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达安和滕秀都是从农村到城市来打拼的打工者,相识相爱,结为夫妻。这些年来,他们从大排档,到开酒店,不分昼夜地埋头苦干,终于在这个城市里站稳了脚跟,买了房,还买了辆新车。
星期天的下午,陈达安和滕秀回到小区,把车停稳,刚走进单元楼,就听到一阵阵尖锐的轿车防盗报警声。陈达安回头一看,只见他的车旁站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手里捏着胸口挂着的钥匙,而车身上被划了一道清晰而深刻的划痕。小男孩站在车边,并没有被突兀的报警声吓到,反而皱着眉头四处张望,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陈达安冲过去一把将小男孩扯开:“你是谁家的熊孩子?在干什么呢?”小男孩被拉得一个踉跄,大哭起来:“我要爸爸!”
滕秀赶了过来,见小男孩在哭,心中一软:“达安,有话好好说,你对一个孩子吼什么?”陈达安指着车痕说道:“你看他干的好事!”滕秀没接话茬,而是蹲下了身,温柔地问道:“小朋友,告诉阿姨,你为什么要划花叔叔的车啊?”
小男孩用一双小手擦着眼泪,哽咽着说:“这是我爸爸的车。”滕秀愣了愣神,仍柔声说道:“就算是你爸爸的车,也不能用钥匙划呀!”小男孩又大声哭了起来:“我要爸爸……”
小区的保安认识这个男孩,他叫杜信,是新来的钟点工张姐的儿子。保安见此情形,拨通了张姐的电话。不一会儿,张姐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一把将杜信揽在怀里,怜惜地问:“信儿,怎么了?”
小杜信更委屈了:“妈妈,我划花了爸爸的车子,他为什么还不来揍我?”
这句话,让张姐的泪水也涌上了眼眶,反而弄得陈达安夫妇有些不知所措。
张姐起身对陈达安夫妇说道:“对不起,孩子不懂事,划坏你的车我一定会赔。”陈达安刚想说话,滕秀扯了扯他的胳膊,和颜悦色地说道:“孩子不懂事,我们不怪他,我只想问一下,孩子怎么会说这车是他爸爸的?”
张姐挤出一丝笑,说:“妹子,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
本来,杜信的爸爸杜少华有一辆同样款式的轿车。可半年前,杜少华因为公司经营不善,借了许多高利贷逃跑了,早已杳无音信。张姐为了维持生计,只好出来给人做钟点工。星期天,幼儿园放假,张姐把杜信带在身边,又怕他在别人家捣乱,所以让他一个人在操场上玩。不承想,小杜信就惹了祸。因为有一次,小杜信贪玩,在他爸爸的车上“涂鸦”,被杜少华赶来揍了一顿。小杜信一定以为,只要他再把车划花,爸爸肯定还会赶来揍他。小杜信这是想他的爸爸呢。
听完这一席话,滕秀的眼眶也红了。
小杜信现在也明白那辆车并不是爸爸的,他牵了牵张姐的衣角,小心地问道:“妈妈,我划花了叔叔的车,是不是就不是好孩子了?”张姐俯下身,摩挲着小杜信的头:“信儿还是好孩子,好孩子犯了错误应该勇敢地承担责任,快,向叔叔阿姨赔个礼。”
于是杜信稚声稚气地说:“叔叔阿姨,对不起。”
陈达安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们母子也不容易,算我倒霉,你们走吧。”说罢,转身要走。滕秀却又蹲下身来,揽过了杜信说:“信儿真是个好孩子。妈妈要工作,要不,你去阿姨家玩吧?阿姨给你买好吃的。”
杜信回头用征询的目光看着张姐。张姐无奈地笑了笑,问滕秀:“妹子,要不我以后给你们家做钟点工,算是赔你们的钱。我要给孩子做个好榜样,做错了事就应该勇敢承担,可不能像他爸爸一样。”
滕秀看了看小杜信,想了想说:“行,你带着孩子来我家,就从今天开始吧。”
滕秀让张姐来做钟点工,并不是真的想要赔偿。不知为什么,自从她看到小杜信的第一眼开始,就异常地喜爱上了这孩子。
要说滕秀这样,也情有可原。她和陈达安结婚已经5年,一直没怀上孩子。滕秀想去医院检查,可又一直忙着酒店的生意,就一拖再拖,到现在也没解决。所以,滕秀对孩子有一种格外的怜惜。
自从小杜信走进了家门,滕秀对他是百依百顺。她甚至让杜信不要叫她“阿姨”,而叫她“小妈”。张姐知道滕秀喜爱杜信,也就由她宠着。 一来二去,滕秀和小杜信关系越来越亲密。有时,张姐忙不过来,滕秀就主动要求去幼儿园接杜信。
张姐和滕秀开玩笑说:“要是遇上不认识的人,还以为你才是杜信的亲妈呢!”滕秀很开心:“那是,别人都说我和杜信长得可真像,要不然,我怎么看到这孩子就亲个没够呢。”
说归说,笑归笑,张姐还是劝滕秀早点去医院,检查一下是什么情况,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很多情况都可以采取补救措施。滕秀说:“张姐,其实我有些害怕。最近,我常常感觉小腹一阵阵的疼痛,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是,我家达安一直忙……我一个人又不好意思去。”
张姐责怪道:“你们真马虎,不用怕,当年我如果不是去医院检查得及时,也不会有杜信的。”
滕秀有些不明白。张姐就告诉了滕秀一个秘密:张姐当年被医院诊断出卵子无成活率,没有生育能力。可是作为一个女人,谁不想做妈妈?那时,杜少华还有些钱,于是张姐千方百计在黑市的代孕公司购买了卵子,培育了试管婴儿,置入子宫,所以才有了杜信。
滕秀吃惊地问道:“原来你不是小杜信的亲生妈妈?”
