避免地被卷入商业化、现代化的浪潮,这潮流会给天坑和天坑人带来怎样的命运呢?在小说的最后,刘家伦坐着火车北去了,带着伤感、惆怅等复杂心情,他拒绝了旅游开发商的聘任,用自己的行动加入了维护天坑人尊严和意愿的行列,守护了自己的良知。刘家伦是贯穿小说的主线人物,他的情感、困惑和思想在很大程度上是作者对天坑、天坑人以至乡土村社文明情感、思想和困惑的外显,在这个人物身上,寄托了作家的人格理想。
2、它展示的双重视角是:以刘家伦为代表的从传统回望现代村社文明的现代性视角,另一种是深处传统村社文明中的天坑人由内而外回应现代化、商业化大潮的的视角。作为受外部因素激发而即将被卷入现代文明的天坑人有限度地向外部敞开了大门。天坑人的视角可分为守旧和趋新两个面向,趋新则与刘家伦渐趋于一致(虽然他们整体的观念上还有很大的差异),守旧的则将无奈地、被迫的进入现代化潮流。守旧的以乌蛇爷爷为代表,渴望融入新世界的以乌蛇为代表。乌蛇由于三次外出,对外部世界更熟悉些,也充满向往,虽然外部世界让他很受伤,让他产生过“强烈的失落感”,在情感上,他热爱天坑,但在理智上,他愿意到天坑外去生活。
五、忧喜参半话现代浪潮,悲喜交加谈天坑现世。
从小说描绘的空间结构来看,小说中表现了三层空间:天坑内的小村庄、天坑外的小环境、以及外面的大世界。从作者对三重空间体现出的情感上,我们是可以看出明显差异的。对天坑,在感情上既有对其苦难经历、闭塞环境、寡淡生活、精神生活贫乏的人道主义同情,也有强烈的对天坑人身上所体现的淳朴、勇敢、正直、向善向美之心的热爱和眷恋,理智上则认为天坑应走向对外界的开放和现代化。
对天坑外的小环境,不可否认,作者更多是站在批判和否定的立场。虽然作者也描写到这小环境近几十年来发生的巨大变化,但它的变化更多是物质层面的,从乌蛇的经历来看,天坑外的小环境的人的人文素养、道德水平却令人堪忧,这是几十年来并没有太大改变的。出天坑后经历的事让他深深思考:“他不明白外面的世界咋会这么复杂,人心咋这么冷漠、扭曲,他知道的只有外面世界的人对麻风病人的歧视和欺辱,他们之间,咋也是互相欺诈,人变得这么冷漠、猜疑和欺骗。”这样的感受是可以和刘家伦对天坑外小世界厌恶、绝望的情绪相互印证的。在这里作者向我们揭示的是:物质的现代化是相对容易的,在这方面,我们已经取得了比较大的成就,但人的精神的现代化方面却依然进展缓慢、任务艰巨,我们还面临着价值重建、制度重建和文化重建的艰巨任务,这和鲁迅之批判国民劣根性和“立人”的观点使很接近的。
在作者的笔下,对更遥远也更现代化的大世界充满了好感,体现出一种向往和追求的态度,这可以解释为是作者对人的全面现代化的拥抱。刘家伦的宣传、报道使更广阔的外部世界的人来天坑搜奇揽胜,“他们多是有文化的人……他们很客气、很和蔼,一点也不嫌弃天坑的人”。显然,那里的现代化程度和文明程度都更高。真正的现代化必须包含对人的真正尊重,作家呼唤的是一个不但在物质上富足,而且人的精神、思想价值也充分现代化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人们有着相互理解和尊重,这应是一个人本主义的新世界。
对天坑外的大世界可以带一些幻想,但天坑首先面对的是来自外部小环境的挑战。当相互之间差距较大的不同层级的文明融合、交汇时,相互的冲突往往带来对弱小一方的伤害。他乐见天坑与外界的良性互动,但外面的世界太复杂。当外界较大规模进入天坑,会不会打乱他们宁静平和的生活,更重要的是是否会使他们受到更多的伤害。现代化的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就再没有任何个人甚至团体的力量足以将它关闭。他们原有的美好品质,那是村社文明所往往具有的,还能保持住吗?事实上,当外界的一切一旦进入天坑,天坑原有的一切就不可避免地被打破了,新的伤害他们情感和意愿的事情就很可能会发生,作为喜欢天坑“和谐乡居图”的刘家伦,在他“坐在北去的火车上,内心异常复杂,也很伤感、很惆怅。”“心情的复杂”体现了作者对现代化喜忧参半的心态,也体现了他对即将消失的村社文明的眷恋和走向现代化大潮中的村社文明中人价值失落的担忧。在忧喜参半、悲喜交加的矛盾心态中,我们读出了夏天敏忧世伤生情怀,这种情怀是对百年中国文学主体精神的自觉继承,他由此从昭通作家而成为中国作家和世界文学作家。
小结
小说《天坑》有着优美的文学品质,其独特的选材、人文主义的思想内涵、完美的结构形式等使它成为乡土文学的最新代表作,它不但是昭通作家的荣耀,也有助于沟通人类的精神世界,因而是一篇难得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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