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　东

　　

　　1923年2月7日，京汉铁路工人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举行了反帝反军阀的“二七”大罢工，为了声援京汉铁路工人的斗争，南京也进行过一场震惊全国的大罢工，只不过很多人不了解这次事件的始末罢了。笔者历时月余，二赴浦口，从泛黄的历史档案中搜寻出珍贵资料撰成此文，献给为我党早期工人运动作出杰出贡献的革命先辈们。

　　地处江北的浦口浦镇是一个具有光荣革命传统的地方，中国共产党在南京的第一个党小组即在这里诞生。85年前，这个党小组和两浦工会共同组织领导了津浦铁路南线的大罢工，罢工指挥部就设在工会浴室（今镇浴堂街34号）。

　　“二九”卧轨斗争

　　1923年的2月7日，为了声援京汉铁路工人和抗议工头野蛮迫害工人的恶劣行径，津浦铁路南线共两千多名工人先后举行大罢工，并于2月8日凌晨将一辆机车歪倒在总岔道上，堵死了所有机车的出库通道。没了火车头，整个津浦铁路南线基本瘫痪。

　　2月9日一早，一位被收买的司炉开着刚从外地进站的火车头，拉着一辆满载的列车急急驶出浦口车站，铁路当局还特意请来10名士兵武装护送。列车刚出站，就被罢工指挥部的党小组长、两浦工会会长王荷波获悉，他迅速带领几百名工人等在浦镇南首的铁路中间。列车由远及近，那个司炉紧拉汽笛，不肯减速，工人们见状纷纷脱掉上衣，扑倒在冰凉的铁轨上，誓以鲜血和生命换取罢工的胜利，司炉不得不将列车停了下来。工人们又将机车围住，这时有个士兵向空中开了一枪，妄图吓退工人，但工人们无所畏惧，跳上机车，放气的放气，放水的放水，并迅速拆掉链杆，不一会儿机车就瘫在铁轨上了。至此，津浦铁路南线交通被全部卡断。

　　对峙

　　面对全面瘫痪的津浦铁路南线，铁路当局只好向军阀求援，江苏督军齐燮元则派出一名吴姓旅长率近千名荷枪实弹的士兵进行威慑。他们包围罢工指挥部，架起机枪，妄图以武力吓倒工人。

　　两千多名罢工工人在党小组的领导下迅速集聚在指挥部周围，王荷波即席发表了激情演讲：“工人兄弟们，敌人派来大批武装将我们包围，但我们不怕，全国的工人都在支持我们，他们胆敢动武，我们就跟他们拼到底……”

　　吴旅长满脸杀气，带着卫队和铁路当局一个外号叫“刺李”的处长来到指挥部前，粗暴地喊道：“叫王荷波出来！”工人们一个也不理他。

　　“刺李”在一旁见吴旅长下不了台，赶忙换了副嘴脸说：“请你们王会长出来，我们一起谈谈。”一位工人纠察队员回答说：“你们是来打仗的，还是来谈判的？如果是来谈判的，就到里面去谈。”

　　吴旅长气呼呼地带着几个卫兵直往指挥部里面冲。

　　“对不起，既然是来谈判的，何必带武装！”几个气宇轩昂的纠察队员拦住去路。吴旅长先是一愣，突然拔出手枪吼道：“你们想干什么？！”卫兵也跟着“哗啦哗啦”推上枪栓，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这时两千多名义愤填膺的罢工工人涌向吴旅长，将其里三层外三层地团团围住。吴旅长本想在工人面前耍一下威风，可看到工人力量如此强大，又怕一旦动武，回去交不了差。早已吓得手足无措的“刺李”连忙摆手称：“别误会，有话好说，好说。”

　　“进去谈判不准带卫兵和武器！”纠察队员严厉地说。吴旅长想到齐燮元交给他的谈判任务，又看到到处是怒目圆睁的工人，不得不丢下卫兵和“刺李”走进指挥部。

　　谈判

　　诡计多端的“刺李”唯恐吴旅长压不住工人代表，一进门便挑衅道：“王会长真了不起啊，罢工、劫车全凭你一句话，督军府都管不了你。”吴旅长则火冒三丈地大吼道：“你们断绝交通，损坏国产，该当何罪？”

　　“你们没有长官命令，私自开枪，该当何罪？！”王荷波用更强硬的语气回击他。

　　“你们顶撞长官，简直是目无王法！”吴旅长吼道。

　　“长官也应该讲公理，不应该压迫工人。”王荷波毫不示弱地顶了过去。

　　“刺李”在一旁帮腔道：“我倒要看看你们今天能讲出什么公理？”

　　“公理？！你们无故开除工人李金台、沈永义是哪一条公理？工人一天到晚累死累活，不仅吃不饱肚子，还要受恶工头的打骂，这又是哪条公理？……”王荷波越说越激动，吴旅长无言以对，“刺李”急忙转移话题：“那你们想怎么样？”

　　王荷波斩钉截铁地说：“很简单，恶工头太狠毒，必须撤掉；被开除的两名工人立即复工；另外所有工人的工资增发一成，年终花红要提前发给；工人要有言论、集会、游行的自由。就这些，要是不答应，我们坚决不复工！”

　　“刺李”和吴旅长被王荷波的浩然正气震慑得面面相觑，沉默片刻，“刺李”突然回过神似地叫起来：“这些要求不高不高，不过本人作不了主，得去请示局长。”说完便溜出门去。

　　不一会儿，他回来阴阳怪气道：“恭喜大家啦，局长答应了大家的要求，那么就请王会长下命令复工吧。”

　　正在这时，王荷波接到京汉铁路罢工工人惨遭镇压的消息，随即在后屋向代表们传达了这一情况，他分析道：“目前的斗争我们已经取得胜利，如果继续发动工人向敌人进攻，敌人就会兽性发作，郑州惨案随时可能在这里发生。”王荷波思索着，大家望着他，期待他作出决定。

　　“这次斗争是我们声援京汉铁路罢工的斗争，向敌人示威的目的已经达到，为了保存和壮大我们的力量，我的意见是罢工至此结束。”大家表决一致同意。

　　王荷波走出后屋对“刺李”说：“对你们局长拖泥带水的答复我们很不满意，可我们也不计较这些，我们说话是算数的，现在可以复工，但你们局长说话可得算数！”一听可以复工，“刺李”立即来了神，连忙哈腰道：“请放心，吴旅长和我完全可以担保，咱们一言为定。”罢工就此结束。

　　这次罢工是中国共产党领导南京人民的第一次罢工，虽然敌人答应的条件事后没有完全履行，但在政治上无疑已取得了胜利，并被载入南京人民革命斗争的光辉史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