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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根大地直抵人心的悲悯疼痛和大爱——吕翼小说创作谈

时间:2023/11/9 作者: 边疆文学(文艺评论) 热度: 15566
海 讯

  不跟风浮躁,不媚俗浅薄,在艰难时世中开辟自己创作的道路。品读吕翼的小说,不由为他的风骨操守和扎根大地直抵人心的悲悯、疼痛和大爱所感动。回望云南省东北部云岭高原与四川盆地的接合部典型的山地构造地形,山高谷深,海拔高差大,有独特的自然景观、迷人风光民族特色的那片历史星空,彝族作家吕翼在社会演进与自己创作中,体现出思想者和创作者的抗争;在艰辛创作的砥砺奋进中,彰显出精神的力量和思想高度;在理想与现实的巨大落差中,依然将自己的创作扎根大地,保持傲岸挺拔的文人本色,巍然成就了一个彝族作家的文字直抵人心的悲悯、疼痛和大爱。他无疑是滇东北这块福地上一个具有自己深厚底蕴和底色的彝族汉语文学创作拓荒者。历史的车轮,总是在永不停息的奋进中书写进步和发展的轨迹。好的作品也总是力求表现底层广大人民群众的疾苦,替道德、良知和正义呼吁、呐喊和疼痛。回望吕翼小说创作的轨迹,品读其小说,提纯近乎绝版的精神内质,为的是让过往不再烟云,让曾经的思想深度和道德高度,与我们血脉相承,重新端正他那文学作品中高贵的精神内质,以便惠泽更广的大地,更多的人们。

  任何历史的发展总是在一定规律支配下进行,乱事出英雄,乱世出思想家,早已经得时空验证。我们脚下这片古老的大地不会忘记,当今蒸蒸日上,日新月异的这个繁荣中国,政治、经济、文化,开拓创新者汇聚,呈现一派“空前赶超”的人文风景,尤其在文学创作领域一个个性格各异却一样纯洁真诚的鲜明人物,俨然若普罗米修斯的不朽神话,开创一代新风,精神光耀后人。这其中,从纤弱气息、媚态丛生中“冲出个仿佛敦厚黑脸气势夺人”的吕翼就是一位。

  是时代塑造了这位不善言辞,初接触还感觉有些木讷却内涵十分丰富的新一代彝族小说家,还是吕翼以扎根大地直抵人心的悲悯与疼痛之风救治了羸弱的社会体质?我想答案已不重要。前人之鉴后人之师,品读吕翼和我们这个时代,意义更在于准确地观照我们这个时代,站在当代另一个社会转型的关口,如何能于泥古与西化、保守与激进、淡泊与热烈、疼痛与欢乐、奋进与堕落间挥洒自如,开拓真正属于自己的路,这才是根本和关键。

  与别的彝族作家诗人不同的是,吕翼是专以小说创作而擅大名,以苍劲雄浑,悲悯疼痛笔墨成就一代“吕风”。吕翼笔墨精髓无疑得益于博大精深的彝族历史文化和汉族传统文化两种或多种文化的浸染,他热爱生命、热爱生活,学习生命、学习生活,终从生命和生活中破飞而出,带着高山大地泥土的芬芳纵连古今,横通本民族和其他民族的文学艺术精髓,卓然成为新中国成立后云岭大地上继第一代著名彝族小说家李乔后,可称为当今云南彝族小说第一人的作家。而能成为第二代彝族小说家的典型代表人物,更在于吕翼的革命性和开创性。他走出彝族作家大多长于诗,短于小说的圈子,以后又越过彝族传统文化和叙述方式,直窥汉语的内核,从汉文化中得沉雄圆劲力能扛鼎之笔,以其苍润遒劲的风神贯通文字,于彝、汉之外别开雄风,另张一军,开创了新一代彝族汉语小说审美新纪元。分解看,在其小说创作上,吕翼得巧夺天工之势,铁笔雄健,字句硬入,创造性地将小说创作艺术中人物塑造与细节描写效果产生的“现场感”,上升到悲悯、疼痛与大爱美的审美新境界,使小说创作显示出不尽的艺术生命力,高扬起当代彝族汉语小说创作审美新风尚;他的小说创作不走“逢场”“快餐”人云亦云的一路,而取法苍茫古劲的厚实叙写,线条凝练遒劲,气度恢宏古朴,貌拙气酣,极富泥土气息,民族特色,可以说他是当今中国彝族汉语小说创作为数不多的新一代代表性人物;他的散文亦以“苦铁画气不画形”“不似之似聊象形”为旨,以细腻洗练入文,“深入生活和民族内在作抒写”,极力发挥小说“叙”的张力,以“塑造”为法,“惟任天机外行”,以达“心神默与造化能”的境界,“宣郁勃开心胸”以泄胸中悲悯疼痛和大爱之气。