张姐反驳:“杜信是在我的肚子里长大的,我怎么不是他的亲生妈妈呢?妹子,这母子的感情你不懂,一根脐带,早已连住了母子的心啊!”
滕秀听到这里,脸色变了变,张姐以为说到了滕秀的痛处,赶紧转移话题:“妹子,要不我明天就陪你去趟医院,如果和我的情况一样,按照你们的条件,做个试管婴儿应该不成问题。”
“不用,我才不会干那种伤天害理的事呢!”滕秀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让张姐有些尴尬。
第二天,滕秀鼓起勇气,独自去了医院,傍晚才回到店里,陈达安问是什么情况,滕秀摇了摇头:“做了很多检查,还要等几天才能知道结果呢。”陈达安听后,就没再说什么。
滕秀突然有些郑重地问道:“达安,如果我真的不能生育了,你会不会不要我了?”陈达安不高兴地答道:“胡说什么呢?”滕秀叹了一口气:“达安,你家就你一根独苗,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我也不会怪你!”陈达安真火了:“滕秀,我告诉你,我陈达安就是断子绝孙,也不可能不要你。要不是你,会有我们的今天吗?”
6年前,陈达安和滕秀还没结婚,陈达安不甘心一辈子打工,想自己盘下一家小门面,可是手边还缺3万多块钱。正在他焦头烂额之际,滕秀突然消失了。那段时间,陈达安心灰意冷,甚至想到了死。3个月后,滕秀带着4万块钱,又回到了陈达安的身边。滕秀告诉陈达安,她回老家和家里软磨硬泡了3个月,才拿到了4万块钱。
如今这钱,陈达安虽然早让滕秀还了回去,但这份情,陈达安又怎么能忘却?
陈达安正想再安慰滕秀两句,滕秀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这是一个匿名电话,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男人上来就问滕秀是不是杜信的妈妈,滕秀怔了怔,觉得这人非常奇怪,就反问对方是谁?对方说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丈夫欠了我100万,我找不到他,只有向你要了。”
滕秀这才知道对方误会了,连忙说:“我不是杜少华的老婆,你找错人了。”
对方在电话那头冷冷地笑了:“可杜信是你儿子假不了吧,他现在在我手里,我让他说出他妈妈的电话,他说的就是这个。你不用演戏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除非你不要儿子了。”说罢,对方就掐断了电话。
杜信被要债的人劫持了!
滕秀刚放下电话,张姐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张姐焦急地问滕秀有没有接走杜信。滕秀把刚才的情形一说,张姐急得当时就哭出声来。今天张姐赶到幼儿园。杜信已经被接走了。张姐还兀自有些奇怪,昨天她怕惹得滕秀不高兴,所以没委托滕秀去接孩子。想不到孩子竟然被人劫持了。
滕秀赶到了幼儿园,张姐正无助地站在幼儿园门前,不知所措。正在这时,滕秀的电话又响了起来。还是刚才那个匿名电话,那男人警告滕秀,千万别耍什么花样,孩子还在他手里,如果敢报警,大不了鱼死网破。
张姐抢过电话,在电话里哀求对方,请他先放回杜信,这钱她一定会慢慢还上。对方却哪里肯相信,说只给3天时间,准备还100万。说罢,电话再一次中断了。
张姐吓傻了,如今她能怎么办?3天的时间,她去哪里凑够100万?她有100万还会去做钟点工吗?张姐失魂落魄地走了,滕秀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也不由得一阵阵地酸楚。
夜里,滕秀久久不能入眠,小杜信无邪的笑脸始终在她眼前晃荡,那稚嫩的声音一直在她耳边回响。
第二天一早,滕秀就来到了张姐的廉租房,想问问她想到什么办法没有。敲开门,滕秀发现张姐正坐在床边,床上摆放着一大堆衣服。张姐正在一件一件地仔细折叠,一丝不苟。张姐的脸上,除了黑眼圈之外,表情却异常平静。
张姐看见滕秀进门,挤出一丝笑容,指着床上的衣服说:“这些都是信儿小时候穿过的,平时,信儿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也没时间整理。现在趁信儿不在,把它好好地折叠整齐。”
滕秀说道:“张姐,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事情还是要解决,你想好办法了没有?”
