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居水乡,林入汉唐,慵度流光。以素手揭开风华锦绣,以真意照见暗沉传奇。
不知为何,她的故事有许多不同的版本。千年已逝,我们无从探寻真相。翻研她的平生,只能从她留存的诗作中寻找胭脂遗痕了。
她生于寒门,幼时居住在长安城破旧偏远的贫民窟里。就像日本许多歌舞伎町与寺庙毗邻,也像明朝贡院与秦淮酒家仅有一水之隔,这个贫民窟紧挨着平康里。升平繁华和寥落贫穷形成鲜明对比,不夜长街上飘来的香风,为她绮丽而多舛的一生埋下了伏笔。
第一个让她动心的男子是温庭筠。没错,就是写“小山重叠金明灭”的那个温庭筠——花间派鼻祖,在词坛独当一面的闺心圣手。能写出那样温柔缱绻的诗,与他流连红粉、纵情青楼的游冶经历不无关系。这一年,他在平康坊附近遇见了鱼玄机,她于诗文上的蕙质让他大加赞赏,两人相谈甚欢,便以师徒相称。在他的教导下,她的诗词日益精进,她对他的感情也悄然转变。但温庭筠不知为何摇身一变,从师父变为媒人,巧传冰语,暗中牵线,把她介绍给了富家公子李亿。
大中十三年,她成为李亿的妾室,原来他在家乡已有夫人。是赏慕李亿的才俊还是被温庭筠疏远后急于寻找依傍,又或者她已经抱定“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态度,贪图眼前的快乐,总之,他们在长安曾有过一段红袖添香的时光。只是好景不长,善妒的李夫人见李亿迟迟不归,便来信要到长安寻他。李亿惧内,很快就落荒而逃,回到故里,自此也就撤出了她的人生。
感情上接连受挫让她意志消沉,写下了最为著名的一句“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当人们再度听到她的神来之笔时,她已经披一袭缁衣,遁入道门。想来也是尘缘未断,由她坐镇的道观不仅不似寻常的三清院落那般空寂,反而有一大帮文人骚客常来常往。既然她以真心待人却总被负弃,那么,不如像平康里的女子一般,以放浪形骸的姿态搅得礼崩乐坏。
各种各样的男子来来去去,最终还是只剩她孤零零—人,青灯古殿,冷雨寒风,日渐迟暮。一片混沌中,一个姓陈的乐师出现了。她与他秉烛夜谈,探讨诗词与乐理,像是柳暗花明,守得云开。却没想到,有一天,她的侍婢趁她不在时悄悄勾引乐师。红尘之上,她是尚未开蒙的“道”;紅尘之下,她是芳心腐烂的“伎”。盛怒和长期的精神折磨之下,她杀了这个婢女,接着就身陷囹圄被秋后问斩。
她曾写过爱的箴言,“别君何物堪持赠,泪落晴光一首诗。”除了这首沾满泪痕的诗作,我再也没有什么能给你了。其实她留下的好诗还有很多,但《北梦琐言》一书对她只有“自是纵怀,乃娼妇也”的刻薄评价,留下她最佻挞风流的背影。其实,她值得追溯的往事还有很多。她的名字也很好听,叫作鱼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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