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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没有末路, 你从不曾孤独

时间:2023/11/9 作者: 传奇故事(上旬) 热度: 15580
莉莉吴

  白衬衣,中性笔,晚自习,纸飞机……十八岁那年,我们有着最清澈的笑容,和最柔软的忧郁。

  那一年,我们的心事很多,很大,有喜欢的人,有向往的远方,想吃,想爱,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边忽明忽暗的云……时间很长,青春很短,我们坐在明亮的教室里,逐渐长成了大人的模样。

  本栏目诚意约稿:

  纯美治愈系校园稿,围绕十八岁展开,行文风格或清新幽默,或温暖励志。可融合亲情、友情、爱情,侧重个人成长故事和感悟。要求积极上进,文笔优美,能够引起读者共鸣。忌大篇幅对话。

  字数要求:2万字以内,最低字数不限,稿费千字50-100。优秀来稿可集结成书《十八岁,我认真活过》。

  我与我的针锋相对

  升入高三的时候,我们班上有同学转入了“火箭班”。这是个什么概念呢?如果说从“火箭班”被踢到普通班是百分之一的概率的话,那么从普通班回到“火箭班”的概率大约是千分之一,难度有攀爬珠穆朗玛峰那么大。一时间,班上议论纷纷,每个人都想向她学习,但是真正讨论起来,才发现我们对其根本毫无了解。

  她是存在感很弱的女生,几乎从不找人说话,也几乎不浪费任何时间。晨会的时候手上拿着小纸片,吃饭的速度快到好像省略了咀嚼的动作,每天教室的灯都是她打开的,也是她关掉的……这些从他人言语里拼凑起来的细节,真实地告诉了我们一个堪比“龟兔赛跑”的传奇故事。

  原来我是有可能回到“火箭班”的,原来普通班也没有被学校放弃,原来“火箭班”也没有那么遥不可及……这些由“原来”开头的句子在心底汇成了一条汹涌的河流,让我连呼吸都战栗起来,像是投向地狱里的那根蜘蛛丝,既然有人可以爬上去,那么没有道理我不可以吧,毕竟,我才是从“火箭班”出来的那个人啊。

  那时候,我的成绩已经回到了年级300名附近,有把握可以上一个还不错的二本,但是这明显不够,这糟糕的成绩完完全全不够匹配我想要的东西!

  我开始自虐一般地学习。不会写的题目就一道一道抄在本子上,背下来,以至于后来再在试卷上看到一道相似的题目第一反应都不是解法,而是13.74这個我背了很多次的答案;不再和任何人说话,甚至连打招呼都嫌浪费时间;买了新的圆规,然后在上课打瞌睡的时候扎得自己大腿鲜血淋漓……这些都是为了学习所能忍受的事情,这些都是我可以做到的事情。可是,明明都这么努力了,为什么我还是那么难过呢?

  同桌把桌子拉开,和我之间隔出了5厘米左右的空隙,我还听见过她向班主任申请换座位,她说:“你不知道吴梦莉是一个多么神经质的人。”

  那时候我夜里常常失眠,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最后只能睁着干涩的眼睛看天花板,想象一个城市的疲惫在我的头顶跳舞,有粉红色的鸽子扑棱着翅膀飞起,灰尘像星光一样铺满地面……想到昏昏沉沉入睡,却连梦里都有红红蓝蓝的试卷,不会做的题目像野兽一样袭击过来,以至于我连醒来都是惊惶的。

  白天我的脾气也变得很差,无法忍受任何噪音,连翻动书页的轻微声响都视作挑衅,会发火,摔东西,还会把没有写完的卷子揉作一团,泄愤一般地丢出去—哪怕事后还要老实地捡回来,但当时的怒气却是无法控制的。我还记得自己回家睡午觉的时候,爸妈连走路也不敢,就在沙发上枯坐20分钟,等我离开后才长舒一口气,就好像送走了一颗不定时炸弹……

  所以我主动自觉地找了班主任,把课桌搬到了最后一排的角落,成了全班唯一一个没有同桌的人。

  高中语文课本上有一篇很出名的意识流课文,叫作《墙上的斑点》。当时没多少人看得懂这篇文章在说些什么,更谈不上喜欢,连语文老师也只是提了提作者的生平简介,说伍尔芙是著名的意识流作家,仅此而已。但是我却把《墙上的斑点》看了无数遍,把那些冗长的复杂的句子揉碎了存放在心底—原因无他,实在是因为意识流的文章很催眠而已。

