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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版《云南映象》赏析

时间:2023/11/9 作者: 边疆文学(文艺评论) 热度: 15252
王永德

  2003年8月8日,杨丽萍编导的大型歌舞集《云南映象》在昆明首演,这是中国第一台原生态歌舞集的轰然亮相。这部拥有众多新鲜理念、舞蹈语汇的原生态歌舞集成为当年文化界的一大符号性文化事件,同时也开启了原生态舞蹈走向产业化的先河。在第四届中国舞蹈“花奖”荷决赛中,该作品以高达百分之九十七点五的观众满意率,一举荣获创作金奖、最佳编导奖、最佳女主角奖、最佳服装设计奖和优秀表演奖,并被专家评价为“民族舞蹈的再启蒙”。 2003年8月4日,《云南映象》在昆明会堂举行了正式演出前的首次彩排。结束后的座谈会上,时任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作协副主席、中共云南省委副书记丹增激动地说:“这才是真正的舞蹈、真正的民族文化、真正的艺术!”他立即指示要将《云南映象》作为当年省内重点舞台艺术工程来抓,要按市场规律运作,政府给予扶持帮助。就是在观看这次彩排之后,他为《云南映象》提出了“立足云南,走向全国,打入世界”的发展思路。中国舞蹈家协会主席冯双白说:“与其说《云南映象》里有原汁原味的歌舞而被称作“原生态”歌舞集,不如说它所表现的审美本质和生命特质很纯正,没有受到污染,完全来自云南火热的红土地,是只有那种‘原生形态’的社会和地域文化环境中才能培育出来的生命精神。如果分析《云南映象》的艺术样式构成,其实它已经毫无疑问地属于当代舞台的艺术创作。但是,正是那种生命的原生形态或曰本质形态深深撼动了如此众多层面的心灵。当都市观众们走进剧场时,他们猛然间遭遇了来自乡野的鲜活心脏的强悍跳动之声,自己的心也随之猛跳。”

  14年间,杨丽萍对《云南映象》反复精雕细琢,加工修改。因工作需要我多次观看舞剧《云南映象》,每次都有新的认识。2017年8月,有幸观看了升级版《云南映象》,看完之后给我的总体感觉是:该剧集中展示了海菜腔、烟盒舞、基诺大鼓、象脚鼓等十多种云南最具代表性的民族民间舞蹈,堪称“活的民族文化博物馆”。该剧具有原始、粗犷、充满绚丽色彩的独特魅力,火爆国内外演出市场,成为获得广泛赞誉的“中国名片”。重装升级的《云南映象》依然保持了原先民族元素浓郁的特色,彝族、佤族、藏族、哈尼族、傣族、纳西族、白族等民族的生活原型、民族宗教仪式的盛世场景等被一一展现,本真地展现了云南少数民族群众对自然的崇拜和对生命的热爱。同时,升级后的《云南映象》对舞美、灯光及音响进行了全面改造,数位国内相关行业顶尖高手为该剧亲手“操刀”,最终使质朴的少数民族原生态生活情景在舞台上华丽而富有时代性地呈现。

  音乐上有了一些变化,原版本《云南映象》三宝的音乐本身的整体性很好,非常完善,民族味、曲风、曲式、结构、节奏等把握的都堪称完美。但是,新版《云南映象》在重新制作的音乐中,可能是想突出舞蹈演员现场的演唱及原生态性,所以音乐采取了录音与现场实唱,现场演奏的方式呈现。虽然现场实唱,现场演奏会呈现的更加原始及真实,现场的感染力确大幅度增加。但是,就音乐的整体性而言我觉得缺失了,不够完整,因为《云南映象》是一个完整的剧目。

