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7月19日,日军侵占越南后,便开始积极筹备入侵缅甸。此时,蒋介石也判断出日军的下一个入侵目标必然是西太平洋和东南亚地区,便设立由林蔚任团长的军事委员会驻滇参谋团,常驻昆明,筹划中英军事合作共同保卫滇缅运输大动脉。
1941年8月13日这天,林蔚一行20多人来到文山,对驻军第54军的边境防务进行视察。此时,我正在第54军担任军长黄维的机要参谋兼警卫连长。黄维命令我在林蔚一行视察第54军期间,负责林蔚一行的安全保卫和生活保障工作,因而与林蔚本人经常有面对面的近距离接触,相处逾月。在同林蔚相处月余时间里,他发现我正在倾心致力于东南亚地区兵要地理和华侨问题的研究,便问我:“你为什么要广泛地收集东南亚地区的兵要地理和华侨的资料?”我答道:“东南亚地区华侨有两三千万人,他们同当地居民关系很好,且有一定的经济实力,是我国抗日战争一支可靠的后援力量,而且他们都热爱祖国,已派出子弟回国参加抗战,并为祖国的抗战献钱献物,其情可感。所以我军必须熟悉东南亚的华侨,以便进一步号召并组织他们支持祖国的抗战大业。祖国的各类学校和各行各业的大门应向广大侨生敞开,热烈欢迎侨生。”同时我又说:“滇缅路是重要的国际交通要道,日寇必将千方百计对之进行破坏。此前日寇对滇缅路封锁了三个月就是很好的例证。因此我国应同英国合作,派兵入缅,共同抗日,以保卫滇缅路安全。”我还说:“我国在缅甸的华侨约占人口十分之一,有近百万之众,国军进入缅甸后应及时地广泛地把缅甸华侨动员组织起来,协助国军作战。可以利用缅甸华侨担任侦察、翻译、向导和防止缅奸进行破坏的工作。还可以从青年华侨中选择身强体壮,机敏灵活,有一定文化又无家室之累者组建缅甸华侨抗日志愿队,予以武装,施以短期突击式的军事训练,使其掌握射击、刺枪、手榴弹投掷、伪装,还有利用地形地物进行战斗,利用园锹十字镐构筑工事,侦察敌情地形的技能,以及夜间战斗等各项技能。”林蔚对我的上述意见甚为赞赏,便向黄维提出要调我去担任他的参谋,协助参谋处少将副处长侯腾的工作。于是我进入了军事委员会驻滇参谋团,协助起草《保卫滇缅路作战计划》《中英联军缅南会战计划》及《组织“缅甸华侨抗日志愿队”协助英军作战实施办法》等。当时,我根据林蔚的指示参与了“缅甸侨务人员训练班”的筹备组建、招生和教育计划的制定等工作,并被指派担任该班联络专员兼游击战术一课的教官。由于我有了上述工作经历,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我于1941年12月15日奉命随侯腾入缅,担任驻缅英军第17师的联络参谋,还受英军缅甸总司令胡敦的派遣,负责组建“缅甸华侨抗日志愿队”(以下简称“缅侨志愿队”),担任该队的指挥官,在泰、缅边境地区对日军作战。
12月16日,我随侯腾少将和英国驻华陆军武官丹尼斯少将飞到仰光,会晤英军缅甸总司令胡敦中将,向他提交《中英联军缅南会战计划》和组建中英联军统帅部与“缅侨志愿队”以及在缅甸施行交通军事管制、建立缅甸防空防谍体制等办法。胡敦立即表示将上报时任印度英军总司令韦维尔上将定夺。