  高三上学期的最后两个月,我的失眠症已经严重到要靠药物解决的地步,每天晚上要吃几种白色的药片,然后枕着妈妈特意买来的带有药香味的枕头强迫自己入睡。但即便是这样,梦境里的我也是在无止境地逃跑或者痛哭,醒来之后人和刚刚打完一仗没有什么分别,那是一段睡着了比醒着还要糟糕的日子。

  那时候,我的分数堪堪达到500,人际关系也一塌糊涂,每天精神恍惚得不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有一次我在倒水喝的时候,被热水烫伤,当时就落下泪来,校医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一边给我涂清凉的药膏一边念叨:“忍忍吧,一会儿就好了……”她并不知道,我从一开始就不是因为疼痛而哭的。

  那天晚上回家,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电影。在电脑上搜老电影看,正好找到一部关于伍尔芙的。节奏缓慢,色调清冷,里面有大片大片的绿色的水草,故事的最后,那个敏感的天才在衣服的口袋里装满了石头,一步一步地走进了湍急的河流……她的遗言是:“记住我们共同走过的岁月,记住爱,记住时光。”

  我才知道我每晚看的文章的作者竟然是以这种方式结束的生命。她那些忧郁而柔软的才情不仅谋杀了她,还提醒了我一件事,那就是,想太多是没有好下场的。自此,我的失眠症不药而愈。从某种程度上看,我当真是个很惜命的人。

  喜欢上五月天,每天回家的时候,耳机里都是他们的歌,听《倔强》,也听《夜访吸血鬼》,每次听到高音的地方都会忍不住头皮发麻,好像有什么东西“砰”的一声炸开,灵魂和云朵一起飘浮在晨光之中。我和我最后的倔强。我将会证明,用我的一生。

  太阳一点点地靠近南回归线,天亮的时间也逐渐推迟,每天起床的时候只能看见暗蓝色的天空,没有星星,冰凉的自来水泼在脸上,照镜子的时候发现嘴角处有没擦干净的牙膏沫。早读课,天边终于泛起微微的白,我搓着手把古文翻到下一页,像是顺手也替自己的人生翻了一天。

  “下次模拟考要进前200名”,或者“要考上好的大学”,又或者是“要过上好日子”,我在草稿纸上写满了类似的句子,有时候还会故意把这些话放在显眼的地方,自我感觉是在心上悬了一把锃亮的匕首—懈怠之际,便是我身死之时。

  高三的时候,学校的晚自习推迟到11点结束。老师会花两节课的时间来讲题,剩下的时间全部交给我们自由支配,写作业也好,看卷子也好,只要不是明目张胆地和老师唱反调,就基本不会被抓。但是谁有时间唱反调啊?每个人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惨白的灯光打在脸上,水笔书写和书页翻动的声音掩盖掉来自胸腔的沉闷的心跳声……重复着这样无聊而漫长的夜晚。

  而每到这种时候,我都会觉得饿,是强烈到想要吃掉一头大象的那种饥饿感。起初是像前面的女生一样在课桌里面藏零食,把干脆面掰碎了往嘴里丢;后来发现这样根本没有用,就开始在写作业的时候吃面包,一大袋面包在我这里往往撑不到半个小时;好不容易撑到放学,我几乎是从回到家的那一刻起就开始“扫荡”厨房,有什么吃什么,连冷掉的半条鱼也不放过……当时还年轻,并不知道“暴食症”这样高级的病症,我便以为自己只是饿了而已,愈发肆无忌惮地大吃起来。

