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天花板》
元严
补天手段暂施张,不许纤尘落画堂。寄语新来双燕子,移巢别处觅雕梁。
这首诗的作者元严本身没多大名气,但其父元好问在文坛上名气相当大,留下了脍炙人口的名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身为元好问次女的元严,却是个清爽女子,很少写出这样的缠绵之句。
元严从小耳濡目染父亲的诗情画意,也从小跟着父母颠沛流离。那时金国、蒙古、南宋,三国混战,无论是文人还是百姓都无法安宁。但无论走到哪里,父亲都会带着藏书。于是,小小年纪的元严最爱的也是读书,这对她来说是真正的精神财富,一点点滋养着她的心灵。
更与众不同的是,长大的元严少言语,多读书,不谈婚嫁,也不贪恋物质,凡事追求简单,能自己动手,绝不劳烦别人,连下人都很少用。后来,她干脆搬出家,住进了庵堂,清修断念。然而,红尘是不可避的,元严虽不及父亲在文坛上的地位,但也是远近闻名的才女,又年华正好,正是婚配的好时候,求亲者络绎不绝,其中就有当时地位显赫的张平章。
张平章来的时候,元严正在修补什么东西,张平章见她两手都是灰,衣服上也有尘土,发髻随便一挽,就问:“小姐这是在做什么?”元严笑答:“我刚刚在修补天花板上的破漏处,不然每天都有灰土落到案子或佛像身上。”元严深知张平章能到庵堂来相见,估计是真心要求婚的,于是没等他开口,就首先做了那首《补天花板》:“寄语新来双燕子,移巢别处觅雕梁。”意思是,这样修补屋顶,打破了燕子巢,我正要告诉每天回来歇息的两位燕子朋友,先去别家寻觅新的住所吧。这话说得直白,明摆着是告诉张平章,你走吧,我不适合你。
张平章也是明白人,见她作了此诗,又见她本人不像大家闺秀,甚至不在乎刚刚补完天花板手上的灰、衣服上的尘,就这么落落大方地接待了一位慕名求婚的贵族公子。他便明白,她的心思不在红尘,不在婚姻,不在情爱。于是,各自转身,很优雅地拒绝,很优雅地承接。
是的。元严自己就是自己的岁月静好,她不需要情感襯托,也不需要从婚姻中获得稳定。她活得本真快乐,屋顶坏了就自己上去修,自己动手,没有搞不定的事情。
此后,元严一个人生活到老,没有婚姻生活的羁绊,也省了世俗中的烦恼,甚至连悲伤都没有,做到了真正的内心清静。
总有人说,什么年龄就要做什么事,可苍茫人世间,谁又一定是正确的?婚姻有婚姻的温暖幸福,单身有单身的自由专注,关键不在于哪一种人生更正确,而在于:你能不能让自己的一生精彩而无憾。比如元严,她就有独自过好一生的能力和准备,于是俗世认定的爱情和婚姻,对她来说便成了一种拖累。
编辑/夏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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