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澄决定离开李光义的那个下午,
自己去了家对面新开的咖啡厅,点了杯苦咖。
从二楼这个视线看那扇窗,真的像个笼子,而对于陈小澄,这一关,就是四年。
四年,可以把一个扎着马尾,天真烂漫的孩子,变成现在这个沉默,满脸空洞的女人。期间的苦涩可以一眼洞穿,而最心酸的是过去的日子,承载的大段大段的幸福。
她还记得,停在宿舍楼下满车玫瑰的芬香;还记得,她点头答应在一起时,他孩子般的骄傲和紧紧拥抱着的信誓旦旦的爱;还记得第一次争吵后,在电闪雷鸣的夜晚,他在她家楼下,大喊:“我爱你小澄,我错了!”的李光义。
李光义,这个熟悉到几乎嵌进她骨子里的男人,现在却背叛她了。
昨天,她还在为晚上做什么菜给他接风洗尘而撅嘴。现在连回想起一点断面都让她恶心。在咖啡厅洗手间里干呕了好一阵,连站在外面的服务生都为这个干瘦的女人担心,而他李光义呢?现在一定怀抱温软酣睡着吧。
想到这里,陈小澄突然觉得不值,转身走了出去。
阳光好刺眼。
手机贴着腰一直震颤着,陈小澄翻开,看到屏幕上“宝贝”的字眼,突然觉得比阳光还要刺眼。机械的合上手机,抽出手机卡,像一不小心跌落一般,手机卡迅速隐没在了路边的草丛中。
拖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陈小澄想,这就是我的四年生命的压缩,别无其他。
本来还以为自己幸福的,本来一切都还精美,像极了小时候爸爸送的玻璃球中穿蕾丝花裙子的洋娃娃,欢快的跳着舞蹈。
但是在看到李光义怀抱着那个女人时,一切就碎了。
连个预告也没有,就那样消失了她的水晶鞋和王子。
这个世界,似乎就她一个人,在阳光灼热的午后二时,孤零零的站在街角转弯处的马路边上,一辆车停在她面前,“去机场”她说。
她,陈小澄,就是这样懦弱,连去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她,只敢逃。一刻都不敢停留。
一小时后,坐在飞机上的陈小澄,在向空姐要了杯柠檬水后,突然的鼻子一酸,她终于哭了。回想起看到李光义和那个妖娆女人的下午,陈小澄正穿着一件大号T恤,踩着木拖鞋,手里提着满是鱼腥味的塑料口袋,从菜市场回来。
当她看到街边那辆熟悉的尼桑车时,她只是有点惊讶,不是晚上的飞机么?提前回来也没先说一声呢?而当她看到车对面那家花店时,她窝心了,原来是想给她惊喜呢。她甚至有点小坏,猫着腰躲在一边,想在他出来的时候给他个熊抱,吓吓他。
而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小小的坏,到现在,她都还没有弄清,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当她站在那儿,快失去耐性,想干脆直接进去瘫在他怀里说自己走路去菜市场好累,撒娇的时候。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捧着一大束蓝色妖姬的女人,穿着抹胸的超短裙,化着浓艳的妆。陈小澄一下子目光就定格在了那女人鲜艳的嘴唇上,随即皱了皱眉。她陈小澄,历来是讨厌这样的浓妆艳抹的。那女人走出花店门,一转身便拉出一个男人的手,撒娇到:“快点嘛。”一地鸡皮,带着嘲讽的陈小澄想,这男人一定是满面油光,满口黄牙,又短又胖,反正什么坏词都用上了,直想的她自己都一阵寒颤。甚至于,还眯起一只眼,便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脸——带着浅笑,标志的五官,一身休闲打扮的李光义,就这样出现在陈小澄的眼前。而他李光义的眼神聚焦在那个女人的身上,嘴边的酒涡还是淡淡的,手却搭上了那个女人的肩,悠悠的说:“好,我们现在就去吃饭,好吗?”那悠悠的声音,那么不真切,让陈小澄以为是鬼。她宁愿相信,自己大白天见鬼。也不敢想,“背叛”这个词。
但车已绝尘而去。
没有谁是鬼,也没有谁注意到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陈小澄。
头痛欲裂的陈小澄,拿出耳机,吸了吸鼻子。听一些热闹点的音乐,或许会觉得不那么孤单吧。
她的李光义,原来已经喜欢这样的女人了。
越是被宠爱,在破碎失去的时候,越不敢触碰,越害怕面对。
她,陈小澄就是这样。
她像是已经冬眠了一个世纪。她不知道李光义何时变了,就像不知道树何时绿了又黄了。
可以说,现在的她像是被踩碎了壳的蜗牛一般似要死了,又不知所措。原来,她一直那么依赖,现在却硬生生要单独行走。
她知道,不是每一段爱情都像一个美丽的故事;也不是每一个美丽的故事都有一个安好的结局。时间,是最残忍的切割器,不知是在哪个漏隙里,她和她的李光义,早已被割裂,去了不同的平行界面里。
只是,她习惯了安于平淡,后知后觉。
或许,只有逃走适合她,只有离开可以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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