  最先对此做出回应的是我的体重。我几乎是充气一样地胖了起来,原本松松垮垮的校服忽然紧身起来,小腿和肚子的地方都绷得紧紧的,走路的时候大腿内侧也会相互摩擦,直到晚上洗澡才发现那里早已磨破皮,钻心地疼……我每天晚上放学回家能在厨房忙活一个小时,做出两人份的食物,然后一个人狼吞虎咽掉,最后满嘴油光地写作业,心脏和胃部一样被心事挤得满满当当。谁不想成为一个纤瘦的漂亮女生呢?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A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来找我的。他那时候也不好过,成绩从年级前10名滑到30名开外,物理年级第一也已经换人,他一下子成为成绩还不错的甲乙丙丁,再不复当初的荣耀。我站在他面前,看他皱着眉头认认真真地拜托我:“这个班上我也就认识你了,她小孩子心性,英语成绩也差,你能帮忙照顾下吗?不会占用你很多时间的。”不言而喻,这个“她”是A的女朋友,我口中的“狐狸”。

  说实话,我不太想答应,毕竟照顾“情敌”什么的太考验我的人品素养。但是A当时拜托的姿态又太过认真,让我一时半会儿不忍心拒绝,所以我还是没出息地答应了。A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想了想又问我:“那个,去年我过生日时有人送了一个挂饰,班上有人说好像看到你下去过,真的是你送的吗?”

  他的语气太谨慎了,很明显是猜到了那份礼物背后的心意。我甚至可以想象如果我說了“yes”后他会有多尴尬:拜托自己的暗恋者去照顾自己的女朋友什么的,听起来就像修罗场那样糟糕。“想什么呢,怎么可能会是我?”直到最后,我还是如此贴心地撒了谎。

  窗户的倒影里,虎背熊腰的我嘴角还有没擦掉的面包屑,庞大的身躯可以装下两个“狐狸”,哪怕是和A站在一起时,我看起来都像是个“巨无霸”汉堡,而他是个赠品,对比惨烈到不忍直视的程度。也是那个时候我开始确定,不会有人喜欢这样的我。

  谁说的“不好的事情不是死去,是不美”,这么真切,这么残忍。

  像是有黑色的肿瘤依附在了心脏,在阻隔了光和热的同时,也阻隔了我一切对于幸福的感知。减肥,暴饮暴食,情绪崩溃的时候会用手指抠嗓子眼儿,妄图将所有的食物从胃里重新吐出来;学习成绩完全没有起色,物理课上老师让我们自由讨论想法的时候,我却几乎连题目都没有看懂;口舌笨拙,人际交往上我依然一塌糊涂,连小组长发到我的习题册时都要停顿一下……

  而彼时的我对于这一切,着实是愤恨的,恨到去收集所有与不幸有关的词语,装进口袋,然后自我诅咒—不会有人喜欢,也不会有人期待。我将就这样孤独地活下去,最后孤独地死去—如果还会有人为我写墓志铭的话,那应该是“被嫌弃的胖子的一生”……但是A的女朋友跑来找我,她说:“我好喜欢你写的东西,我们坐一起好不好?”

  她是那种善良单纯的女孩子,高,瘦,有一头齐腰的长发,受欢迎的程度接近《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里的沈佳宜,以至于我每次在面对她时连嫉妒的力气都不会有—班上第二名会嫉妒第一名,可是谁见过倒数一名嫉妒第一名的?也是这个原因让我觉得,嫉妒并不是原罪,弱小才是。

  但我没有想到的是对方不是说说而已,她是真的把桌子搬到了我旁边,并且认认真真地和我握了手:“我的高考就靠你了,同桌!”惨白的灯光下,她笑得眉眼弯弯,真像一只狡黠可爱的“狐狸”,也是在那一刻,我忽然理解了A为什么喜欢她—这样的女孩子,我也喜欢啊!

  自此开始了很愉快的交流,我喊她“狐狸”,不带一丝贬义,她叫我“南瓜”,语气里满是宠爱,两个人聚在一起聊些少女的烦恼,日子倒也没有那么难过。但是也只是没那么难过而已,那些有关身材和未来的不安依然是扎在我心底的一根刺,慢慢地长进肉里,稍微碰一下就是锥心的疼。后来我问“狐狸”:“我是不是很差劲啊?”

