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路上,也总会遇到很多敌人,比如孤独,比如高考,比如挥之不去的阴影,其实经历的时候焦头烂额,回忆的时候却发现那些不过是纸老虎罢了。你的内心要足够强大,你的脚步要足够坚定,你的肩膀要足够坚硬,你的梦想要足够孤勇,这样才无愧如烟火般的青春,如诗歌般浩瀚的十八岁。也愿现在的你,懂得曾经的自己,放下内心的芥蒂,走向阳光照耀的地方,拥抱阳光。我是青石案,如果喜欢我的文字,欢迎来信2212559405@qq.com。
成长是一只荆棘鸟
成长是在一个不太懂事的年纪,总是想要做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
高一的时候,我特别喜欢蹲在犄角旮旯里,听着陈粒的《自渡》《历历万乡》,看着窗外发呆。亮了整夜光的城市夜晚,阴影深处的黑暗尤甚。
凌晨五点的街道,早已有了商贩的叫嚣,或许是热腾腾的饭菜,抑或豆浆油条,有烟火气的地方,顺便散发着泔水味道。我睡眼朦胧中,总是能听到父母吵架的声音,压低了声线,愤怒却丝毫不减。
我常常闭目假装睡觉,伴随着早餐时,乖巧地问好后,就像是被删除了记忆的机器,机械地开始新的一天。生活是带着沉重的叹息声,还有无论多么讨好都取悦不了的父母的情绪。
“又要交钱,为什么你总是要交钱。”我无力地看着钟表时针和分针组成了直角,然后渐渐变成钝角。
“老师让买的资料。”我的头很低很低。妈妈停下了手中的活,严厉的眼睛里,是一种我看不懂的但却明显感受到厌烦的神色。
我没有回嘴,我知道家里整日的低气压,已经让她太过煎熬了,我的任何一句话都是雪上加霜。妈妈拿着拖把的手蓦地垂了下去,然后就是一声叹息。
如果要我排列自己最不喜欢的字,那一定是“唉!”字。代表着腐烂绝望气息,经常在爸妈争吵过后,发出来。后来我听了很多描写悲伤的歌曲,那些刻意、露骨的句读都很传神,当我听到宋冬野的《郭源潮》里的叹息时,我就知道若比较渲染悲伤,他的那首歌已经赢了。
其实仔细听爸妈的吵架声时,我大都会无措到流泪,父母混合双骂累了的时候,看着一旁大哭的我时,常常会说:“你可以不要哭吗,真丧气。”
并没有“小吵邓丽君,大吵放那英”的俏皮,我习惯性地安静着,低调着,沉默着,悲伤着,隐退在房间的角落里,直到所有的喧嚣被那一声声叹息代替,直到不得不从房间里出去,面对他们。
欢笑总是成群结队,悲伤时常形单影只。在学校的时候,我时常是一个人。经常在自习课逃课的时候,就能看到韩达。遇见韩达,对我来说是一种隐秘的幸福,大多数的人都想从某个地方得到慰藉和温暖,我逃课是不喜欢隐匿在喧嚣中的孤寂,不喜欢站在教室里听着幼稚的笑话、打闹时,想一些连自己都讨厌的大人的事,但我渴望慰藉和温暖。
“姓韩很少见的哦,我叫韩达。”她打招呼的样子很热情,我回答得很敷衍。尽管内心无比渴望她跟我说话,但我依然无法热情如火地回应,“我知道你,班上最耀眼的公主。”说完我就低下了头,那样光芒万丈的人,我总是习惯性逃避。
“我经常见到你逃课。”韩达说话的时候,有些狡黠。眼神里透露着,被我抓到了吧。我没有说话,转身走开了。“现在的季节真的很漂亮,就像这个世界一样。”我回过头,看着她微笑的眼睛,阳光就像是掉进了她的眼睛里一样,或者是她的眼睛里原本就有阳光。她笑了,是和煦春风的温柔,是洋流进入海域的温暖。两颗大大的门牙,挂在嘴上,微笑得很磊落。
大抵那些性格开朗的人永远都不会拥有的经历——在内心世界极度黑暗和寒冷的时候,被一句良言暖语围绕,整个世界都变得格外不一样。那些孤僻弱小的人,更容易满足,更善于将自己所有的温暖交给一个人。
我看着那个微笑的她的身后的月季花的枝叶,呆呆地看了很久。其实欢乐的声线多是高亢的,韩达和我说话时的语气是这样,操场上的笑声,班上的聊天声更是这样,因为想要被更多人注意,那些上扬的嘴角和声带的振动都是幅度越大越好。
“还可以……”我回答说,如果青春能抛开烦恼的一切,或许多是美好吧。要是能逃开多好,要是能离开就好了,我时常想若能离开自己生活的地方就好了。可生活就是《环形公路》里唱的那样,“你觉得恨却离不开”,你觉得或许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继续下去的理由了,但却不得不生活在这里,好像大部分人都是这样。
韩达惊讶地叫了一声,我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一朵普通的花,在一个普通的傍晚开放了,我的心情跟着韩达的声音,明朗了一下。随着她大大的微笑后,我的嘴巴咧开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人们常说:落在一个人生命里的雪我们不能全部看见,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命里孤独地过冬。其实那些在经历冬的人,在面对来年春天的一阵风,一团云,一点花香,都会惊艳到整个生命都熠熠生光。
