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中

　　

　　江宁织造博物馆是在江宁织造署西园遗址上兴建的，因此被人们称为“红学祖庭”。然而它地处南京闹市，正如《红楼梦》中所云：“其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自与别处不同。”因此要在此给曹雪芹争回一席之地，谈何容易。而它之所以能够诞生乃是以周汝昌先生为代表的红学界人士历时二十年“千呼万唤始出來”的。但此事至今鲜为人知，现简述如下。

　　一

　　南京是曹雪芹的诞生地和“第二故乡”。《红楼梦》又称《石头记》和《金陵十二钗》，这足以说明南京是“稗圣”曹雪芹的根和“情经”《红楼梦》之源。因此，在南京兴建与曹雪芹和《红楼梦》有关的建筑以供人们瞻仰就显得十分必要了。

　　早在1983年11月，“纪念曹雪芹逝世220周年学术讨论会”开幕前夕，也就是这月的15日，笔者在《少年之声报》发表《曹雪芹少年时代在南京》一文中写道：“今年正是他（曹雪芹）逝世220周年，本月份将在南京召开红学大会来纪念他。著名红学家周汝昌老爷爷准备建议在南京大行宫建立曹雪芹纪念馆。”11月24日，《南京日报》发表笔者采写的《开谈说红楼——访红学家周汝昌》一文。文中引述周汝昌先生的话：“希望南京能在曹雪芹的诞生地大行宫建立一座纪念馆，到那时，全世界将会像瞻仰莎士比亚故居那样，对伟大文学家曹雪芹的故乡南京表示敬慕之忱。”11月25日，《南京日报》副刊《雨花石》又刊出笔者约请周汝昌先生撰写的《旧梦秦淮纪雪芹（续）》，文章结尾说：“我想应该设法在原地（大行宫）建起一处纪念性的宅院园林来，作为曹雪芹纪念馆址。假使有这样可能，南京市应以拥有这样的历史文物而感到无限光荣。”

　　周汝昌先生的“首倡”像“一石激起千层浪”，在“纪念曹雪芹逝世220周年学术讨论会”的与会者中产生了不凡的反响。遗憾的是大会没有能就建立曹雪芹纪念馆一事与南京市领导洽商，因而也没有做出相应的书面吁请，以致建馆一事遂成了“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

　　二

　　第二次提出建立曹雪芹纪念馆是1985年11月，当时江苏省红楼梦学会第三次年会在扬州举行。名誉会长匡亚明向年会提出了两项重要建议：一、江苏与曹雪芹和《红楼梦》有特殊关系，应力争在全国红学研究中处于领先地位;二、呼吁在南京建立一个《红楼梦》研究中心，或曹雪芹纪念馆，或为曹雪芹立个像。匡老这一建议，引起与会者的极大兴趣和热烈反应，并为此通过了一项倡议书。

　　就在此次会后不久，1985年12月，由匡亚明、程千帆、陈白尘、吴奔星、唐圭璋、孙望、艾煊、吴调公、周汝昌、冯其庸、蒋和森、胡德平、杨乃济、周雷、吴世昌、李希凡、端木蕻良、杨宪益、吴组湘、张毕来、谢铁骊、启功、许宝骙等签名的《关于在南京为曹雪芹塑像并成立纪念馆的倡议》发至中央、江苏省和南京市有关领导和部门。这里特别要加以说明的是，征集签名这项工作，北京主要是由时任中国红学会副秘书长的胡文彬，南京主要是由时任江苏省红学会会长的姚北桦负责进行的，他们两人都是建立南京曹雪芹纪念馆的积极倡导者。至于笔者和吴新雷先生，在建立南京曹雪芹纪念馆一事上，更是不遗余力。尽管笔者和吴新雷先生反复在报刊上呼吁，南京市玄武区也曾有修建曹雪芹纪念馆的打算，但十年过去了，曹雪芹纪念馆依旧是“海市蜃楼”。

　　1993年11月，笔者在由江苏省红学会召开的“纪念毛泽东同志诞辰100周年座谈会”上获悉，南京市和玄武区决定在大行宫修建“红楼梦城”（内含曹雪芹纪念馆），并称已得到中共南京市委书记顾浩的大力支持。笔者当即将这一喜讯写信告诉周汝昌先生，周得知后给顾浩写了一封信，表示敬意。不久，顾给周回信，深表谢忱。

　　1994年5月15日，有媒体刊出题为《大行宫改造片区即将投入建设》的消息：“我市今年出让的最大的国有土地地块大行宫片区旧城改造项目，昨天下午在宁签字”，“大行宫项目位于中山东路和太平北路交汇处，总面积7.6万平方米。仁恒集团将在6年时间内在这里建设具有跨世纪水准的商务中心区”。这个范围正好将江宁织造署遗址囊括在内。后来由于江苏省红学界人士的力阻，“商务区”建设最后终止。

　　三

　　直至新世纪到来之际，笔者得悉大行宫地区将拆建为南京图书馆新馆、江苏省美术馆新馆和市民广场。

　　不久，周汝昌先生撰写了《大行宫建设，别忘了曹雪芹》，发表在2001年2月10日的《江苏工人报》上，笔者随即将该文寄给了省市相关领导。

　　2001年12月3日和2002年1月9日，笔者两次给南京市领导写信，恳请在南京做好曹雪芹与《红楼梦》这篇大文章，其中包括在大行宫复建曹雪芹故居兼做南京云锦博物馆。

　　没想到，市领导竟然采纳了笔者的建议，同意将大行宫小学等处即江宁织造署西园遗址，修建曹雪芹纪念馆。

　　此后，该项目由浙江广厦集团出资承建，由两院院士吴良镛先生担纲设计，南京博物院退休院长徐湖平主持建设。在此期间，笔者曾多次给当时的南京市领导写信，都得到市领导的“非常重视”。

　　2003年10月13日，玄武区政府负责人与笔者交流，笔者详细汇报了周汝昌先生和笔者本人对复建江宁织造署的建议和意见。归纳起来，有以下三点：一是此项工程应涵盖曹雪芹、《红楼梦》和南京云锦三大部分。二是此项工程应有其唯一性，即应复建萱瑞堂、楝亭、西堂、西池等景点。三是鉴于现在将要复建的地块乃江宁织造署西园之所在，因此不应“指署为府”，使用“江宁织造府”之名称。为此，笔者还曾多次给吴良镛先生写信，以陈拙见，并将周汝昌先生和笔者合著的《江宁织造与曹家》寄赠他以供参考。不久，吴良镛先生给笔者作了“礼节性”的回复

　　2009年1月，周汝昌先生从报纸上看到在江宁织造署西园遗址上兴建的“江宁织造府博物馆”主体工程已经落成，当即作《戊子小寒节首都报刊始见南京行宫复建落成佳讯感而赋诗》九首。笔者也作《题江宁织造》呼应：江宁织造世所珍，只因出了曹雪芹。十年辛苦不寻常，红楼一座筑石城。

　　在长达十年的建设中，工程虽已完工，但还有许多地方不尽如人意。不过，有一点值得欣慰，那就是该馆于2013年初正式开馆时，决策者终于采纳了拙见，将“江宁织造府博物馆”更名为“江宁织造博物馆”。同时采纳了笔者建议，集康熙墨迹“江宁织造”四字为馆名嵌于馆门之上，以增加该馆的历史厚重感。

　　（责任编辑：刘跃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