  其实那时候我的减肥计划已经彻底流产,体重居高不下,每次走路的时候肚子上的肉肉颤抖得像是地震;成绩也只是中游水平,除了语文和英语外再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科目。那些存在于想象之中的“我会变得很厉害”,也只是存在于想象之中而已,现实生活中的我连一只螃蟹都打不过……

  “狐狸”好像被我的沮丧吓了一跳,琢磨半天,吞吞吐吐,最后一本正经地宽慰我:“自己开心就好了啊。”但是如果我不开心呢?如果我也像其他人一样厌恶着这样的自己呢?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挨到了寒假,哪怕只有短短7天外加一大堆作业,那也是高三的我们能拥有的最长假期。花了大概3天的时间解决了作业,其余时间我便裹着羽绒服待在家里发呆,阴郁,乖戾,不说话,也不联系任何人,后来是妈妈担心我出事儿,说,我们出去转转吧。

  上大学的时候重看史铁生,读到他因为残疾不愿意出门那一段,他的母亲也是这般想劝不敢劝的样子,说“我推你出去看看吧”,当即心头一动,竟生出百般心酸来。那一天我被妈妈拉着出门办年货,途中她看见其他人在用手机拍照,便也要给我拍一张看看。我拗不过,只能冷着脸给她拍,好不容易拍完,就听见她一个人在那儿絮叨:“你看你多漂亮啊。”

  可是,那称得上是漂亮吗?照片上的我,身材臃肿,肤色暗黄,脸被帽子挤成正方形的样子,两眼无神,眼袋肿大,哪怕说是怪兽也不为过,怎么好意思用“漂亮”形容?换成现在,我肯定会明白这是来自妈妈的善意宽慰,但是当时我想不到这点,说真的,我几乎被自卑折磨得失了心智,所以只能大吼着发泄自己的难过:“你有病啊!我说了我不拍的!”

  最后只能是不欢而散。我一个人崩溃地蹲在街上大哭,想妈妈临走前抹眼泪的动作,也想她跟我说的话—“你别这样,考不上大学就算了,你好好的我们就好……”

  “拜托了,哪怕是一个人也好……请让我获得救赎吧。”那些哽咽着的自言自语,在昏黄的路灯下转化为向自身的求助。后来我在书上读到了一个法语单词,Le lucermaire(灯下夜祷),心里所能想到的,也只是那一天自己蹲在路灯下一遍又一遍的祈求了。

  你不要失望,荡气回肠是为了最美的平凡

  下学期开学的时候,我跑去买了一个很厚的笔记本,然后骗妈妈说老师要求家长给孩子写寄语,她信以为真,写了“希望孩子考上理想的大学”。

  除此以外,我还申请了住校,每天的吃喝拉撒全在学校解决,来争取最大程度上地节省时间。

  “狐狸”知道这件事时默默给我竖了大拇指,并且由衷地发出了感叹:“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勇士!”学校住宿条件不好,食堂饭菜味道超级差,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很少有人申请住校,更别提我这种家还比较近的人了。但是那句话怎么说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我很快为我的一腔孤勇付出了代价。校规第32条规定,住读生一律要跑早操,所以每到集合鈴的前3分钟,整个楼道都乱哄哄的,大家都拼了命地往楼下跑,想争取在铁门落下的前一秒冲出去。当然,也有冲不出去的,而这种情况下就要等早自习后教导主任的“开门教育”了,据说她的最好战绩是13个人被说哭了8个。为此,还有男生在关门后不要命地从2楼跳下去跑操,然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崴了脚……

  如果说跑操还只是开胃菜,那么食堂的饭菜就是大Boss。需要倒掉半碗水的热干面,抹布味的炒青菜,夹着鸡蛋壳的番茄炒蛋……不过一个月,我便足足瘦了10斤,这真是可喜可贺。“狐狸”也陪着我吃过几次食堂,后来就死活不愿意再踏入食堂半步。

  那时候她刚剪了短发,每天都跟在我旁边。我看数学,她就背英语;我写物理,她就和生物死磕;就连我在食堂吃饭,她也拿本习题集在外面等我……我是后知后觉的人,很久才发现不对,问她:“你怎么不去找A啊?”

