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晓开始有点吃不消了，拿球拍的手有点僵硬了，汗也顺着脸颊直向下流。轮到田晓发球，田晓拿着球看着对面不相识的对手，有种想打人的冲动。猛然的，田晓进攻了，只是那接球的人仍然是不紧不慢地挥动着球拍，似乎永远那么镇定、有把握，田晓瞄着对手，心里恨得痒痒的，就在这时田晓失手了，错过一球就意味着输了。在田晓的记忆力，这还是第一次输在打乒乓球上呢！
　　
　　田晓从小就打乒乓球的，也是从获奖的过程中不断成长的，在所有比赛中，从没输过。田晓拿着毛巾边擦汗边盯着让她失败的那个人，是一个很不错的大男生，眉宇间透着股灵性。“应该是一个理科生！”田晓在心里想。这是田晓第一次见牟明，带着不服输的心里，田晓更想赢他，不管什么方面都行。
　　
　　一个偶然的机会，田晓坐在数学楼的教室里听课。站在讲台上的老师竟然是牟明。“怎么会是他？”田晓不明的看看周围，全是女生，果然是“帅哥”效应！田晓无奈地想。正准备起身想开溜的时候，讲台上的牟明突然说：“请后面那位穿黑色衣服的同学上来帮我个忙，行吧？”田晓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自然是被其他同学嘲笑着回到座位。田晓有点委屈，很委屈。于是在下课的时候，田晓拦着牟明说：“今天晚上七点，咱们乒乓球室见。”牟明看着怒气冲冲的田晓，没有任何面部表情就走了。“无视我的存在，你……”田晓攥着拳头再一次有了想打人的冲动。
　　
　　田晓很意外，牟明在晚上七点的时候去了乒乓球室。和第一次打球一样，只是打球，没有多余的话，甚至没有面部表情。自然又是以田晓的惨败而告终。田晓倚在球台上，看着在一旁收拾东西的牟明，心里突然毛骨悚然：这么“冷”，该不会诈尸吧。田晓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所以，在牟明快出门的时候，田晓终于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牟明回头看着田晓冷冷的说：“我请你喝奶茶吧。”田晓没来得及合上因大笑而露出来的牙齿，意外地看着牟明，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请你喝点东西，我想你也饿了吧。”声音依然冷冷的。田晓立刻眯着眼睛屁颠屁颠地跟着出去了，帅哥请客，怎么能不去呢！从校乒乓球室到食堂的小吃店大概有二十分钟路程。竟然一路沉默，田晓几次欲言又止。哎，放弃吧！跟这么一个“疙瘩”也不会有什么愉快的话题。“要什么口味的？”“疙瘩”回过头来问，“嗯…”田晓有点害怕牟明是不是看出来她在想他出丑的样子。“那个……我喜欢原味的。”牟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田晓回头对店员说：“两杯原味奶茶。”“咦…”田晓有些不相信的盯着牟明，牟明只是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笑容，并没有说话。田晓突然觉得其实牟明挺可爱的。
　　
　　很长一段时间，田晓会在数学楼下等牟明一起去打乒乓球。然后一起去喝原味奶茶。只是，牟明照样没有太多话。一个晴朗的夜晚，出来散步的人很多，田晓和牟明照例在打完球后去喝奶茶。经过学校人工湖的时候，听见湖边有吵闹的声音，是学校附近的孩子落水了。田晓和牟明赶紧走过去看看，夜色很暗，湖边没有路灯，只能看到湖面上有人在挣扎的模糊轮廓。牟明在田晓没有回过神的情况下就跳下湖了。等孩子和牟明都上岸的时候，田晓忍不住哭了，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有种情绪想要冲出体内，想宣泄。牟明看着泪流满面的田晓，只是轻轻说了声：“外面风大，快回宿舍吧。”说着，提着湿漉漉的衣服就走了。田晓木然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竟是丝丝的疼。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田晓没有再去打球，没有为什么，田晓开始学着打扮自己，开始和不同的男生出去约会，似乎想要找一份爱情了。爱情真的是这么一次次约会得出来的吗？田晓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再一次来到校乒乓球室是应牟明的约，田晓终是忍不住过来了。这一次，牟明输了。田晓拿着球严肃的问：“有心事？”牟明低着头收拾东西，没有说话。“你虽然一直不喜欢说话，但你一直都有很强的精神支撑，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的女学生喜欢你的原因。可你现在怎么这么颓废？”牟明收拾东西的手缓缓地放慢了速度，“有那么颓废吗？”田晓盯着牟明不说话，牟明看着田晓忽然说：“明天想出去转转，你能不能陪着？”田晓满脸疑惑的看着他。牟明继续收拾东西，淡淡地说：“医生说最近我还是出去放松放松比较好。”牟明回头看到田晓依旧不明白的摸样，笑了，发自内心的笑。很温柔、很美好，田晓有些痴迷了。“最近忙着几个论证，忽视心理和生理调节，导致晚上失眠，医生建议放松一下。”田晓突然说：“那以后你的生活起居得我说了算。”牟明听后愣愣地盯着她，田晓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我不是…”牟明看着涨红了脸的田晓忍不住笑了。田晓咕噜着：“那好吧，错就错吧，难得你笑一次。”牟明笑完后说：“嗯，以后我的饮食起居都听你的。”