因为“烟花三月下扬州”,我喜欢上了三月,因为许嵩的歌词里“我们最好的遇见,是现在这样的四月”,我对四月有了特别的情愫,因为初夏浅浅的风,暖暖的雨,我专注于五月,我想了很久,大抵是因为韩达说这样的季节,真的很美,所以我觉得高一的秋天,是生命中的第一个暖秋。
一起回到教室的时候,一直都是她在说话,我每次接一句话,都要想自己有没有不合时宜,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生怕自己的某一句話,扫了兴致。倒是韩达,一点都不介意我说话的方式,反而好心地迎合我,免得我觉得尴尬。
一生中不曾见过几个人流泪
“明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喊上我,我们一起。”回教室前韩达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我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安静地回到座位上。
“我在外面转了转,教室里太闷了。”我还没有做到座位上就听到她和同桌说话的声音。然后就是明朗的笑声。
我看了看文具盒上明晃晃得倒映着的我的模糊的脸,圆圆的胖脸上,青春痘留下了明显的痕迹,因为近视,整张脸都变得很丧气。我赶紧合起文具盒,内心里不断回忆着韩达和我说的话,久久不能平静。
还有谁比我更糟糕吗?永远插不上大家的话题,就连大声说话都要鼓起很大的勇气,班上有人窃窃私语,就会低下头以为是在说自己,我这样的女孩子,即便没有来上课,也不会有人发现吧。一节课过去,除了空白的习题,剩下的就是一直热泪盈眶的情绪。
说不上我和韩达是怎么成为永久饭友的,似乎一起吃过一顿饭之后,我和她就習惯性地一起了。一路上,她都在说话,我多是回答好,嗯之类的言简意赅的语句。
关系说不上好,却又说不上坏,与过去相比,我更喜欢在学校的感觉,因为期待那个有同伴等待的时刻,盼望有人聊天的感觉,可以抛下肥胖和青春痘肆虐后丑陋的脸,不去在乎外表映射出来的自卑。
傍晚的老地方,我看到了等在那里的韩达。加快了速度跑了过去。
“我等你好久了。”说着她陪着我坐了下来。远处的云烧破了天际,我扬起头,看着天空中的景致。
是我喊她一起出来走走的,年少的心事总是惹得时间变成无限拉长,那些像口香糖般无限嚼劲的时光,我反复斟酌后,却如同嚼蜡。
早上被爸妈的吵架声吵醒后,一整天都浑浑噩噩。除了难过,更多的是害怕。人在愤怒的时候那些诅咒的气话,多一针见血,戳心戳肺。我胡思乱想的思绪,除了怕他们一语成谶,更加害怕悲伤过后,接踵而至的坏运气。
我沉默了很久,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话,像是铺垫一般,眼泪像山洪般忍不住流了下来,说不上来是委屈还是悲伤,又或者仅仅只想在一个人面前哭。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安稳,你想在一个人面前哭,但却不想让这个人哄你。韩达安静地坐在我身边,没有说话,操场上的吵闹声悠远地传播过来,却像隔了一面无形的墙。
“我的父母每天都会吵架,为什么大人们喜欢因为一件小事就互相伤害呢。”不知道过了多久,对于我来说时间就像穿越了光年距离般的悠远。我将自己哭泣的原因和盘托出。如果有人问,你为什么哭泣时,我大概会绞尽脑汁找一个奇怪的理由了,但如果是我主动说出来,就一定是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了。
“我的父母也是。”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时,我看到她的笑中带着泪水。
“我爸妈最喜欢对彼此说的一句话是,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是不是就开心了。我特别害怕他们真的就像他们说的那样。半夜的时候,趁着他们睡觉,我就偷偷进到他们房间,听着他们均匀的呼吸声,或是看着他们随着呼吸起伏的腹部,内心感叹一声,他们还活着,然后踏实地回房间。其实大多数的夜晚是睡不着的,因为不知道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我默默地擦了擦泪水,带着浓浓的鼻音张了张口,却不知发出什么样的声音。
