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0年,金兵南下,准备从川陕入手,自西向东横扫南宋。宋高宗紧急点将备战,点来点去,点中了时任殿中侍御史的张浚。张浚也不含糊,临行前扯着脖子对高宗发誓,说:“臣愿为陛下前驱清道,明年上元佳节,定与陛下相会于东京!”
到川陕后,张浚召开军事会议,发表一番慷慨激昂的抗战宣言后,就准备调兵遣将。这时,驻守川陕多年的大将曲端问:“张大人,您是在玩打仗游戏吗?”张浚不明所以,一脸疑惑地看着曲端。曲端挂起地形图,侃侃而談:“我们现在驻扎于平原,最利于骑兵作战,而我们都是步兵,不如坚守城池,金兵擅长游击战而不习惯阵地战,只要我们伺机反击,必将大获全胜!”
自诩饱读兵书的张浚听得云里雾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喝道:“金贼犯我中原,连二帝都被掳去,大家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杀尽金贼,你竟想做缩头乌龟!”曲端带兵打仗多年,当然不是省油的灯,叫道:“如果按你的做法能打赢这仗,我愿把脑袋砍了以谢天下!”这句话把张浚的书生脾气也激了起来,说:“赌就赌!如果这一仗输了,被砍脑袋的就是我!”
第二天,张浚召集五路大军,喝道:“与金兵作战时,五路大军务必齐头并进,任何人不得后退!”这时,将领王彦低声建议说:“这五路大军都是临时从各地征调过来的,彼此没有默契,要是其中一路被冲散了,其余四路必将受到干扰,很有可能导致全军溃散。不如让这五路大军分驻五座城池,即使其中一路受到攻击,其余四路还可及时赶来救援,内外夹攻,胜算更多。”
张浚一听,这不还是想做缩头乌龟吗?于是再次气得爆炸,骂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怎能贪生怕死,说出这般没骨气的话来!”王彦刚要反驳,忽然想起曲端的前车之鉴,便低下头,摆出一副惭愧万分的样子。
又过了一天,张浚带几个将领去查看地形——果然一马平川,正是痛快打仗的好地方!这时,手下一个士兵怯怯地说:“张大人……”张浚正在兴头上,瞥了那人一眼,“怎么,你也有意见?”那人咽了口唾沫,颤声说:“正如大人所言,这个地方非常适合打仗,但为了更方便地消灭敌人,我们是不是可以抢先占领高地,等金兵来时,我们只滚大石头就能让他们折损大半……”
还没等他说完,张浚就大义凛然地说:“放屁!我宋军乃天朝神兵,怎能干些投机取巧的事!”那人被怼得不知说什么好,只能默默退下,暗想:如果打仗拼的是演讲技巧,张大人定能立于不败之地。
张浚连斥三个落后分子,觉得自己的形象瞬间高大了很多,顿生豪情万丈!可惜“天朝神兵”的脑袋并没他想的那么硬,又没合理的应战策略,于是一触即溃,血流千里。幸好张浚捡了条命,然后积极补救,聚拢残兵守住险要地势,总算暂时拦住了金兵。事后,他上疏请罪,不过高宗并没追究,还下诏宽慰他。
这就是传说中的“将军遇书生,有理说不清”,惯于纸上谈兵的书生似乎特别喜欢指点江山,仿佛投笔从戎只是一场简单又浪漫的行为艺术——只要敢打敢拼不怕死,就算建功立业了,什么军事策略根本不在考虑范围内。关键时刻,大不了血溅三尺,反正维护气节总比筹谋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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