　　
　　阳光明媚的下午，田晓在电话里问牟明：“下午应该没课，想去哪？”牟明左手拿着电话，右手拿笔继续在稿纸上演算着。“我这里还没弄完，等弄好了再说。”“不行，你这样下去是没有结束的时候的，下午去郊区，骑自行车去，呼吸新鲜空气对你有好处。”牟明听到田晓坚定地回答，似乎有些无奈地挠挠头说：“那好吧，你在楼下等我。”站在绿色的田野里，田晓让牟明跟着自己一起闭上眼睛，张开双臂。“有没有感觉像在飞？”牟明睁开眼睛对田晓说：“作为一个数学爱好者，凡事都是要有据可查的，有理可依的，没有像…”田晓不让他说下去，用手捂着牟明的嘴，然后对牟明说：“试着闭上眼睛…”牟明顺从的闭上眼睛。“有没有听到风的声音？”牟明点头，田晓笑了，“那就是自然地声音…有没有嗅到青草的味道？”牟明试着闻了闻，还真有青草的味道。“让你的爱就像现在的你一样学会呼吸。不管是对自己的爱，还是对他人的爱，或许是对这自然地爱。”牟明笑了，不自觉地伸开双臂，他真的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轻了许多，像极了飞的感觉，渐渐地牟明看到自己站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甚至能听到牧童赶马的声音。
　　
　　从郊区回来，经过学校最拥挤的一条小道。田晓突然停下来，看着径直向前走的牟明说：“你应该停下来看看这些人。”牟明回头，不解地看着田晓。田晓坚定地重复着“你应该停下来看看这些人。”牟明似乎有些轻蔑地扫视了一下人流就继续向前走去，田晓小跑着追上去，拉着牟明的手，握地紧紧的，直直地看着牟明，牟明似乎有些颤抖，眼神有些惊喜，还有些迷茫。田晓轻轻的说：“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微妙关系，你与外界联系太少了…”说着，田晓轻轻松开握着的手，有些尴尬地站在那等着牟明的反应。牟明听后大笑，“好，那我们就看看吧。”说着，还真一本正经的站在那盯着人群看着。
　　
　　田晓坐在牟明的教室里，一边研究对她来说太难的数学题，一边等牟明下课。等田晓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教室的人都已经走完了。“下课了？”田晓揉了揉发酸的脖子，看到牟明和一个女学生聊的正欢，牟明一直笑着，田晓知道牟明从不多笑的。田晓猛然觉得胸口堵得难受，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气，眼泪还是溢满了眼眶。田晓努力把泪水往回挤了挤，以最轻的动作收拾东西准备从教室后门出去，她很害怕牟明会看到她这样。站在教室侧门，田晓忍不住停下脚步，耳边传来牟明和那个女学生的谈话声音，谈话内容应该很有趣，因为女学生的笑声一阵一阵的传过来，田晓终于忍不住哭了。
　　
　　很长一段时间，田晓没有再去找牟明。没有缘由，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要离牟明远远地，可对牟明的想念有点让田晓招架不住。牟明没有来找田晓，仿佛生活中就没有这么一个人，田晓有点失落，胸口时常会莫名地堵得难受。田晓还是会去听数学课，只是不再进牟明的教室。田晓的自习室里熬了几乎几个星期，在校刊上发表了自己的论文，却是关于数学。接着，又是一篇，还是关于数学。田晓一下子成了学校的名人，大家都很乐意见到这样一个特别的女生，因为大家都很好奇：一个学外语的学生，为什么会对数学下足了功夫。甚至有数学专业的老师，打电话过来问，是不是想换专业。田晓淡淡的笑了，摇摇头。那时，她在心里想：或许牟明会看到她的论文吧。
　　
　　在经历了一个寒冬，快到春天的时候。田晓终于因疲惫病了。发着高烧的田晓躺在宿舍的床上，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了，长时间压抑在心底的那份执着瞬间土崩瓦解。身体的疲惫和心理的疲惫都让她有种想逃避的感觉。于是，在病还没全好的第二天，田晓就背着行李决定去流浪。在轰隆隆的火车车厢里，田晓慢慢睡着了，周围的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等田晓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到对面坐着一个一样年轻的男生，田晓想了想应该是“男生”，又被自己的想法弄得想笑。男生转过头来，看到田晓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有些脸红。过了一会儿，男生打开车窗户，对田晓说：“闭上眼睛，深呼吸，让你的心和现在的你一样学会呼吸。”田晓笑着照做了，“有没有闻到春的气息？”田晓点点头。当田晓的长发被夜风吹起时，田晓第一次会心的笑了。原来自己的心也不会呼吸啊。
　　
　　两年后，田晓毕业了。六年后，牟明结婚了，新娘是田晓。当很多人问新郎当初是怎么看上新娘的。牟明总会吝啬的挤出一个笑容说：“她教会我如何让爱学会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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