  “我们分手了啊,过年那会儿就分了,他现在应该是想考到北京。”我有点难过。在和“狐狸”熟悉之前,我曾无数次恶毒地想象过他们分手的场景,甚至诅咒过他们老死不相往来;但是当他们真的分手时,我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就接受了他们在一起的事实,并真心地祝福他们长长久久……“狐狸”从开学后就瘦得吓人,不是从前那种纤瘦的美感,而是真正的瘦骨嶙峋,我简直没有办法想象她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到头来居然是“狐狸”在安慰我。她说:“以前我觉得谈恋爱有意思,和A待在一起有意思,现在我觉得学习很有意思,和你争论一道题的答案很有意思……你现在还会喜欢你小时候想要的那个娃娃吗?难过是一时的,你完全不用担心。”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看的《关于莉莉周的一切》中有一句话说:“以前想要的东西,现在全都不想要了。”也许这就是成长吧。

  不过我的确有更严重的问题值得担心。化学卷子满分100分,我满打满算也才50分,堪堪拿到一半的分数,而且一碰到反应式就头晕,可以说,我的化学是从根上烂透了。自己琢磨了半个月没有任何提高,只能拿着卷子颠颠地去找化学老师,请求他以后上课多点我起来回答问题。

  从此以后,我过上了一节课至少回答5个问题的生活。最开始的时候也是吭吭哧哧,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后来发狠背了很多基础题,达到最起码能说对一半的水平;而到高考前一个月,我的化学成绩达到85分以上,上课再也不用担心答不上问题……为此,化学老师把我立成了后进生的典型,口头禅是:“你们看看人家吴梦莉。”

  看我做什么呢?我不过是把每次卷子上的错题都背了下来而已,不过是把资料上的标准答案看了一遍又一遍而已,不过是自觉地站在最后一排听课而已……都是最简单的学习方法,难只难在坚持而已。

  “学习其实是最简单的事情。”A曾经这样告诉过我。

  你想过自己的未来吗?这个高一时对自己提出的问题,高考前重新变得清晰起来—我想要变成什么样的人呢?抑或是,我可以变成什么样的人呢?温和,善良,漂亮,聪明,腰间没有多余的赘肉,这些都是自己拼了命想要拥有的特质,至今仍是遥不可及,但是,这些就是全部吗?

  进入3月,学校举行了百日誓师大会。教学楼前拉了横幅,校长站在升旗台上唾沫横飞,我们站在台下,心脏因为那些“未来”“荣耀”一类的字眼儿而迫切地聒噪起来。每个人都热情高涨,每个人都心潮澎湃,在人群中,“狐狸”用力地握住了我的手:我们一起好好学习吧,比之前还要努力地学习。于是两个人组队,齐心协力地刷高考这个大Boss,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我制订了详细的学习计划,包括做几张卷子,看几个专题,背几个单词,全都用小本本记好,然后在睡觉前逐个核对打钩,心里有诡异的满足感。“狐狸”也老老实实地跟着做,只是偶尔会在第二天向我抱怨,昨天晚上单词没背完就睡着了,困死了。

  这种情况下,我会微笑着表示同情,然后残忍地没收掉她最喜欢的一样物品—这也是早就商量好的惩罚措施,专治各种拖延症,效果一级棒。

  班上常年弥漫着咖啡的香气,上厕所的时候要小跑着去,我还看见有男生喝风油精,那种苦涩的绿色液体简直比黑魔法还可怕……大家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对抗着高考,连前桌那个嚷嚷着“三本怎么了,不要瞧不起三本”的男生也老老实实地翻开了习题集——哪有什么真的不在意,只是有人不敢拼而已。

  那些隐秘于青春期里的爱恋,那些求而不得的愤恨,全都变得无足轻重起来,甚至比不上卷子上的一道压轴题来得重要。我坐在位置上奋笔疾书的时候,也会暗暗懊悔当初竟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在发呆上:这要是攒起来的话,够我写多少套黄冈密卷呀!

  “狐狸”比我还爱睡觉,站着上课已经无法阻止她,于是她发明了一个办法叫作“金鸡独立”:每天单腿站立上课,稍微困了就会被晃醒,有一次不小心直接摔到了地上,把老师都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她晕倒了。但站在她旁边的我看得很清楚,她不过是睡着了而已……

  窗外有新开的玉兰,花朵硕大,花瓣瓷实,远远看去像是精致的瓷器,连落地都是发出钝重的声响,“狐狸”说:“这叫掷地有声。”当时我正在写数学卷子,闻言手一抖,刚刚画出来的辅助线宣告作废,只能哭笑不得地重画。但是心里却有声音在说话,它说:“我们的青春能像这花一样就好了。像这花一样,端庄沉默,掷地有声,在结束的那一刻仍有余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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