韦维尔随即电告胡敦:①马来方面战事紧急,缅南会战暂缓计划。②中国远征军无需入缅,可派一个团驻防打洛(即云南省勐海县打洛镇)。③英军缅甸总司令部就是英中联军统帅部。④请中国派人组建“缅侨志愿队”,参照“温格特突击队”的模式进行编组装备,由英军提供后勤保障,归英军指挥,担负在缅甸的对敌侦察,缉捕缅奸、维护社会治安等项工作。⑤中国可向英军第17师派驻联络军官,可自备电台和人员。
胡敦和侯腾基于韦维尔的指示,报经在昆明的林蔚同意后,派我携电台一部,随员5人,即赴英军第17师驻地毛淡棉担任联络参谋,同时责成我组建“缅侨志愿队”,由英军提供武器装备,并担负此后的供应补给,另派英军联络部中校薛穆尔协助我工作。此时,韦维尔拒绝中国远征军入缅援英抗日,已大悖常理,坐失中国军队入缅作战的有利时机,但韦维尔却请中国派人入缅组建“缅侨志愿队”并由英军提供一切后勤供应,这事究竟原因何在,令人有些摸不着头绪。后来我从英17师副参谋长安德森上校和装甲车营长派生少校处得知,韦维尔曾对安德森和派生说:“我宁愿放弃缅甸,也不愿为了保住缅甸去请中国军队来缅助战,因为缅甸是英帝国的重要属地,也是印度的东方屏障。如果让日本占去,将来打败日本在对日的和会上,英军仍可以把缅甸收回。倘若请中国军队入缅助战,而他们肯定会赖在缅甸不走,因为在历史上缅甸曾经是中国的附属国,他们对缅甸早已垂涎三尺,那我们就无法赶走中国人了。”韦维尔的这段话足以说明问题的实质。
对此,林蔚认为韦维尔不让中国军队入缅,坐失战机,诚为愚昧之至,但他却请中国去组建“缅侨志愿队”协助英军作战,仍不失明智之举。于是,林蔚便从昆明黄埔军校第5分校第17期行将毕业的缅甸侨生中抽调30人,另从昆明侨务人员训练班缅甸侨生中抽调200人,用飞机送到仰光。此时,侯腾也已商请缅甸华侨总会,从各地华侨青年中,招募到身体健康、具有初中文化水平,且无家庭负担的未婚青年1200人,以220人编入“缅侨志愿队”,其余980人则集中在仰光英军约克郡皇家步兵团军营,由侨务人员训练班对其实施一个月的军事训练,然后各返原地,成为各地的华侨抗日志愿队。
我依照英军总部的要求,参照“温格特突擊队”的编制,将上述人员编成30人的特勤分队1个,140人的突击中队3个,由侯腾报经林蔚和韦维尔同意,由我担任“缅侨志愿队”指挥官。英军中校薛穆尔为联络官兼总教官,柯明华、王光汉、陈庆生担任队长;柯仕达、瞿世昌、施竟雄任副队长;张世杰、林茂森、寇宗华、古耀宗、林祖荫、林嗣训、马继超、朱劲夫、蔡宋诚任分队长。马家骥任特勤分队长。每个中队配备轻机枪9挺,冲锋枪36支,手枪6支,半自动步枪45支,背负式无线电话机(又称对讲机)6部,每人携手榴弹6枚,指北针1只,森林砍刀1把,缓冲区一个基数的弹药和其他敌后森林作战应用之装备及英式服装背包等物。