张姐平静地点了点头:“想好了。早上我已经帮信儿在幼儿园请好了假,这样别人就不会知道信儿失踪了。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信儿有尿床的习惯,夜里我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会不会有人照顾他……”
滕秀急了:“张姐,你快和我说说,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张姐凄然一笑:“妹子,这事,我还得请你帮个忙,继续冒充是信儿的妈妈,说我们在想办法。其他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放心吧,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滕秀不知说什么好。张姐也不再说话,只是专心致志地又开始摩挲着杜信的那些衣物。滕秀只好先悄悄地退了出来。回去的途中,滕秀越想越不对劲,张姐会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呢?她的表现太不正常了,会不会是受了刺激后,脑子变得不正常了。在这节骨眼上,张姐要是疯了,可就坏了。
滕秀这样一想,又折了回来。当她走到张姐居住的楼下时,却发现有警车和消防车正停在那里,旁边还围了一群人,正指手画脚地议论着:楼顶上有个女人要自杀,施救的人问她为什么要自杀,她却什么也不肯说,只要求消防队去通知记者来。
滕秀抬头一看,楼顶天台的边缘上坐着一个女人,正是张姐。滕秀挤过人群,要上天台,警察拦住了她。滕秀着急地说:“我是她的朋友,我知道她为什么要自杀。让我去劝劝她。”警察一听,立即让开了道。
滕秀气喘吁吁地来到天台,刚要说话,张姐看见滕秀,连连地摇着头,指了指天台上的其他人。
滕秀明白,都这时候了,张姐仍然怕别人知道信儿失踪的事。滕秀只好让其他人都先离开楼顶,说让她们单独谈谈,应该可以把她劝下来。于是,所有的人都撤离了,楼顶上只剩下滕秀和张姐。
滕秀颤声说:“张姐,你怎么这么想不开?你这时候要是自杀了,信儿可怎么办?难道这就是你想的办法?”
张姐的泪再次涌了上来:“妹子,我不是想不开,我想了一夜,只有这条路能走了。等我从小区的楼顶跳下去,一定能上电视,能上网站的新闻。杜少华喜欢看新闻,他一定会知道死的人是我,如果他还念一点旧情,知道我的死讯,应该会回来帮我办丧事。到时候,他的债主一定能找到他,冤有头,债有主,只有这样,信儿才能得救啊!”
滕秀哑声说道:“张姐,你千万别糊涂。要不咱们还是报警吧!”
张姐连连摆手:“不不不,不能报警。等他们找到了杜少华,自然会放信儿回来的,求求你,千万不要报警。千万不要报警!”
滕秀看着惊慌失措的张姐,心里隐隐作痛。终于,她咬了咬牙说:“张姐,你相信我吗?”张姐点了点头。
滕秀说:“我有一个办法,你听我的,我保证能救回信儿,而且毫发无损。”
张姐疑惑地看着滕秀,还是不肯下来。滕秀无奈,只好直说:“张姐,这100万,我帮你垫上,你现在还不起,等以后慢慢还,只要先把信儿救出来就行。”
张姐含泪看着滕秀,滕秀肯定地点了点头。张姐这才慢慢地从天台上下来,到了滕秀的面前,猛地跪在地上:“妹子……”滕秀一把拦住张姐:“张姐,你不用感激我,我是自愿的,我这样做不是为你,是为了信儿……”
张姐被如愿地解救下来,滕秀将她扶回屋安顿好。经过这么一折腾,张姐终于睡了过去。
回去的路上,滕秀的脑子乱得像一锅粥。现在她该怎么办?怎么才能说服陈达安,100万,可不是个小数。
晚上,陈达安忙碌了一天回来,听滕秀说出她的计划,吓了一跳:“你疯了?那是100万,可不是1万块!”
