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爬山,走上那个山路拐角,突然听到有人很亲切地喊我的名字。
会是谁呢?已是七点半左右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再加上隔了一段距离,我更看不清她的模样。但这个声音好熟悉,我在脑海里仔细搜寻,哦,终于想起来了!原来是我昔日的同窗,初中的班花。真有点不敢相信我们竟能在这里意外邂逅!等我走近了,她正对我微微的笑呢,笑容还是那样清浅。惊讶与意外的刹那,彼此一句:“你怎么也在这里?”隐含了几多欣喜与苍凉!
这些年的疏离,除了偶尔的一遇,彼此很少相见。眼前的她,留着短发,衣着随意而朴素,笑起来眼角有丝丝纹路,昔日的姿容留着浅浅的印痕。她说是带儿子出来透透气,小家伙十二岁了,在路边采野花呢。她的声音和以前一样温柔,可看到眼前她略带土气的模样,我的心还是掠过一丝疼。
还记得,那些忘不掉的旧时光里,她曾是那样的光艳夺目啊!模样姣好,性格温柔,尤其是那双湖蓝色的眼睛,柔情似水,看一眼让人再也忘不掉。学习顶尖,又擅长绘画,堪称才情横溢的丽质女子。
常常在课间休息或上自习课的时候,我们就让她快快做完作业,腾出时间画我们自己精心挑选的图画。无论人物,还是景观,在她的笔下轻轻一勾,都能形神毕现,栩栩如生地展现出来。至今还记得,她曾为我画的一幅《天女散花》图。画面上的仙女粉腮含香,襟飘带舞,衣袂翩然,临空散花的悠然,成了我们记忆中的永恒。
再加上她心灵手巧,小小年纪就无师自通会裁剪,用缝纫机做马夹,令大家惊叹不已。因而她是老师眼里的好苗苗,女孩羡慕的对象,男孩追捧的偶像。
可上苍又是多么善于捉弄人啊!给你的美貌可以成全你,也可以毁了你!情窦初开的好年华,因为有太多人的仰慕和追随,她没了方向,家里让她转了学。后来她给我们班同学集体写过一封信,说她到新学校结交了很多好朋友,深得老师和同学的喜欢,我们都以为她可以不再受别人干扰,将来能考个好大学。谁知等她再次转学回来时,已经陷入早恋漩涡难以自拔,荒废了太多学业,成绩一落千丈,再努力为时已晚,白白断送了大好的前程,令多少人为她扼腕叹息!
没考上大学,她凭借自己的天分,开了家裁缝部,专用各种质地的围巾改做各种女款马夹。因为做工精细,盘扣精美,款式新颖,生意特红火,她一个女孩很快成了成了远近闻名的巧手裁缝。那时候的我,正在乡镇工作,听到这个消息,很是安慰,替她高兴。后来她又开了家专卖店,门庭若市。总以为按着这条路子走下去,她会越来越好,事业定会风生水起的。
可后来尽管生意很红火,但不知什么原因,她突然不做了。老同学见面时每每提起她,都唏嘘不已。今天恰巧碰到了她,真想知道其中的缘由。可她淡淡一句“生意不景气”,轻轻的就绕过去了,其中的隐痛,也许她不愿再提起。
现在她什么也不做了,只在家带孩子,典型的家庭主妇了。想像着蕙心兰质的她,能够在生活中展示自己的亮点,不要湮没在岁月的烟尘里,该多好!可人生的沉浮变化,有时谁能做得了主呢?我想她一定有很多的不甘,但更深的也许是一种无奈吧。
想来岁月匆匆,人潮汹涌中,有多少人随着时光的裹挟擦身而过,一别经年,再也寻不到了,见不到了!设想着若有缘再相见,该是怎样的一种幸福与奢望。可有幸再相见了,却已是沧海桑田,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也许,上苍的旨意就在于:人生之路,情在左,爱在右,遇见就是美好,相伴就是福分,而这个岔口的不慎抉择,一步走错,就再也难以挽回了!只因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刹那之间就可书写永恒!美人依旧,是回不去的昨天;地老天荒,是思念转身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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