  在社会转型、良莠并存的社会环境里,内心的焦虑、惶恐、悲悯和疼痛是身在其中人的共同,知识分子的感知和忧患只会更深刻,于文化冲突与时代转折地带,难有真正的平和。很多知识分子将对社会变革的雄志与苛论、踌躇与愁苦赋予文学艺术上的突破,试图在流动易变的表象寻找一种硬朗且永恒的精神气质。对于吕翼,他寻找的姿态是回望,怀揣一颗赤子悲悯之心与疼痛相抗,一面直面现实投入时代潮流,一面又坚守书斋,在思想疼痛处寻找超越功利和世俗的精神。这表现在他的艺术风格竭力偏离妍美一路,流露出鲜明的不媚世俗的悲悯、疼痛和倔强,但又不以丑怪眩世,而是把悲悯之气和疼痛的赤子之心融入小说创作,在世相流变中注入朴陋古拙苍劲的意韵,构建新的审美——它寓气魄与内力于圆浑单纯,老辣雄健又不失俊逸的风格,恰如京剧名净裘盛戎的声腔艺术,黄钟大吕中仍有一种雅趣。这一审美蕴藉一种刚正、悲悯和疼痛的风格,一扫当今某些文人画纤弱荒寂的情调,洋溢着蓬勃生机和宏大气势。这一审美所折射出的艺术精神,正是身处剧烈碰撞和变革社会的士大夫知识分子的内心呼唤,良知觉醒和正义操守,然而,他呼唤的不是西方的科学技术与人文文化,而是曾经辉煌过的我们古老传统与现代气息相融的雄风。借笔墨键盘寄托凌云志,吕翼小说创作艺术在传统中推陈出新,是当今这个时代相当一批知识分子的心理需求,是当今中国不少弱势民族受到强势文化和多元文化冲击挤压“山雨欲来风满楼”震荡下的精神坚守和自我突破。