当时,在仰光北部的燕子湖东头有座英国军营,原为约克郡步兵团和缅甸第5防边守备队的驻地,现因他们已开赴土瓦和毛淡棉,营房已空出来,胡敦便让刚刚建成的“缅侨志愿队”和由昆明来此的侨务人员训练班,均入驻该军营。胡敦还决定于1941年12月20日下午,派他的参谋长哈定少将前来向“缅侨志愿队”领授队旗并进行检阅。于是,我便连夜对队员进行制式训练,20日一大早又接着操练阅兵式。当时下午3时,侯腾和丹尼斯陪同哈定前来检阅“缅侨志愿军”并举行授旗仪式,礼成后哈定即席致词,他说:“你们昨天才穿上军装拿到武器,但又经过昨天和今日上午短短几个小时的训练,现在你们已经是一支军容严整、动作熟练、威武雄壮的军队了。这应该说是你们中国人创造的奇迹呀!我祝愿你们在战场上再创奇迹。”哈定的话音刚落,队伍里立即爆发出“消灭日寇,争取胜利”的欢呼声,经久不息。
当晚,在英军总教官兼联络官薛穆尔中校、专业教官蒙森少校、比苏上尉、罗伯逊上尉、泰勒上尉、戴伟思少尉等人陪同下,我带着“缅侨志愿队”478名官兵和中国联络组5名官兵以及电台乘坐英军汽车,向毛淡棉进发。21日清晨到达毛淡棉时,英军第2旅旅长波凯准将偕参谋长安德鲁斯上校等人在轮渡码头相迎。波凯旅长用手指着缅甸华侨抗日志愿队高声地说:“你们是英中合作抗日的标志,我欢迎你们到来,期待你们旗开得胜。”稍后,我便带着这支队伍开赴毛淡棉以东15公里处的麦斗老驻防。刚一卸下行装,便投入紧张的作战训练之中。
1942年元旦刚过,波凯来到“缅侨志愿队”视察,历时两天两夜,检阅了各种兵器日夜的实弹射击与手榴弹投掷、土工作业与伪装、爆破作业与排雷、行军宿营、渡河作业、伏击与奇袭、单兵格斗、障碍超越、伤员救护、旗语与信鸽使用等等,波凯均甚满意并传达胡敦指示:①派密探入泰侦察日军状况。②各以一队扼守帕罗土、密洲、高加力。③以一队担任港区守卫和水上巡查。
1942年1月4日,我派柯明华守卫高加力和密亚华迪,派陈庆生队守帕罗土、密洲,派王兴汉队担任港区守卫和水上巡查。另派密探分批入泰进行侦察。布置完毕后我便随陈庆生队前往帕罗土、密洲。途经土瓦时,我和陈庆生会晤了当地驻军约克郡皇家步兵团团长比尔上校,向他征询泰缅边境日军状况,他竟然知之甚少。但他听我说派出陈庆生队伍在帕罗土、密洲布防时,竟眉开眼笑,欢迎陈庆生队替英军当前哨。我看到英军这种情形,心中甚忧。我对于陈庆生能够完成英军前哨的任务充满信心,只是担心英军能否守住阵地。比尔得知陈庆生这支队伍是刚刚建成的“民兵”,只训练了两周,竟大为惊讶,认为不可思议。我见此情景便对比尔说:“你们的参谋长哈定少将在视察了我们部队时大声称赞说‘中国人善于创造奇迹。现在就请您比尔上校看看我们中国军人是如何在战场上再创奇迹的。”
打倒是靠勇敢、智慧和技能来取胜的。陈庆生带领的这支虽然只训练两周的部队,却人人奋勇争先,且善于运用技巧,故我坚信他们必然取胜。我来到帕罗土,看见他们正在丹那沙林河西岸侦察地形,选择伏击阵地和瞭望哨所,便决定由陈庆生指挥林嗣训、蔡宗诚两个分队在帕罗土设伏,派出便衣入泰侦察敌踪,另派便衣进入比劳克东山区侦察敌踪,由朱劲夫分队在密洲设置埋伏。我部署就绪后于当日到毛淡棉检查王兴汉的防务,然后奔赴高加力检查柯明华队的警戒部署,于1月5日晚返回毛淡棉向波凯旅长汇报,并报侯腾。
