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权至上的清末,吕碧城逃出令她感到窒息的家,巧遇《大公报》总经理。对方欣赏她的才华,把她推荐给严复等名流,让她在短短几个月里就成了天津名人,他也在日记里慨叹自己“怨艾颠倒,心猿意马”。如此有才、有情、有品位的成功人士爱上了一无所有的小姑娘,为她做了很多很多,哪个小姑娘不会为之心动?吕碧城却没有对这位文化大咖有过非分之想。
不但对他,她一生遇到的出众男子很多,但她谁都没有爱上。严复说她“心高气傲”,她则点评了当时诸多名流,然后说,自己“难得相当伴侣,东不成,西不合,有失机缘”。可见她并不是独身主义者,只是机缘不凑巧。
然而,只能与自己看得上的人恋爱吗?以萧红为例,当初她看不上未婚夫,逃婚出走,但当她到外面的世界漂泊了一圈再回来,居然选择和未婚夫在一起,对方的哥哥提出退婚,她都不同意,还为此打起了官司。就算这是困顿中的无奈选择,后来她成了名,在文坛颇有些地位,稿费收入也不少,她居然还会和一个她极其看不上、称之为“势利鬼、马屁鬼,一天到晚在那里装腔作势”的人在一起,让她的朋友百思不得其解。
这其实没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张爱玲说过,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心是快乐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她当时跟胡兰成都没见过几面,这个男子,怎么就值得她低到尘埃里了?而胡兰成后来也描述过他在张爱玲面前的紧张感,觉得说什么都荒腔走板,倒总是张爱玲一再点拨他。
没错,他没有那么高,她也没有那么低,但女子想要爱的心情,让她俯下身去,装作以为他是一个可以崇拜、可以爱的人。没办法,谁让爱情对于女人是“刚需”呢?
胡适的绯闻女友陈衡哲是清华高材生、留美硕士、北大教授,新文化运动中最早的女诗人、女作家,但她的爱情观、人生观和《还珠格格》里紫薇她妈基本一致。她曾说,Love(爱情)是人生唯一的事;胡适则说,Love只是人生许多活动的一种而已。
上帝造人,送了各样配置,但并沒有将爱情作为标配列入其中。有的人运气好,遇上了,有的人运气不好,没有遇上,这跟你是否聪明、美丽、善良没有一点儿关系。清醒孤高如吕碧城,她不骗自己,不将凡人当天人,自称“幸而手边略有积蓄,不愁衣食,只有以文学自娱耳”,爱情便不是她人生的“刚需”。
因此,当某位国学大师自说自话为她写推介文章,盛赞她的才华之后,居然以须眉浊气去推想她的“剩女情怀”:“集中所写,不外作者一生未嫁之凄郁之情,缠绵哀厉,为女子文学中精华所在。”他以为的恭维,却是对她严重的冒犯。吕碧城拒绝与他见面,还怒斥他为无聊文人——无聊文人眼中只有小姑闺怨,哪里理解得了她这样的磊落巾帼。
但她的决绝磊落,也让她失去了靠在哀怨上歇歇脚的机会。爱情是个好借口,让你接受自己的软弱,容忍自己的懒惰,放弃自我建立的机会,这样你就不必亲力亲为地承受各种挫败。只有真正勤劳勇敢的女性,才能面对她的人生真相。
与爱无缘的一生,吕碧城做了太多事情,办女学,做生意,求学美国,游历欧洲……她以亲身经历证明,即便对于女人,Love也不是人生的全部,最多是锦上添花。作为女学先驱,她的人生对于女人有更多的借鉴意义:是你自己,而不是别的人,决定你的一生最终会不会是一个泡沫——若是遇不上,没有爱情也可以。驾蜘
编辑/冬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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