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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修《南歌子》中新嫁娘形象品读

时间:2023/11/9 作者: 今古传奇·故事版 热度: 14085
摘 要: 欧阳修的词作中塑造了一批至情至性、大胆开放、不受封建礼俗制约的女性形象,以《南歌子》中的新嫁娘为代表。笔者从三个角度解读《南歌子》中的新嫁娘形象,认为这是一个有外在审美追求与内在修养,一个最解风情又妩媚,一个表现乖巧实则智慧过人的女子,这样美好的女性形象是词人理想的寄托,仕途不得志的告慰。

  关键词: 欧阳修;南歌子;新嫁娘;女性形象;理想寄托

  中图分类号: I0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6-8264(2020)02-0047-02

  欧阳修是文坛一代领袖,倡导诗文革新运动,深研儒家之道,追求平实自然的文风。作为诗人的欧阳修,传统理性气息多一些,但作为词人的欧阳修,却自然本性多一些。欧阳修写了不少艳词,但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论道,“词之雅正,在神而不在貌,永叔虽作艳语,终有品格。”可见,欧阳修的艳词格调高雅。

  北宋历史上第一次为婚姻生活重“情”提供了保障:《宋刑统》卷14 《户婚律 和取人妻》规定“若夫妻不相安而和离者,不坐”“彼此情不相得,两愿离者,不坐。”此时宋明理学也刚刚兴起,女性所受的礼教束缚相对松弛。因此欧阳修词中塑造大量女性形象:有上层阶级的贵妇,也有下位阶层的采莲女;有思妇,也有少女;有青楼歌妓,也有新婚嫁娘;有娇憨可人的女子,也有才华横溢的才女。这些至情至性、大胆开放女性形象,以《南歌子》中的新嫁娘为代表。下面,笔者从三个角度解读《南歌子》中的新嫁娘形象。

一、有外在审美追求与内在修养的女子



  《南歌子》中的新嫁娘,没有超凡脱俗的清雅,没有雍容富贵的丰满,更没有艳丽性感的娇娆,她用自己的方式诠释了对美的理解和追求。“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梳着凤髻,头上绑着金色的发带,髻子上插上玉制的龙纹小梳子,凤髻是新嫁娘的“标配”,“金色的发带”和“龙纹小梳子”装饰虽简约,却是对时尚的独特理解,适当的纹饰符合大众的审美需求,不乏味单调,不臃肿笨拙,她用这种恰当的装饰点亮自己妆容,把女性的美丽做到尽善尽美。因此她的装扮不夸饰、不轻浮,贴近本人风格,符合本人气质。那装扮为谁?当然是为悦己者,新嫁娘用这种装扮吸夫君,调剂夫妻之间的感情,是多么可人。

  其实,现实中的女性除了外在的容貌,可以用文化让自己沉淀,用音乐让自己性灵,用舞蹈让自己优雅。那这位新嫁娘,除了有對审美的理解和把握,自己也有傍身的才艺,便是女工。词中一句“等闲妨了绣功夫”便可知。 她女工娴熟,追求有质量的生活,使一个平凡的女孩具有了独特气质,这种气质来源于对生活的热爱,反过来又使她的生命充满感召力。

二、最解风情又妩媚的女子



  古代社会中的女子,出嫁之前待字闺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即便是受过教育,也无非是《女诫》《列女传》类的教导。在封建婚姻关系中,男女双方在成亲之日才得到初次见面的机会,这种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婚姻,在一定程度上造成双方相处的尴尬,然而欧阳修笔下的这位新嫁娘,却可以恰到好处地扭转这种尴尬局面。从后文的“弄笔偎人久, 描花试手初”中,可知她的夫君或许是个呆板的读书人,她于是便采取了以柔克刚的方法,主动找他搭话,这就是善解风情的地方。她先伸出橄榄枝,向书呆子抛出话题,“画眉深浅入时无。”“双鸳鸯字怎生书?”“我画的眉毛是不是现在流行的款式?”“鸳鸯两个字怎么写,你可以教我吗?”简简单单地沟通,却拥有无限生机,是夫妻关系的润滑剂和增稠剂,也是改变她新婚处境的关键之语。