我时常想一句话说:小时候我们想要得到什么,学会假哭,长大后我们害怕失去什么,渐渐学会假笑。
经过这样的事情后,我和韩达成了好朋友,是那种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女孩子的心理很奇怪,因为有相似的经历,所以就格外能走进彼此的心里。
后来我常想,一个内心无限阳光的人,大抵是不需要逃开教室,在校园里闲逛的,或许我只是她内心的外放吧。渐渐地,我看综艺节目的时候,有些能读懂大张伟了。时不时抖着包袱,逗笑所有人的人,其实大都讳莫如深地隐藏着痛苦。
如果你想要读懂一个人,你一定要见到她的悲伤,微笑容易假装,可悲伤大都是真的。
青春就是调色板上永远都调不出来的颜色,是生命中无论多刻意都临摹不出来的浩歌。好在生活在这样的略显灰暗的时光里,渐渐提取了鲜艳的色彩。
我和韩达经常去的屋顶,成了我们的秘密基地,无论谁有心事了都会在这里,而很多时候,大家都会心照不宣地碰面。她微笑着看着远方的人群,褪去了吵吵闹闹,那个时候的她是真实的她。逃课的时间,多百无聊赖。从一个地方换到另外一个地方发呆,避开嘈杂的人群后,那些不同于在人群中的无所适从,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变得容易克服。
谈不上为什么,我的不善言辞碰上她的执着时,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没有一个人愿意成为孤岛,若非是对某些事情失去了信心。
恨自己的羽翼未满
高中的第一次考试结果出来后,班主任在讲台上念到进步快的学生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或许是难以置信,他没有想到我会是进步最快的。
然后一切的时间,就像走马观花,多数的风景都边看边丢,到最后连回忆都单薄得像是空白。
高中的时光,因为课业的繁重,而变得迅疾起来。韩达还是老样子,乐观到整个圈子都是被太阳笼罩的晴朗。单看外表,她一定是别人家的孩子无疑了,说话做事都很恰到好处,总能给身边的人舒服的感觉。
物理课上,老师讲动量守恒,如果一个系统不受外力,或是所受外力的矢量和为零,那么这个系统的总动量不变。我抬头看着老师头发上的灰白,时光洞悉了他逐渐苍老的躯体后,整个人生都开始变得破败起来了。
时光是一个调皮的孩子,会在所有人的毛孔里留下痕迹。我早上出门去上学的时候,似乎看到了妈妈头上的白发。她的叹息依旧如同锁喉的手掌,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我大概会想到,那些不幸的家庭,大都是雷同的。正午回到家时,妈妈将准备好的饭菜放到餐桌上,忙碌的身影,有些萧索。我对着她的背影说:“妈,赶紧来吃饭吧。”
她嘴上说着好,但依旧洗着锅碗,赶着她永远忙不完的家务。我内心想,这个忙碌的女人,她不爱我吗?怎么会,她情愿把她能给的最好的给我。她爱我吗?可事实上,我的所有感动是她给的,我的所有痛苦也是她给的。我无法恨自己的父母,养育之恩,广阔如山,深邃如海,浩渺如宇宙。我只能恨自己,恨自己的成长太慢,恨自己的羽翼未满。
吃过饭的空档,我照着镜子看着自己阴郁的脸,窗外的树木郁郁葱葱,是晚春的热闹了。单衣已经足够御寒了,那些冬日的萧索像是很久以前的样子,但又好像离我很近。
晚自习和韩达一起吹风,她开始数着校园里开的花的种类。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又如何,语文老师布置的作文是关于友情。从小到大,似乎老师都习惯用同样的题目来敷衍了事,而我知道八百字的篇幅,我断然是写不完所有感言的。
“马上就高二了。”韩达说话的声音很轻,我已经听出了她要表达的意思——要分班了。
这一次我们都没有说太多话,缄默的时候,有时候更能了解对方的意图。很多时候人们都不得不说很多话,而能在韩达面前闭嘴,是我最大的恩赐。
接下来的分班,有些始料未及。我们都选了理科,又恰好分到了一起。尽管有很多虚惊一场,但接下来的日子却是飞流直下的瀑布,一闪即逝,快如闪电。
我大概好久都不知道如何对别人微笑的,一个人的情绪太过膨胀后,大概是不会微笑。而那个带着明媚的韩达,让我决定改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有了一个关乎选择的机会,如果一个人可以选择微笑,就不要选择悲伤,因为两种对立的情绪里,很轻易就能分辨出哪个更值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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