“我没疯,钱再重要,也没有人命重要。”
陈达安像看着怪物一样地看着滕秀:“我承认,杜信这孩子可爱,张姐人也不错,可是值得我们拿出100万来帮吗?再说,就算想帮,我们去哪儿弄100万。家里刚买了车和房,还能剩多少钱?”
“这个,我已经想好了,把车和房抵押出去,贷不到100万,也差不了多少了,剩下的,把家里的钱全填上去,应该差不多。”
陈达安这才意识到,滕秀并不是一时同情心泛滥,而是做了精心的打算才说这番话的。陈达安急了:“你知道这100万我们要辛苦多久才能赚到吗?”
滕秀直直地看着陈达安:“你明白吗?信儿把我的电话告诉那个绑匪,说是他妈妈的电话。我忍心不救吗?”
陈达安再也忍不住了:“孩子口不择言,叫了你两声小妈,你就要将我们辛苦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买到手的房子车子,拱手送给别人?”
滕秀没有说话,陈达安气呼呼地倒头就睡,屋子一下陷入了沉寂。
终于,滕秀轻轻地说道:“达安,我们离婚吧。”
陈达安呆住了:“你说什么?”
“我想过了,离婚后,房子和车子归我,反正它们本来就在我的名下。酒店归你,现在生意还不错。钱,你可以继续挣。”滕秀平静地说道。
“你!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要和我离婚?”陈达安气愤到了极点,手已经开始抖了起来。
“是的。明天我就去办手续,你签个字就行了。”滕秀的口气很冷静,很坚决。
“这日子确实是没法过了。滕秀,我告诉你,我是感激你这些年来陪我吃苦打拼,感激你在危难的时候帮助过我,但并不代表你现在就可以为所欲为,蛮不讲理!”陈达安说罢,摔门而去。
陈达安走了,滕秀的泪水慢慢溢出了眼眶。
这一夜,陈达安没有回来。
隔天,滕秀找到了张姐,说一切已经办妥。下午时分,那个匿名的电话果然又打了进来,上来就问钱准备好了没有。滕秀说要先听听杜信的声音。
对方冷笑了一声:“放心吧,我只是要债的,又不是杀人犯。”
滕秀告诉对方,100万可以给,但现在没有现金,正在用房子和车子办理贷款,这需要时间。
对方非常气愤:“你这是在耍我吗?是不是又在想什么馊主意?”
滕秀冷静无比:“你认为我会用孩子的命来赌这100万吗?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直接过来找我,我把房产和车子直接过户给你,这样你放心了吧?”
对方犹豫了片刻:“就按你说的办,我托人过来过户,你把地址给我。孩子还在我的手上,如果你们想耍花样,可别怪我不客气。”
挂断电话,滕秀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下午,一个戴着墨镜和口罩的男人找了过来,滕秀提出要和杜信通话。
男人掏出手机,打开了一段视频。视频里,小杜信在一个游乐场,玩得可开心了。滕秀和张姐这下才放了心。随后,滕秀又让男人拿出借条,由张姐确认,果然是杜少华的亲笔签名。
随后的一天,车子和房子的过户手续就办好了。办完这一切,男人把借条还给了她们,又告诉她们,小杜信已经被送回幼儿园去了,放学时去接就行了。
滕秀和张姐马不停蹄地到了幼儿园。隔着栅栏,她们看见杜信正和小朋友们在操场上追逐玩耍呢。
滕秀和张姐在那一刹那,都如释重负,两人相视一笑。滕秀却突然感觉腹中一阵刺痛,不由得蹲下身去,可是随后她的眼前一黑,晕倒了过去……
滕秀是在医院里醒过来的,张姐正守在床边。张姐见滕秀醒了,含着泪说道:“妹子,你怎么这么傻,生了这么重的病,为什么不早来医院治疗?”
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滕秀忘了取她的检查报告。被送到医院之后,医生已经确诊滕秀的子宫内长有一颗肿瘤,要尽快切除子宫,如若不然,将有发展成子宫癌的可能。
滕秀知道了实情,脸色愈加苍白:“这么说,我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张姐别过脸去,不想让滕秀看见她眼里的泪水。滕秀坐起了身,苦笑了一声:“张姐,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救信儿?”
张姐流着泪摇了摇头,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滕秀虚弱地说道:“张姐,其实我救信儿,还有个私心,我想让信儿和我做个DNA亲子鉴定。”
张姐这下真蒙了,滕秀要和小杜信做亲子鉴定?