1月6日晨,英军第17师师长史密斯少将率师部和直属部队来到毛淡棉,我随波凯旅长等人前往晋见,并向他汇报“缅侨志愿队”建成经过以及侦知泰缅边境日军动态。史密斯听完后面带微笑说:“本师负责毛淡棉、土瓦地区防务,很高兴看到波凯将军所部和‘缅侨志愿队同本师一道作战,今后不论是英国人、中国人、印度人、缅甸人、非洲人、澳洲人、加拿大人、爱尔兰人,我们都是一家亲的一家人,是生死与共的战友,打起仗来要同心协力,密切配合,争取共同的胜利。你王上尉(他用手指我)今后就是本师长的联络参谋。”他随即将副参谋长安德森上校、情报科长斯鲁姆中校、装甲车营长派生少校和我相互认识。
这时,英17师直属部队和后勤部队搭乘的英国海军大型运输舰“奥马哈”号,已驶进毛淡棉港。当其向码头徐徐靠近时,正驾摩托艇在港内巡查的王兴汉,忽然发现两个人划着舢板急速向该舰冲去,形迹可疑,便前往堵截盘查,那两人马上跳进水中向“奥马哈”号游去,王兴汉驱动快艇进行堵截,经过一番搏斗终将那两人抓获,发现他们身上携带有爆炸物。据其供称:他们共有6人,内有日谍2人,电台一部,潜伏在莫塔马街上电器行内,正在发报,其余4人均是缅甸德钦党人。他两人分别叫拉孟、岑金,是“缅甸独立义勇军”骨干,遂令其引路到莫塔马一家电器行楼上将另两名日谍抓获,缴获电台和4支手枪及药物,另两名缅奸逃逸无踪。这次抓获缅奸日谍,既摧毁敌台,且保护了“奥马哈”号运输舰的安全和几十名英军官兵的宝贵生命,可喜可贺。这是“缅侨志愿队”献给英军的一份厚礼。
从1月6日开始,我先后接到已进入泰国的侦察组长钱济民和柯明华、陈庆生派出的侦察员用飞鸽发来的报告如下:①日军第15军军部仍在曼谷。日军第55师团主力到达彭世洛、达府片集数万民工抢修达府至麦索公路,其勘测队正从麦索向缅甸推进。②日军第55师团已改成轻装,全部弃车,用牛、马、象和人输送,炮兵连只携炮一门,其人员马匹均运弹药。③1月4日,日军第55师团第112联队第3大队已从泰国苏三蓬翻过比劳史东山脉入缅,现沿丹那沙林河东岸向帕罗土前进。④泰国第38军在清迈,一部在清荣、昌老地区。⑤柯明华的副队长瞿世昌指挥张世杰分队据守密亚华迪隘口。我立即综合上述情况,分向林蔚、史密斯等人汇报。1月3日晨,陈庆生报告说:“在帕罗土东方丹那沙林河东岸有小股日军出没。”我即令该队在帕罗土、密沙设伏,消灭来犯之敌。當日拂晓后日军约一个排渡过丹那沙林河向帕罗土前进,陈庆生放过日军先头,趁其主力进入伏击圈时,立即用各种兵器同时开火,并引爆埋在路上的地雷、手榴弹,敌兵纷纷中弹倒地,仅少数敌兵脱逃。经查发现28具日尸,俘获机枪2挺,步枪14支,手枪1支,掷弹筒2具。“缅侨志愿队”就这样打响了缅甸战役的第一枪,大获全胜,谱写出“缅侨志愿队”首战告捷的光辉篇章。
1月5日,陈庆生指挥所部又在密沙伏击日军一个排,打死11人,生俘2人,缴轻机枪一挺、步枪6支,创造了再战再捷的光辉记录。1月18日,据报告得知:日军第55师团正向麦索集结,其先头第112联队已于17日由麦索向缅甸前进,敌师团长竹内宽中将已到麦索,并以此为进攻缅甸的前进基地。
史密斯闻讯后立即调整兵力部署:派第16旅旅长琼斯准将率该旅及装甲车营赴高加力布防,消灭来犯之敌,固守该地,并以一部在克昂多沿汉那河西岸构筑第二线阵地,不得已时退守克昂多,固守待援。以第2旅守备毛淡棉,另调刚刚由海运到达仰光的第48旅火速到达西林河沿西岸构筑第二线阵地。以第46旅置于巴安策应第16旅作战,同时令我带着陈庆生、柯明华两队赶赴高加力协助第16旅守备高加力,迎击日军。我立即带着陈庆生、柯明华两队转移到高加力以东地区,占领阵地,准备奇袭来犯之敌,竭力阻滞日军行动,以使英军第16旅获得充分的备战时间。这时王兴汉队仍在毛淡棉港区担任水上警备任务。
