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965年7月从张家口解放军技术工程学院毕业留校在院政治部组织处任青年干事。那时军队院校与地方院校一样开展“四大”。1969年下旬,为响应毛泽东关于办好“五七”干校的号召,我随大批干部和知识分子从塞北张家口到湖北“五七”干校劳动锻炼。总参三部当时确定了湖北省沙洋农场和钟祥县农场作为部队机关人员的下放地点。这里地处江南,气候湿润,山清水秀,比起塞北“风刮石头跑,冬天穿皮袄”的景象好过多了。但这里贫穷落后,地势浅洼,气候炎热,每人平均有十多亩地,这里原有的劳改犯已迁走,每个点只留了一两户农工。我当时年仅20多岁,被编到二连当会计兼连部文书,这在当时较之其他干部的安排要好多了(其他干部大多住茅草屋)。不过工作任务还是重的,除了要完成本职工作外,还要经常抽空下田劳动,下厨房帮厨。
“五七”干校的劳动主要就是种田,附带种菜、养猪、养牛、养羊。种田从插秧、施肥、中耕、除草到收割全过程,大部分人都经历过。我经常抽空到大田劳动,记得一次连里举行插秧比赛,我也参加了,从上午上工到下午五点,除中午一小时吃饭稍作休息外,全泡在水田里弯腰埋头插秧,一天下来我的战果是插了一亩二分田,经过检验,插秧质量合格,我与其他一位同志获得连里插秧能手称号。虽然如此,但这活十分累人,夜晚腰酸背疼,很长时间难以入睡。然而这是第一次真正体会插秧的滋味,心里感到充实。
平日连队食堂伙食很单调,除了白菜、萝卜、瓜菜外,肉、蛋很少吃。但逢年过节会包饺子、包子来改善伙食。有一天风和日丽,连里组织杀猪、杀牛(自养),那场面热闹极了。那天,五十开外的连长来了劲儿,他带头杀了一头猪,干净利落。此时他大声喊:“小胡,你敢杀猪吗?”我说,让我试试,我壮着胆,即刻接过杀猪刀,边请教边动手,勇敢地将一把长长的杀猪刀从猪的喉咙管斜捅进去,直插猪的心脏部位,不一会儿猪血如泉涌,哼了几声,伸了伸腿便不动了。周围的同志都过来瞧一瞧,连长连声夸道:“年轻人好样的!”
还有一次学会了杀牛,农场一位养牛的老农工亲自教授,我与其他几位“五七”战士参加体验。要宰的是一头黄牛,身子硕大而凶猛,必须几个人同时用绳子将四条腿套住,然后另外两人将头角死死按住,喊一二三,一起用力朝一个方向拉,牛即刻倒地,这时一个人用牛刀飞快地抹牛的脖子,但牛的脖子粗,一次不行,于是让我接着抹,场面十分残忍。这类活为我这样的“三门”(出家门、进学校门,再进机关门)干部提供了极好的锻炼机会,实属不易。
“五七”干校劳动虽然紧张,但仍然重视思想政治工作,晚上连里安排一个多小时的政治学习、读书看报、听广播,雷打不动。指导员是老“少校”、行政13级的老革命,我与他同住一室也是接受教育的好机会,他常给我灌输党的思想、信念,使我受益匪浅,激发了我追求进步的热情。由于我处处虚心求教,勤于学习,会计、文书工作做得较好。会计工作公开、透明、准确,食堂伙食得到改善,也略有节余;做连部文书工作腿脚勤快,不怕麻烦,能尽职尽责地完成。由于表现突出,不长时间党支部和场部党委就批准我入党了,实现了自己多年的愿望。回忆入党那一天,我面对鲜红的党旗,握紧了右拳,向党发出了来自心底的誓言。那一刻,我心潮澎湃,思绪万千,是党把我这个几岁就失去父母的孤儿培养成党的一名先锋战士,我要感谢党的培养。三个月以后,我接到上级命令,调到北京总部执行带新学员军训的光荣任务。
(责任编辑:武学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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