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蓬头垢面、手执经书的流浪汉沈巍突然成了“网红”,他随身带着《左传》《诗经》等经典,谈吐不俗,被网友誉为“流落在民间的大师”。沈巍是不是“流浪的大师”不确定,不过宋朝倒是出了一个大师级的流浪汉,叫王江。
王江在陈州(今河南淮阳)一带流浪,居无定所。他喜欢喝酒,醉了就原地躺倒,即便在泥坑中也从没觉得苦。他曾在大雪天用雪将自己埋起来,用一身热气将雪融化,而他毫发无伤,见到的人都啧啧称奇。
王江长相滑稽,是个矮胖子,偏还打扮古怪,头上常插着花,自带“网红”体质。他还喜欢跟小朋友一起玩,有调皮的揪他一下、骂他两句,他嘻嘻一笑,该怎么玩还怎么玩。爱捉弄人的小朋友拿狗蝇和巴豆给他吃,他也从不拒绝,竟没什么事。
别看王江是个流浪汉,人家可是一肚子的学问,虽然话少,但句句在理。他随遇而安,但身上必帶书稿一束,常在落脚处的墙壁上写诗。他自述说:“我本考城人,少亦娶妻家,不事生业,妻父屡谴我,至加殴棰,一日闭门不纳,我傍待其门者累日,忽发愤弃之而游,少尝举学究,能诵《周易》。”旁人试之,果然一字不差。
陈州父老很敬重王江,贩鬻饼饵的小贩常将剩余的面饼送他,乡亲们还请他到家里喝酒。酒足饭饱后,他倒地便睡,有时也睡在妇人身边,但从无非分之举。陈州人甚至请人将他的肖像画下来,用香火供奉。
当时的士大夫也认为王江是有道之士,连苏轼、苏辙都想与他结识。熙宁年间,苏辙在陈州担任州学教授,多次请王江喝酒。二苏有位朋友的外祖父李少卿住在陈州,常向王江请教,而王江爱答不理。一日,李少卿问:“与君相知有年矣,竞锁胸臆不我教乎?”王江说:“君示钥匙,余不惮开也。”李少卿当然拿不出这样的“钥匙”。
士大夫王陶在陈州当太守时,对王江也颇有礼遇,将他请至府上,“数问房中之方”,但王江不告诉他。王陶又问强兵战胜之术,王江说:“百战百胜,不如不战。”
京西路转运使刘述古慕王江之名,专程来到陈州,入城时被一个衣装邋遢的流浪汉指着狂骂。刘述古大怒,叫人将他抓起来,打了几板子,次日才知他就是王江,赶紧找他道歉。王江笑着说:“我骂你才挨打,你没错。”也不向刘述古还礼。
远近士大夫都知道王江是个奇人,绞尽脑汁地向他请教,但他都假装喝醉,遇上看不顺眼的就破口大骂,所以大家什么都问不出来。后来王江不胜其烦,离开陈州,不知所终。
如果宋朝有网络,王江必是一代“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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