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中陈宫首次出场的戏码是“捉放曹”,他识破曹操的身份,但仍毅然决然地随之一同出去建功立业;后来目睹曹操屠杀吕伯奢全家,他看透曹操多疑、暴虐、自私的阴暗面,又立刻与曹操划地绝交;再后来曹操为父报仇而攻打徐州,无辜百姓被大肆杀戮,陈官劝说无效,于是怂恿吕布在曹操背后“插刀”;最后曹操入侵徐州,陈官被俘,慷慨赴死。
但演义毕竟是演义,史上真实的陈宫并非如此干脆地为黎民苍生而奋斗,他的一生充满矛盾,以致看不到希望,最终不得不选择了却残生。
初平二年(191年),曹操率黄巾军攻打兖州,兖州刺史兵败被杀。按曹操的暴脾气,直接占领地盘就完了,但陈宫说:“不用这么麻烦,我靠一张嘴就能说得他们主动迎你。”陈官果然巧舌如簧,把这事办成了。曹操对陈官信任有加,连吕布的妻子都认为曹操待陈宫就像父母待怀抱中的幼儿,肉麻到极点。但没过多久,他们的蜜月就到头了。
草根出身的曹操为了巩固统治,打压世家大族。陈官年少时也属于这个阶层,看到好友被杀,当然不忿,而曹操大肆杀戮无辜百姓则压断了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根稻草。兴平元年(194年),陈官与人同谋叛乱,引吕布入兖州,兖州数郡响应起事。曹操不妨后院起火,只能退兵,地盘只剩三座县城。
吕布一路投靠别人,如今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根据地,自然對陈宫感恩戴德。吕布有勇无谋,陈官料事如神,按说他们应是亲密无间的黄金CP,但“浪漫”的开头最终续了“惨虐”的结尾。吕布占领徐州后,本地谋士陈珪、陈登父子进入帐下,作为曹操派来的间谍花言巧语地离间吕布与陈官。同时陈宫逐渐发现“客居”徐州的自己并没多少嫡系军马,对吕布来说也没那么重要,他必须考虑退路了——曹操那边肯定回不去了,投靠距离最近的袁术或许是不错的选择,但袁术称帝早已惹得人神共愤。
不久,吕布的部将郝萌在袁术的怂恿下发动叛乱,被另一部将曹性斩杀。吕布盘问此事的起源,曹性说:“罪魁是袁术,同谋却是陈官。”当时陈官就坐在吕布旁边,尴尬得脸都红成煮熟的虾皮了。好在吕布算给面子,并没追究,但他们的关系基本降到冰点。
后来曹操亲率大军征讨,陈官献计让吕布带一支兵马驻扎城外,自己带人守城,两方形成掎角之势,以便互相援助,但吕布不听,坚决固守。结果曹操引水灌城,吕布的主力部下在绝望中叛变,绑住吕布、陈宫等投降曹操。
此时陈官有两条路可选,一是拒绝投降而被杀,二是与曹操“再续前缘”。陈宫认为自己彻底没了翻盘的希望,也完全看不清未来的道路,与其辛苦挣扎,不如轻松赴死。
陈宫受刑前,曹操“恋恋不合”地问:“您死后您的儿子怎么办啊?”望着曹操阴险的笑容,陈官说:“我听说,以仁治天下的明君不会杀害别人的儿子。”“那您的母亲又怎么办呢?”“我还听说,以孝治天下的明君不会杀害别人的母亲。”曹操拊掌大笑,总算留了最后一点温柔,以官方名义供养陈官的家人。
陈宫的一生之所以是场悲剧,是因为他对自己的人生始终没有清晰的定位,既不像诸葛亮那样选择“兴复汉室”,也不像周瑜那样选择辅佐明主割据一方,于是只能在前后矛盾、左右摇摆中错失良机。他有智慧,但缺少大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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