  新嫁娘不是山野村妇,不是终日劳作的老黄牛,而是时而温顺、柔情似水,时而又会唱婉转动听之曲的曼妙佳人。她非常妩媚,“走来窗下笑相扶, 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新嫁娘用娇羞的语言,打破与新婚丈夫初识的生涩,这句夫妻耳语像一泓清泉注入新婚生活,此时她轻盈的身姿与娇羞的询问相得益彰,一个“爱”字体现初为人妇的幸福与美好,以及对爱的享受和期待。“笑问:‘双鸳鸯字怎生书”中,“笑”字自带可人的妩媚,这是明显的夫妻感情进一步发展的结果,她能把自己和夫君想象成鸳鸯,毫不含蓄地发问“双鸳鸯字怎么写?你可以教我吗”,说明她内心对于嫁做人妇的事实是欢喜的,她进入妻子角色很快,也在努力经营温情的婚姻关系。新嫁娘媚得恰如其分、媚得惹人怜惜,有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曼妙和迷人,只能意会的可人和怜爱。

三、表现乖巧实则智慧过人的女子



  新嫁娘有着新妇的娇羞和乖巧,先是“走来窗下笑相扶”,妻子走到窗下便乖巧地依偎在丈夫的怀里和丈夫聊天,然后“弄笔偎人久”的“偎”,新妇在得到夫君的同意,使用毛笔画绣样的动作是“偎人”,也就是倚靠在丈夫身边,尽显夫妻之间的默契与温存。一个“久”字更是把浓浓的爱意描绘得淋漓尽致。

  如果再进行揣摩,不难发现,女主人公“偎”这个动作是有目的性的,第一个“偎”是开启夫妻谈话的按钮,第二个“偎”是在用糖衣炮弹麻痹夫君的神经系统,给一个炫耀自己“绣花功夫”的机会。众所周之,封建社会但凡女子出阁之前,娘家必定已把她训练成女红了得之人,因为“德,言,容,功”是妇女必备的基本素质,新嫁娘也有超群的女红本事,她渴望夫君进一步了解她的才华,可是又不好意思直接说“我绣花绣得很好”,所以只能像小鸟一样依偎在夫君身旁,便云淡风轻地把“炫耀之色”不露声色地隐藏了。这不是魅惑,而是魅力。她清楚地知道,身为读书人的丈夫,所追求的颜如玉,除了容貌外,更需具备思想和才华,才与封建士子心灵互慰。所以,她从不忽视外在的装扮,更在乎内在的修养,并委婉地向丈夫表明才华。

  她的智慧还体现在她选择与新婚丈夫沟通的话题上。她知道人人都有爱美之心和审美判断力。她便巧妙地选取了这样一个话题作为夫妻交流的切入点,“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她在尝试和夫君探讨关于流行,关于时尚,关于美的问题,尝试寻找夫妻间共同的审美追求或是审美差异,以达到一拍即合或是讨论辩驳的效果,增进彼此的了解,加深彼此的感情,消除彼此的生疏。并且始终在用开玩笑的口吻,不是言传身教般的郑重,亦不是死气沉沉般的压力,而是尽显小夫妻间的亲昵。可见,这的确是一位智慧过人、有远见卓识的新嫁娘。

四、结语



  正如欧阳修《六一诗话》所说:“欢愉之辞难工,穷苦之言易好。”这首小词,本无多深的含义,但是在宋词之中,这样表现欢乐幸福情绪非常难得。词中的女子初为人妇,来到新的家庭,敢于打破传统的束缚,展现少女的可爱和少妇的柔情。那曼妙身姿、贴切装扮,那自由闲适、俏皮交谈,她凭借美貌、妩媚、聪慧,很快获得了丈夫的喜爱,完成了从少女到少妇的角色转换,新嫁娘美好形象深入人心。回顾欧阳修的生平,他一生有过三次贬谪,但是每一次都不以之为怀,能以悠然的心境渡过郁闷期,与他素来对美好抱有希望有深切关联,就像这位从容有生气的新嫁娘一般,像一株半开的百合花,清香怡人、风姿绰约,是词人理想的寄托、仕途不得志时的告慰吧!

参考文献:



  [1]欧阳修.欧阳修集(卷一)[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5.

  [2]邱美琼.宋代诗学批评视野中的欧阳修论[J].乐山师范学院学报,2005, (02).

  作者简介:

  赵征,女,小学教师,北京四中璞瑅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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