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刚

　　1925年，军阀张宗昌率部驻扎在南京。一日，张学良和浙江都督卢永祥之子卢筱嘉前来拜访，三人正聊在兴头上，忽然有个记者递了名片，请求采访张宗昌。

　　张宗昌看了名片，问记者现在哪里，卫兵说正在门外等候。张宗昌笑着把名片递给张学良和卢筱嘉，说：“看上去头衔挺多，像个有名的记者。”张学良看了名片没说什么，卢筱嘉就不一样了，他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对这些门路清楚得很，于是直接把名片扔在桌上，对张宗昌说：“就是烂人一个！”张宗昌问：“怎么回事？”卢筱嘉便把这个记者报道他花边新闻的事说了出来，张宗昌听后对卫兵说：“卢公子的话你都听见了，看着办Ⅱ巴。”卫兵心领神会，拿起名片退下了。

　　不一会儿，卫兵进来说：“报官师长，人已枪毙。…‘啥？枪毙！”卢筱嘉惊讶得合不拢嘴。张宗昌粗声大气地说：“我听你说他的破事，就知道他不是啥好鸟，不如枪毙了事，为你出气。…‘可他罪不至死啊！”卢筱嘉没想到张宗昌下手这么狠，有些后悔刚才多嘴，可事已至此，也没挽回的余地了，只好悻悻地离开。

　　张宗昌见他们走了，忽然独自乐呵起来。原来，他前些天差人找过这个记者，希望对方能正面报道他的部队在南京驻扎时的纪律情况。可这个记者比较贪财，觉得自己有名气、有资源，便端着架子爱答不理，想大捞一笔。张宗昌怀恨在心，派人暗中调查这个记者，掌握了他常借职务之便吃拿卡要的证据，正想找个由头开整，没想到今天他主动送上门来，干掉他也算卖给卢筱嘉一个人情。

　　张宗昌当上山东督军不久，便将济南各大报馆的记者传来训话：“你们以后务必报道我的正面消息，我虽没啥文化，但在这里驻防也不容易，想给百姓干点好事，你们看着办吧。”这些记者还是很有骨气的，没把他的話当回事，坚持新闻自由，一切如实报道。张宗昌看到关于他的负面报道仍未断绝，很是恼火，三天两头派人到报馆找碴儿。很多记者实在干不下去，纷纷辞职，报馆又招不来新人，于是大多陷入歇业状态。

　　这下张宗昌该高枕无忧了吧，然而并不。报馆歇业后，张宗昌发现关于他的负面报道反而更泛滥，因为地下小报多了起来，并且比正式报馆更难控制，整天与他捉迷藏，想堵也堵不住。更糟心的是，这些小报为博眼球专门添油加醋，张宗昌的公众形象就烂得更有层次了。

　　一天，张宗昌计上心头，招来各大报馆的经理，说：“社会不能缺少新闻，你们还是恢复运营吧，愿咋写就咋写，我绝不管了。”吃了定心丸，经理们迅速召集人马，高薪招聘记者。可原来那批正式记者都到别的城市从业去了，经理们只能找地下小报的记者凑数，总算顺利开业。

　　谁知刚过了一个月，很多记者都被抓了起来，原来这是张宗昌设计好的。他一直苦于抓不到地下小报的记者，如今报馆给了机会，他们肯定前来应聘，毕竟比办小报挣钱多了，不料被张宗昌一网打尽。

　　张宗昌本来还想干脆利落地枪毙了事，可这回幕僚劝他收敛一点，否则引发全国舆论的话就不好办了。张宗昌觉得有理，最后只是教育一番，就把记者们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