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子不语》记载,有位叫董溶的刺史曾在海宁州任过官,一年春天,他领人下乡踏勘民情,忽有旋风在轿前盘旋,轿夫抬向左边,旋风就转到左边,抬向右边,旋风又转到右边,横竖就是躲不开。董公顿觉诧异,于是默默祷祝:“若此地真有人身负奇冤而来显灵,请在轿子前转上三圈后退去引路,我马上命人跟上查探。”
祝祷完毕,旋风在轿子前转了三圈就旋向别处。董公马上命公差跟着旋风,来到一僻壤處,那里有座坟墓,旋风至此而停。董公命人前去打听,才知此地葬的是本地一位解元之女,就把这位解元传来问话。然而,解元却声称自己的女儿是得了急病才不治身亡的。董公不相信,要求开棺检验。
开棺之后,仵作上前验尸,发现解元之女果然是病亡的,董公只好带人离开。不想没走出多远,旋风又到轿子前盘旋阻路,董公大为吃惊,喝令停轿。他细细想来,记起当时把棺材放回墓穴时,下面不是土壤而是石板,这种情况甚是少见,难道石板之下果真有机关?于是他带人返回,再次打开坟墓,把那块石板揭起来。
果不出他所料,石板之下还藏了一具棺材,里面还有具女尸,姿色美艳,面貌如生。然仵作上前验看,此女遍体鳞伤,系伤重身亡。董公急命人将那解元押来讯问,证据摆在眼前,解元只好承认自己见色起意,然而此女拼死不从,他气急败坏之下出手殴打此女,失手将其打死。董公取了口供,按律判解元杀人之罪,并查明此女来历,上书请求为她申冤昭雪,定其为烈女,请为旌表。
除了这案子,《子不语》里还有一桩公案与包公案中《乌盆子》极为相似。
江苏巡抚徐士林为人素来正直,官声很好,他曾在安庆出任太守。有天傍晚,徐公正在堂上办公,不知不觉中一轮明月高挂天空,忽然一名女子走上堂来,跪在门外,却拿黑帕蒙住头脸。徐公心知此女应为鬼魂,于是命公差手持令牌,上前喝道:“府台有命,冤魂怨鬼可以上堂诉冤!”
蒙面女子缓缓走入,跪在阶下,哭哭啼啼,那些官差都看不见她,只听得如小孩子般的啼哭声。徐公道:“你有何冤屈,尽管慢慢讲来,不要害怕。”女鬼呜咽道:“民女田氏,乃本地人方德之妻。不幸夫君早死,只因我未曾育得一儿半女,大伯为了谋夺家产,强行逼我改嫁。民妇受逼不过,只有悬梁自尽以明守节之心,还望大人为民妇做主。”
徐公当即就命人把方德的兄长拘来对质。那人起初还想嘴硬,待看到堂上女鬼,心中大骇,低头认罪。徐公依法判案之后,又亲自撰写了《田烈妇碑记》以旌表田氏守节的美德。而他夜断阴司冤案一事,一时在安徽、江苏等地传得沸沸扬扬,人人都称他为青天再世。
其实,民间对包青天的信仰,归根结底在于一种最朴素的“天道报应”原则: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然而事实上,如果当真“天行健”“天道好还,常与善人”,又要“包青天”何用?包公执法的精神,实际上是一种“人道”“人性”的呼唤。如果说“蝴蝶梦”“谨权量”尚称得上是及时的“法律救济”,那么“田烈妇”“董刺史雪冤”则是一种事后无奈的“法律救赎”,苦主只有在票,缥缈虚无的阴间才有机会向人世间的不公做最后的声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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