  舞蹈部分的“打歌”及“烟盒舞”的表演也有一个不同的呈现方法,如:蚂蚁走路、蜻蜓点水、老树盘根等,让人见了耳目一新。这些也是挖掘呈现的很好,尤其是作为旅游演艺产品现场的效果很好。朝圣的这部分比起以前来丰满了很多,也许是因为杨丽萍老师创作了《藏迷》的缘故吧,以前的朝圣部分强调的更多的是那些仪式感,而现在的弦子跳起来、红绸舞起来、很是壮观。改变比较大的一幕还有尾声的《雀之灵》,原来的《雀之灵》这个节目在杨丽萍老师的演绎下灵动、典雅、高贵、现代。与老版的《云南映象》结合在一起,总是有不在一个调调上的感觉。现在加入利用傣族传统的男演员主演的“架子孔雀舞”,这个组合就把《雀之灵》与《云南映象》有机地结合到一起了。雀之灵少了些仙气,但是却多了些生活与原始,跟整个剧目结合得很好。

  表演《雀之灵》的杨舞作为杨丽萍老师《月光》及《雀之灵》的继承人,在表演上与杨丽萍老师的巅峰时期比较起来,差距还是很大。现在杨舞只是在一个形似的阶段,学习型舞蹈的表演要不仅仅做到形似,更是要做到神似。在第二阶段的神似方面我觉得还需要不断的打磨与学习,因为舞蹈演员的表演要有个性,也就是辨识度要高。上一代的舞蹈表演艺术家如:杨丽萍的魅惑、王小燕的泼辣、沈培艺的内敛、中青一代的黄豆豆的刚健与飒爽英姿,新一代的舞蹈领军人物如:刘福洋的奔放、张傲月的大气、朱洁静的收放自如,这些个性化构成了演员个人风格的辨识度。我始终认为,舞蹈演员的表演始终是与作品的内容及自我内心体验与表达相关,一个好的舞蹈演员能否塑造出个性鲜明多姿多彩的角色,一个是要取决于剧目本身所赋予的角色,另一个就是不仅仅需要演员技艺高超,还取决于其自我内涵艺术修为是否丰富。舞蹈演员的每一个角色饰演,都意味着其表演的生命性或表演的生理性有了新的感悟与体会,而一个演员每一次表演的剧目在艺术上的新突破,同样也意味着其表演的生命性与表演的生理性自我有了新的历程。一个好的作品的表演最激动人心的所在,就是在诠释角色的过程中,演员表演的生命性与表演的生理性的自我发现、自我完善及成长、张扬。杨舞要想真正的接班,还要在神似上下功夫、还要逐步摸索出自己的舞蹈特征与辨识度。

  升级版《云南映象》的舞美设计,与以往的有了很大的不同。感觉是通过一个大体量的机械装置,采用集控的方式,把黑与灰色基调的背景板翻转与视频进行有机组合,从而与演员的表演构成时间和空间上的契合,再加上虚实结合的,具有云南民族地方和特色特征的视频影像衬托,形成舞美设计与演员共同参与表演的有机整体,并将技术、观念、表演的呈现融为一体,让观众与云南少数民族的传统艺术形成互动。在这个场景下会把观众带入到一个特定的——既是民族的,又是现代的情景之中。我很喜欢这个舞美的变化,我以为它符合现代的商业演出的需求,在未来的巡演中也很方便拆装。升级版《云南映象》在我个人看来,震撼有余而细腻不够,整体感觉虽然节奏感快了,但削弱了感情上的感染力。

  看完升级版《云南映像》我就在想这样的一个问题,一个编导、一个文化企业在经历了商业上的,抑或是创作上的成功之后,有多少人和企业愿意摆脱以前的成功模式,去尝试不同题材与类型的剧目,在文化艺术消费市场产生变化的时候,在艺术创作灵感匮乏或接近枯竭时,又有多少编导愿意回到个人视野及原创草根文化的发源地中汲取养分,敢于编创出忠于自己的内心及区别于以往的全新剧目,我以为每一个严肃的艺术创作者或有追求的文化企业都应当这样拷问自己,杨丽萍老师及《云南映象》也不能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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