  当代学者许纪霖说:“一个知识分子的立场,说到底也是个性与爱好的立场,就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以知识良知为基点的独立立场。”个性对于文人之所以重要,是因为一个性格平庸、性情虚伪的人很难有太大思想和创见。吕翼写小说多年,已经出版有长篇小说《土脉》《寒门》《疼痛的龙头山》,小说集《割不断的苦藤》《灵魂游荡的村庄》《别惊飞了鸟》《风过杨树村》,《叫喊的村庄》《是否爱》,散文集《雨滴乌蒙》等。其小说有不少篇目在《中国作家》《民族文学》《北京文学》《大家》《边疆文学》等多家全国有影响的刊物发表,并被《小说月报》《作品与争鸣》等刊物选载。曾获《边疆文学》奖、云南省政府文学创作奖、云南日报文学奖、云南省优秀文学期刊编辑奖、云南省德艺双馨青年作家奖等多种奖项。“笔底传至情”的吕翼小说大多具有悲悯情怀和疼痛气息,但不复古,不跟风,因而才有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富有生命活力和温度的文字里始终有鲜活独特的自己。他强调艺术要创新,要表现自己真情实感,形成自我风格。他也写散文和其他体裁的文字,但最爱写的还是小说,因为“小说是可以任意放置另一个世界和自己灵魂”最宽松的一种形式。有关吕翼小说的经典篇什较多,最见风骨和影响的是长篇《土脉》《寒门》《疼痛的龙头山》《云在天那边》,中篇小说《冤家的鞋子》及小说集《割不断的苦藤》《别惊飞了鸟》《风过杨树村》《是否爱》等。评论家艾自由说:“文学作品需要的是真爱、大爱,是对底层有着关怀的那种爱。如果一个作品里表达的是对金钱、对权贵的爱,那种爱也是低级的、无聊的,被大众所唾弃的。文学作品需要的是在黑暗里呼唤光明,在严冬里寻找火炉,在人心悖离、暗箭穿心的岁月里寻找握手、拥抱和以心换心。作品有了真爱,有了善意,才会温暖人心,代代相传。 ”吕翼的长篇小说“《土脉》中的土地情结有着浓厚而又特殊的感情,作者较为真实而准确地写出了云贵高原大山深处的彝族农家的生活,刻画了他们对土地刻骨铭心的热爱和依恋,具体、形象地表现了围绕土地而产生的期盼、欢喜、失落、困苦、伤悲、希望等情感的起伏变化。同时,吕翼也把他的土地情结、家园意识浸润在字里行间,朴素而自然,作品中散发出他对本民族历史和文化传统的自豪感、使命感和认同感,其拥有的民族意识和责任感增强,在他身上有一种为民族发展滞后的焦灼感,他用文学艺术向人们传达出他内心对农村发展和农民心理变化的关注和思考。”——李卓燕。“吕翼长篇小说《寒门》伴我大半年了,一读、二品、三回味,是我想写读评的前奏。掩卷后,《寒门》里那些莘莘学子的影子,一直萦绕脑际,挥之不去。”——王明生。“吕翼写出了面对这个背景与社会问题下一代人的精神状态,一代人的命运遭际,这足以让人起敬,他是一个有勇气,有良知的作家。我了解吕翼,他这些年在很多岗位上经过了历练,写了大量的作品,变得更加成熟了,我相信,一个作家的成熟便是一部成功作品的开始。显然,吕翼具备了这样的实力与品质。”——朱子青。“吕翼在《别惊飞了鸟》《雪落枫桥》《仙鹤湖纪事》等小说中,展示自然生存条件恶劣,并呈现出贫瘠的土地、恶劣的气候以及庄稼、苦藤等苦难意象,寄予着作家对苦难的抗争和呐喊。且构建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文学村庄——封闭、落后、偏远、贫穷的杨树村,新闻报刊送到那里早已成为旧闻,农民为避免饥饿和解决生计努力珍爱土地,但生活旧貌难改。吕翼笔下的农民对土地有一种偏执的热爱,而土地是苦难的载体。老龙头对土地的热爱近乎痴迷,他认为拥有田地就拥有了人生的全部,历尽千辛将玉米收回,结果因包谷太多压断了支架垮得满地,龙坝也被砸断了腰;烤烟债才还清,新修的房子却着火,破碎的家庭一次次濒临崩溃。《土脉》中人们看着干裂的土地,焉黄而枯焦的庄稼,毒辣的热头,眉头紧锁,人们甚至为了土地而发生流血事件。一到冬季,滇东北大地裸露在黄土之中,万木凋零,冷风干烈刺骨,没有生机,处处透着荒凉。自然环境的恶劣增加了农民的忧虑,给他们的生活增添了更多的痛苦。作者在《割不断的苦藤》中营造了一个‘苦’的氛围,苦寨、苦水河、苦竹、苦菜、苦藤,苦寨出了一个县长叫辛苦。苦寨的老辈人说苦寨人要过上好日子,苦寨的苦藤要断根。苦寨人做梦都想有一天能将这里的苦藤全部割掉,可是辛苦到死也没有将那厚不见底的苦藤连根铲除。吕翼在深深的责任感中,以鲁迅式的揭示贫瘠引起人们对滇东北生活进行改革的思考来表达着自己的思考。”——李丹。“吕翼是新时期昭通作家群中民间立场卓有建树的作家之一。他始终在写底层农民,以农民的立场,以现实主义的方式,写农民生活的艰难,物质与精神的匮乏,反映民间生活的真实面貌和底层人民的心灵世界及他们对命运的挣扎。其创作中的乡村小人物,在生活中都有原型,都是作家熟悉的人或事,他们卑微但有温情,愚昧但很朴素,自私却很善良,他们都在艰难的条件中勇敢的活着:冯敬谷,春草,配种人王矮三,罗二嫂,唐秃头,陈巫婆等等。吕翼熟知乡村现实,以局内人的身份,含泪叙述着小人物们为生活所迫而苦苦挣扎的故事。通过作家对小人物生存状态的苦难叙事,我们可以直接从生活的表象去感受苦难。吕翼的苦难叙事中,真实反映出乡村人的粗鄙和劣根性,虽然这种哭笑不得的同情中饱含着讽刺,但更多的是作家对他们的理解和宽恕。”——李丹。“《疼痛的龙头山》,有着非常典型的现实意义,也有着可以拓展挖掘的空间。它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情感饱满、大气。这也是吕翼作品的风格与特点,可以感受到,作者内心积蓄着太多激情,渴望倾诉。”——湘女。“在吕翼的笔下,龙头山的疼痛,是相爱的疼痛,是思念的疼痛,是离别、寻找、内疚和刮骨疗伤的疼痛,是爱与恨碰撞之后的疼痛。这是

