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营是在城外一个叫“羊鸡坟”的山坳里捡到的郭佩佩。
那天晚上,王天营吃过夜宵之后,开着出租车去羊鸡坟接一个前一晚和他预约好的客人。这个客人是去羊鸡坟聚赌的赌客,最近因为城里治安抓得紧,所以有些赌坊老板就跑到城外去搭帐篷聚赌。
可是王天营到了羊鸡坟后赌场已经散了。只见一个白长裙黑长发的女子坐在那里。
这个女子一见王天营把车停下就向他跑过来。
女子就是郭佩佩。
她也是来羊鸡坟赌博的,可是输光了钱,因为没钱付回城的车费而被那些来接客的司机抛在了这里。
王天营最讨厌的就是好赌的女人。所以他冷声冷气地说:“活该,像你这种赌鬼不值得可怜。”
“我不是赌鬼,我是第一次来赌,还是被朋友硬拉着来的。”郭佩佩赶紧向王天营解释。
她的朋友也把钱输光了,她们只好求那些来接赌客的司机把她们带回城里再付路费。可是没一个司机答应,他们都说赌客是最赖账的,要想回城就用她们的身体来抵偿路费。
郭佩佩的朋友答应了,于是就在上面那个坟沟沟里和一个司机厮混了一场,回了城。
郭佩佩没答应,她觉得这是很恶心的龌龊事,所以她就被抛在了这山坳里,等天亮了再搭车回城。
原来如此,王天营在心里叹了一下。
一时间,汽车灯光中清瘦娇小的郭佩佩,在王天营眼里就成了一朵高贵而又置身寒荒的莲花,让人心疼不已。他把郭佩佩叫上了车,还把电话号码给了她,他暗地里希望和郭佩佩发生点什么。
三天后,王天营接到了郭佩佩的电话。她说要请他吃饭,感谢他的救助。
王天营求之不得,馬上就去了。
点完菜,郭佩佩就说:“王天营,你是个好人。 ”
一句话,王天营的心里就飘起了七彩的云霞,美得无法形容。
但他没有表露出来,他压着声说:“你也是个好女子啊。”
郭佩佩的脸一下就红了,她不像王天营那样能隐藏自己。她很紧张,把挎包带紧紧地缠在手上,问王天营:“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当然喜欢。”郭佩佩这么问,王天营自然是欢喜加喜欢。
“那你去见见我爸妈吧,我把你救助我的事和他们说了,他们也挺喜欢你的。”
郭佩佩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变得越来越细,似乎羞得难以自容。
王天营喜不自禁,马上就拉着郭佩佩出了饭店,连饭也来不及吃,就买了礼品去见郭佩佩的爸妈。
可是王天营太急了,他对郭佩佩的爸妈说他现在就想娶佩佩,他没想到郭佩佩的爸妈会对他提出那么苛刻的条件。
他们要王天营给十万块的彩礼,否则就不答应把郭佩佩嫁给他。
王天营的世界一下子全成了黑色,他辛辛苦苦地跑了一年出租车才存了六万块。连彩礼都还差那么大截,怎么能娶郭佩佩呢?他只好低着头,离开了郭家。
可是郭佩佩随后就追了出来。
她比王天营还要难过,还要伤心,她紧紧地抱着王天营说:“你把那六万块给我吧,我去和爸妈说情,我是他们的心肝宝贝,他们一定会答应的,反正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我以后就跟着你,哪儿也不去。”郭佩佩说着,声音越来越低了,王天营轻轻地在她额上吻了一下,拉着她像一对少年逃亡的小情侣一样回了家。
王天营的家很简单,很清静,很需要一种热烈的感情来变得温暖。
王天营没想到郭佩佩还是处女,他更心疼眼前的这个女人了。
可是郭佩佩把王天营骗了,她拿了那六万块钱之后,就去赌,赌输之后还借了十万的高利贷,也输光了。
是放高利贷的人上门来逼债,王天营才知道了这件事。他当时气得半死,他指着郭佩佩的鼻子说:“我帮不了你,你去向你的爸妈要钱来还吧。”
可是郭佩佩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求着他:“你帮我还了这次债吧,我是爸妈听话的女儿,他们要是知道我做了这样的事,一定会被气死的。”
郭佩佩这一跪一哭,王天营的心就疼了,他那么心疼她,怎么忍心看着她伤心难过呢?
