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3年,在故乡潜心写稿多年后,亚当-斯密认为《国富论》已基本完成,携书稿到伦敦准备出版,不料因劳累而极度衰弱。他担心书未付梓自己便去世了,于是委托好友——苏格兰启蒙运动时期另一位思想家大卫·休谟为遗稿管理人。
谁知当年委托好友处理遗稿的斯密,反过来成了被委托人。
1775年春时,休谟感到身体不适,他虽不惧死亡,却放心不下他的《自然宗教对话录》 (以下简称《对话录》)。这本在1750年就写完的书因为涉及宗教问题一直没有出版,时过境迁,主流社会逐渐表现出对异见的包容,他希望能出版这本书。
休谟首先想到的就是斯密,1776年1月,他立下遗嘱将手稿毫无保留地交给斯密,委托他出版《对话录》。但因阅读《人性论》差点被学校开除的经历和一贯的谨慎性格,斯密不想承担此事可能带来的任何不利影响,但又无法拒绝好友,于是迟迟不肯回应。1776年3月,不仅因为遗嘱,更因为思念,休谟于病中写信给斯密, “我家里为您腾出的房间一直空着,还是来吧,我一直在家等着……您如果还迟迟不来,可能就再也见不着我了。”
当月出版的《国富论》为斯密带来了巨大的声誉,身处鲜花与掌声中的他对休谟的来信无动于衷。直到斯密从伦敦返回时,在半路上和病情加重去伦敦治疗的休谟偶然相遇,无法再逃避,当面拒绝了休谟。
深受打击的休谟选择退一步,在5月写信给斯密, “有鉴于该著作的性质以及出版对您的处境可能带来的影响……什么时候出版或者出版与否都由您自由决定。”已病人膏肓的休谟始终等不到回信,只得修改遗嘱,委托出版商斯特拉恩作为自己全部遗稿的管理人。
但直到去世当月,休谟还在给斯密写信,几近恳求,“如果我死后五年还不见出版,本书版权就归您,您看如何?请立即回信,我的健康状况不容我等几个月才看到您的回信了。”对于一个临死之人的请求,斯密再也无法漠视,但也充满推诿, “您认为怎样就怎样吧。”
休谟死后,斯特拉恩准备不折不扣地履行休谟的嘱托,他知道《对话录》对于休谟的意义。可直到这时,斯密还在试图阻挠,发现无法阻止后,为了避免与《对话录》产生任何联系,他拒绝将他帮助修改过的休谟自传与《对话录》 -起出版,斯特拉恩只好将两本书分开出版。
多年以后,依然是出于一贯的谨慎,斯密临终前焚毁了自己的所有手稿,關于遗稿归属问题的故事就此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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