  一部成长的童话,主人公逐渐成长;这是一部团结的童话,灾区的民族互相包容、互相促进;这是一部精心培育爱与担当的文学作品,将乌蒙山区的高原品质抒写得淋漓尽致,体现了作者多年来一如既往不拘小节、包容坦荡的文人情怀。”——艾自由。“《疼痛的龙头山》讲述了人们心里一场撕心裂肺的疼痛,但是这场疼痛的背后却是无限深情的爱。邻居的友爱,朋友的关爱,亲人的疼爱,师生的互爱,就连小偷和强盗身上都弥漫着善意的爱,就连一条狗,一只鸡,一群羊都充满了人性化的爱。可以说这本书里充满了人间所有的爱,读来让人感到温暖,让人变得宽容,心里对一切怀着慈悲。”——柴玉米。“《村庄的喊叫》揭露了小人物悲惨的命运,社会的不公,底层劳动人民艰辛的生活。看似作家平静书写,实则文字中到处透露出血与泪的哭泣。”——刘仁普 。吕翼的小说,无论长篇、中篇、还是短篇,始终以最拿手的绝活记叙底层民众的疼痛、苦难和挣扎,并非无病呻吟,而是以悲悯、宽容、理解和同情的笔触抒写民众的疼痛,这种疼痛便是作家自身的疼痛,也非他一个人的疼痛。吕翼小说艺术中的悲悯疼痛和大爱之气,更来自他的灵魂深处,他认为“人比山川高贵,人比动物复杂,人比大海和天空广阔,就是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内心,每个人都有与别人不一样的个性,每个人都有着在不断成长和放大的视界。小说就是要在表现人物的丰富和复杂上下功夫,怎么写是作家的事,写什么是读者更关心的事。”正是作家将其人生和艺术追求熔铸在写作之外的“吕式”艺术特有的风神上,才巍然成就一粒粒扎根大地直抵人心的悲悯、疼痛与大爱,让一篇篇、一部部极具温度的文字慰藉着广大读者的心灵,这正是吕翼小说卓然而出,风生水起,并不寂寥的地方。

  我以为当今中国这个鱼龙混杂的文坛,一个作家,尤其是少数民族作家能够以此作为和担当足也!

  

  张红兵 布面油画 作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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