王天营蹲下身去把郭佩佩扶了起来,轻轻地抱着她,拍着她的背说:“我卖出租车来给你还吧,但你以后别再去赌了。”
王天营的出租车是他和一个朋友合伙买的,王天营把他这份卖给他。本来可以值二十多万的,但他的朋友知道他急着用钱后就只给他十五万。
王天营没办法,只好答应卖了。然后连本带利给郭佩佩还了十一万。
还了债后,王天营就给他认识的那些出租车司机做临时代班。郭佩佩除了上班就呆在家里,哪儿也不去,一心一意地伺候着王天营。
一个月后,郭佩佩怀孕了,她说她要把孩子生下来,但不许王天营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爸妈。她怕他们知道后会来逼她离开王天营,逼她把孩子打掉,王天营感动不已。
从那天起,王天营就把赚来的钱,一部分存起来,一部分就全给郭佩佩买补品,而他自己却连鞋子破了也舍不得买。
怀胎十月,王天营终于盼来了孩子。可是孩子才满月的第二天,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冲进家里,当着王天营的面把孩子抢走了。抢孩子的人还告诉王天营,这个孩子不是他的,是郭佩佩和一个有钱的男人生的。
原来,郭佩佩趁着王天营跑夜班车的时候又去借高利贷赌,一赌就输了二十万。刚好她输钱的那个晚上,有个老婆不能生孩子的有钱男人也来赌,那男人见她没钱还高利贷就和她商量:她帮他生个孩子,他帮她还二十万。
为了还债,郭佩佩答应了那个男人,但她当时和那个男人说好了,等孩子满月之后,她亲自把孩子抱给他,这样,她就可以编个故事骗住王天营,可没想到,那个男人会直接来抢。
郭佩佩彻底变成了一个为赌而不顾一切的女人,这让王天营伤心得欲哭无泪。
郭佩佩可以假,但王天营却是真的,他一想到郭佩佩被逼着去做不情愿的事,心又碎了,心一疼,他就没了所有的苦和怨,只有更加体贴和关心郭佩佩。
可郭佩佩却像疯了一样。她红着眼,拿着菜刀逼王天营把他所存的钱全部交给她,她还要去赌。
王天营将计就计,把钱全部给了郭佩佩,一共六万五千块。随后,王天营悄悄跟在郭佩佩的后面。他要知道郭佩佩的去处,然后报警,只要警察抓人了,也就没人敢再设赌坊,郭佩佩也就不会再赌了。
可是郭佩佩所去的地方王天营一点都不熟,他又不敢跟得太近。结果在山坳里拐了几个弯后,王天营就看不见郭佩佩了。
王天营转了半天,终于在一个山头上找到郭佩佩时,但却已经迟了。郭佩佩正被一个男人强暴着,旁边还站着四个男人。
“不!”王天营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捡起一块石头就冲了上去。
可是他才靠近就被那四个站着的男人扭住了。
“佩佩,你不能这样!”
王天营又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
然后,一个什么东西就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倒地的瞬间,王天营在眩晕中看到,有一串眼泪,从郭佩佩的眼角流了下来。
王天营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他的头很疼,但他的心更疼。他马上就拨了郭佩佩的电话,他必须马上知道她在哪里,他怕她想不开。
可是王天营万万没有想到,郭佩佩会和那五个男人在夜总会。
郭佩佩在电话里大声说:“我今天欠了他们五万块,不过你也看见了,我还清了,所以他们很高兴,请我喝酒狂欢。”
王天营这才想起来,那五个男人就是放高利贷的,上次还向郭佩佩上门逼债了。
王天营直奔夜总会而去,他知道郭佩佩接下去还会再借高利贷去赌,然后又用她的身体去偿还。
郭佩佩已经不值得他再心疼了,可他还是心疼,他不能让郭佩佩再被任何人凌辱。
王天营进了夜总会,慢慢走到郭佩佩身边,
突然一道亮光闪过,就有人喊:“杀人啦! ”
夜总会里一下就空了,静了。王天营抱着郭佩佩轻轻落地的身体,说:“佩佩,这是我最后一次心疼你了,你疼吗?”
“不疼。” 郭佩佩一点痛苦的表情也没有,她努力地撑着不让眼睛闭上。
她轻柔地说:“天营,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赌,可是你连十万块的彩礼都出不起,这让我很为你心疼。所以我想为你赢一笔钱,让你风风光光地來……娶我…… ”
郭佩佩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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