19日,日军攻占土瓦,据守该地的英军约克郡皇家步兵团遂分途由陆地和海上退回毛淡棉和莫克贝林。此时日军主力部队便由麦索向缅甸的东陲要地高加力、密亚华迪、克昂多一线继续推进。此后,麦索便成为日军进攻缅甸的前进基地,而在缅甸的抗日战争史上频频出现。从麦索到高加力和密亚华迪,要翻越泰缅边境的象山,而象山的主峰雄峙于麦索和密亚华迪之间,两地相距达96公里,沿途山峦层叠,奇峰突兀,密林浩瀚无涯,古木参天蔽日,荆棘藤蔓丛生,猛兽毒虫遍地,既无路径,更乏人烟。因此,英军统帅韦维尔视其为日军无法逾越的“绝地”,但日军司令部为打通进攻缅甸的前进道路,决定冒死闯过“绝地”,命令日军官兵沿着桑今河西岸、象山东麓腹部,从峭壁千仞的悬崖上,由工兵居先开路,其部队则成单路纵队攀藤附葛,艰难地越过高山峻岭,负重的牛马和大象以及人员则不时坠入深谷,粉身碎骨,其行进速度则极为缓慢。面对冒死闯过“绝地”的日军,英军司令胡敦视其为“神兵天降”,竟然令我率领“缅侨志愿队”继续在“绝地”设伏迎敌,我明知这是英军故意让“缅甸华侨抗日志愿队”去替英军打头阵,而我们的队员却引以为荣,认为这是让我们中国人去打英军不敢打的仗,是一件无上光荣的事,人人争先恐后,乐于从命,认为这是向日军讨回血债的良机。
史密斯亲自来为“缅侨志愿队”送行,队员倍受鼓舞,当听到史密斯说出“战友们!我等待着你们打胜仗的喜讯”时,队伍里顿时爆发出“消灭日本鬼子,胜利属于我们,再见吧将军!”的狂热欢呼。史密斯一直站在路边,挥手为我们送行。
20日拂晓,我部柯明华、陈庆生两个队来到高加力东方的密亚华迪,决定布置阵地伏击日军,为使日军侦察不出“缅侨志愿队”的踪迹,我先将部队隐蔽在蛟洞北面森林深处。这里是泰缅边境象山与狮山相连的鞍部,其地有一块四边长约百余米的林中平坦空地,我们叫它“林空”,“林空”的南面是一个大水塘,周边高山上的泉水都集中在此,经过水塘南面的悬崖向深谷中不断倾泻,形成落差一两百米,响声如雷、蔚为壮观的林中瀑布,也就是泰缅边境桑今河的源头。我经过仔细观察,决定在此设伏,将部队隐秘地分散埋伏在“林空”的东西北三面,对南面水塘形成埋伏阵地的缺口,极力伪装,只等一声令下,便从东西北三面一齐对“林空”开火。为使日军不致发现破绽,我还派人将行进中践踏而致倒伏的草棵和断枝,一一予以复原,经过检查确认无误后,方始释怀。这时,侦察报告说,在距离“林空”约10公里处发现日军百余人,正在挥刀砍伐藤蔓树枝缓慢前進,其后方约五六公里处出现主力兵团。