滕秀惨然一笑,说起了6年前的往事。
6年前,滕秀和陈达安相恋。陈达安想创业,却缺钱,看着陈达安整天愁眉苦脸的样子,滕秀下定决心要帮他。可是滕秀也没钱,家里也穷。机会偶然,在一个小姐妹的介绍下,滕秀知道了去代孕中介卖卵子的事情。
小姐妹告诉滕秀,卖卵子对身体根本无害,而且卖一次能赚好几万。滕秀信了,一咬牙,偷偷瞒着陈达安去了代孕的黑中介公司,用3个月的时间,“赚”了4万块钱。
有了这些钱,陈达安的生意开始了,日子也有了起色。可是滕秀却开始落了块心病,虽然一直没有怀上孕,但她却坚定地相信,在这个世上,有一个她的孩子。她总是在想:我的孩子会在哪儿呢?他(她)过得幸福吗?这个念头从来没有停止过,但又不能和陈达安说。
直到有一天,滕秀看见了杜信,就像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杜信的眉毛、鼻子,还有神情,都像,所以滕秀没来由地开始喜爱杜信。等到张姨说杜信是试管婴儿时,滕秀甚至开始笃信,杜信就是她的孩子。
所以,她才会不惜一切代价,要救出杜信。她真的认为自己不仅仅是在救杜信,而是在救自己的亲生儿子。
张姐怔住了,她没有想到,这中间还有这样的曲折。
“张姐,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我想查下杜信的DNA,并不是想要你的孩子。我只是想知道,我真的也曾是一个孩子的妈妈,就满足了……”
听完这句,张姐终于泣不成声:“傻妹子,你已经把信儿当作了你的亲儿子,以后也不用再找了。杜信是我们共同的儿子,他不是也叫你‘妈吗?”
两个女人,哭了,又笑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是陈达安闯进了病房。陈达安一进门,看见病床上的滕秀,就哑着嗓音骂道:“滕秀,你太不像话了。你为什么什么事都要瞒着我?你找借口和我离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滕秀扭过头去,不愿面对陈达安。可陈达安仍然不依不饶:“滕秀,你别又想和我玩6年前的那个把戏,然后故意成全我。这一次,你休想再离开我了。”
滕秀无奈地笑了笑:“可我已经花光了你的100万,而且我再也不能生孩子了。你还要我吗?”
“要!钱是王八蛋,用完了可以再赚。当年你要不是为了我筹钱,怎么会是今天这样。现在不管怎么样,我也一定要先给你把病治好!”
滕秀痛苦地闭上了双眼,看样子,她苦苦守了6年的秘密,终于还是被陈达安发现了。
这个秘密,滕秀可以瞒住任何人,却瞒不住医生,她在检查的时候,已经完完全全地告诉了医生。这也是滕秀一直不愿来医院的一个原因。只是她没想到,噩梦终究还是会有醒的一天。看来,陈达安已经从医生那儿得知了一切。
陈达安上前紧紧抓住了滕秀的手,这个为了她付出一切的女人,值得他一辈子去好好珍惜和爱护。只是,此刻知道了真相的他,哽咽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已经决定,卖了现在酒店的经营权,帮滕秀治病,大不了重新回到6年前的起点,从头再来。
握着陈达安温暖的手,滕秀心中的委屈终于决堤,她一头扑进了陈达安的怀里。两人相拥而泣。这些年来,他们共同度过了多少艰辛,走过了多少不易,如今一切却又回到了原点,冷暖只有自知。
陈达安摩挲着滕秀的头发,轻轻地说道:“不管怎样,只要你在,一切都好。”
华灯初上,杜信轻手轻脚地来到了病床边。滕秀眼睛立即就亮了:“信儿,这几天想小妈了吗?”
杜信乖巧地点了点头:“小妈,是不是因为我走了,你太想我了,所以才生病了?”
滕秀笑了,捧起了杜信的小脸,狠狠地亲了一口:“信儿真聪明,一猜就猜了个准。下次可不许跟着陌生人到处乱跑了。”
杜信伸出小手,摸着滕秀的脸颊说:“小妈,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们了。你看,我把储蓄罐都带来了,让医生快点帮你治好病。”
滕秀忍俊不禁:“信儿真乖,以后小妈不住在原来的地方了,你还来小妈家玩吗?”
杜信认真地眨了眨眼,然后一本正经地说:“妈妈已经把那张借条交给了警察叔叔,妈妈说,借条上面有那个坏人叔叔的名字,很快警察叔叔就会抓到他。到时候,坏人叔叔就会把所有的一切都还给我们的。”
整个病房的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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