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起义中, “天父、天兄下凡”是一段极有意思的故事。
1848年3月,拜上帝会的会众们正在听经,杨秀清突然倒地不省人事,片刻后站起,喃喃自语道: “此乃天父已怒……若非天父下凡,教导作主,恐伊等心无定见,安得不忘却真道,差入鬼路乎?”大意就是,洪秀全是上帝的第二子,他到人间就是解救万民苦难的。众人聆听,无不诚惶诚恐,俯首拜望。
好端端的拜上帝会为什么要玩这种鬼把戏呢?
当时洪秀全和冯云山在广西桂平一带传教,争取了大量贫民、苦工,随着势力越来越大,本地乡绅团练势力开始有所警惕,并伙同团练势力,将冯云山抓起来送官法办。冯云山在传播教义、组织会众方面远比洪秀全有办法,故而他一被抓,洪秀全急忙筹划营救之事,无暇顾及会众。群龙无首,许多会众纷纷闹事,想要争夺领导权。为了稳定来之不易的局面,杨秀清散布了“天父下凡”的说法,拜上帝会顿时安稳下来。
杨秀清自第一次“下凡”收效明显后,屡次“下凡”向会众传达指示,要他们稳住心神,服从洪秀全的领导。但拜上帝会中不乏聪明人,杨秀清能如此争权,别人也可以这么做。一时间,各种“下凡”层出不穷,许多人号称自己是别方神主,挑战拜上帝会中唯一神灵上帝的权威。
当年9月,萧朝贵也搞了一出“天兄下凡”,内容和杨秀清一个路子:传达天父、天兄旨意,强化会众对洪秀全的信服和拥戴。
由于杨、萧二人一贯讲义气、人缘好, “天父、天兄下凡”的设定,借助他们的个人魅力取得了极大的公信力。
洪秀全成功营救冯云山后,又利用独一无二的鉴别真理的权力,对各种“下凡”的指令加以鉴别,认定唯有杨秀清、萧朝贵的“下凡”是真的。杨、萧下凡时,洪秀全也在现场跪地听训,有时还配合打自己的屁股,以强化传言的真实可靠。
至此, “天父、天兄下凡”取得了“合法性”,成为会众必须服从的一大权威。
也许有人会问, “天父、天兄下凡”其实是个危险的东西,在拜上帝会中,洪秀全不再是唯一的权威,杨、萧难道不会利用这一招推翻他的领导吗?而且,定都天京后,杨秀清确实借“天父下凡”逼洪秀全封他为万岁。
其实,就拜上帝会乃至太平天国而言,这个宗教与政治、军事杂糅的组织最初是相当粗糙的。洪秀全并没体现出多么严密的组织意识,更别提什么长远的政治眼光。杨、萧“下凡”传言的招数,起初目的很单一,就是为了强化洪秀全的权威地位。杨、萧二人也没取洪秀全而代之的理论水平,所以他们的确是拥戴洪秀全的独尊地位的。
萧朝贵是洪秀全的干妹夫,为了维护洪秀全的脸面,他有时“下凡”传言,语气都比较平和温柔,以缓解杨秀清“下凡”时过于严厉的尴尬气氛,洪秀全因此得以稍微挽回些脸面。
洪秀全碍于当时危急的形势,没有必要否定杨、萧的故弄玄虚,因此,对于教会内部权威在谁的问题,也没过多考虑。
还有一点较为关键的因素,杨秀清、萧朝贵都是平山地区群众中较有威望的领袖,如果不顾脸面地戳穿他们,极有可能引发当地会众反抗,洪秀全本身缺乏足够的实际组织能力,对于杨、萧的依靠也使他心存忌讳。
但“天父、天兄下凡”毕竟在客观上对洪秀全构成了挑战。1848年到1852年间, “天兄下凡”的次数极为频繁,居然多达120余次,有时一天“下凡”好几次。传言的内容也逐渐从强化洪秀全权威等舆论过渡到对实际事务的指示上,特别是对重大军事行動、人事安排等提出了许多异于洪秀全的想法。
比如拜上帝会领导人的排位问题。起初,洪秀全之下,冯云山作为教会的实际组织者功莫大焉,故而一直居于首席。但杨、萧利用“下凡”传言的特权,宣称冯云山、杨秀清、萧朝贵都是军师,且杨、萧二人是双凤朝阳。这实际上突出强调了杨、萧的地位,迫使洪秀全承认他们比冯云山更重要。后来金田起义、永安建制,大封五王,骑虎难下的洪秀全便被迫将杨秀清、萧朝贵安排在冯云山前面。
好在冯云山论野心和伎俩都不如杨秀清和萧朝贵,在权力斗争面前也显示了极为宽广的胸怀,选择了忍让,这也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杨、萧与洪秀全的利益矛盾。
后来冯云山在蓑衣渡战死,萧朝贵在长沙战死, “代天传言”的仅剩杨秀清。杨秀清军事能力极强,指挥部队屡胜清军,成为洪秀全必须依靠的统帅,洪秀全更没理由也没魄力去斩杀革命战友。于是“天父下凡”在形势的裹挟下一直相沿。
直到太平天国定都天京,洪、杨的矛盾逐渐激化, “天父下凡”这个终极bug演化成不可调节的权力冲突,最终以流血斗争方式解决。这不仅是洪、杨等当事人的悲剧,更是太平天国革命事业的悲剧。
洪秀全:被起议事业耽误的诗人
教育 后妃——
服事不虔诚,一该打。
硬颈不听教,二该打。
起眼看丈夫,三该打。
问王不虔诚,四该打。
躁气不纯静,五该打。
讲话极大声,六该打。
有嘴不应声,七该打。
面情不欢喜,八该打。
眼左望右望,九该打。
讲话不悠然,十该打。
教育 臣子
练好尔条性,顾稳尔条命。
若不练好性,怕会害了命。
威胁 臣子
尔们何故咁逆旨,总是红眼睛迷缠。
缠尔去做鬼喙粮,速快挣脱好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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