20日14时刚过,隐蔽在“林空”东西一颗大榕树上的柯明华和我,看见日军10余人,手执砍刀正汗流浃背地挥刀开路,约莫过了20多分钟,他们全部进入“林空”,他们既不去水塘取水解渴,也没有停下来休息,而是排成散兵队形,相互间隔10米左右向“林空”四周仔细搜索一通,见无情况便向主力部队发出信号,又经过半小时有日军150余人,陆续进入“林空”。他们一直在暗无天日的高山密林中挥刀砍树、汗流不止,现在突然看见眼前有一片阳光灿烂的“林空”,旁边还有一个大水塘,顿时心花怒放,疲惫一扫而空,挂满汗水的脸上都绽开了笑容。其中一名手舞足蹈的日军军士长哇哇喊叫地指挥两班士兵来到“林空”周边放哨警戒,替换最先来到“林空”周边担任警戒的战士,让他们归队休息。接着又见百余日军在其军官指挥下,进入“林空”分成三处集中休息。我和柯明华立即瞄准那名日军军官,扣动扳机,将其击毙,与此同时,埋伏在“林空”外沿的那些轻机枪、冲锋枪、步枪和手榴弹从不同方向朝日军同时开火,并引爆埋置在“林空”里的地雷和集束手榴弹,顿时枪声、爆炸声响彻云霄,日军非死即伤,乱成一团。只有那些在“林空”外沿担任警戒的日军和没有中弹倒地的日军持枪反击,又被我们击毙,仅有极少数日军逃入密林之中。战斗结束后,经查共打死日军工兵队长星光少佐、藤田大尉、上村中尉以下107人,伤谷川中尉、吉田少尉以下27人,缴获轻机枪10挺,步枪75支,手机5支,军马140匹及其他军用装备。
“缅侨志愿队”在“林空”伏击战的胜利,震慑了日军,鼓舞了盟军。战斗结束后,我电告英17师师长史密斯拟率所部向象山主峰挺进,打击后续的日军,却被胡敦阻止。他电告史密斯:“16旅没有必要在高加力地区执意坚守到无法撤退之时,志愿队应随16旅后撤,不必进入敌后。”
1月23日,英军放弃了毛淡棉。随后日军从左右两翼向北林河包抄过来,英17师逐步退向锡当河,2月23日,到达锡当河东岸莫克贝林时,又被敌第33、第55两个师团围住,无法突围,正好我带着“缅侨志愿队”同英军装甲车营由桃吉赶来,史密斯十分悲观地说:“我们已经没有上帝了,17师身陷绝境,苦战难脱了……”我看见这种困境,便建议史密斯立即突围,当即驱动装甲车营58辆装甲车载着“缅侨志愿队”一并向日军冲去,将正在晚餐的日军打跑,我们一鼓作气追出10余公里,立即由17师3328名官兵泅水渡河向西突围,我们随后也弃车渡河西归。
3月1日晨,我在锡当西岸勃固接到侯腾要我飞回腊戌的电报,经与英方交涉,他们同意派飞机送我回腊戌,于当日中午到腊戌蒋介石行辕面见林蔚。次日见到前来晋见蒋介石的英军上将韦维尔,并受韦维尔的口头赞扬和谢意。3月3日上午我在腊戌行辕受到蒋介石接见,旋派车接来史迪威,中午与之面谈,从而与史迪威将军结下不解之缘,后来被史迪威指名调我去任他的联络参谋兼警卫队长,从此在史迪威身边工作了2年零8个月。我亲手创建的“缅侨志愿队”也就移交给留日归国抗战的蔡岳中校接管。1942年4月18日,英国传奇式将军温格特来缅甸接管了“缅侨志愿队”并从英印缅联军中选拔了部分官兵,合编建成“缅甸森林远程突击队”,主要从事缅北地区的森林突击作战,对外称英印第3师。此后,将柯明华队派往温佐北方明京山区,王兴汉队派往八莫地区,陈庆生队派往掸印地区,开展敌后游击战。柯、王、陈三人先后在对日作战中殉国,志愿队因缺乏领导而流散,曾经战功赫然的志愿队也随之湮没了,令人深为痛惜!
(责任编辑:武学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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