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红与黑》由法国作家司汤达根据真人真事加工创作而成。作品将视角聚焦于1825年费朗什—孔泰省的维里埃小城,讲述了市长德?莱纳挑选了锯木厂老板的儿子于连?索莱尔作家庭教师,于连在任教期间获得市长夫人的好感,逐渐爱上了这个漂亮的小伙子,成了他的情妇,不久后事情败露,在西朗神父的安排下,于连来到贝藏松的神学院学习。得到院长彼拉神父的信任,院长举荐他作了德?拉莫尔侯爵秘书的职务。任职期间 ,于连高傲不驯的气质引起了侯爵女儿玛蒂尔德的好感。但是玛蒂尔德高傲的姿态常常让于连痛苦难堪,于连在科拉索夫亲王的指导下,成功勾引了玛蒂尔德。怀孕后的玛蒂尔德频繁和父亲通信,以企获得父亲的许可,侯爵最终答应了这门婚事,并授予于连称号、军阶及庄园。这时,德?莱纳夫人在教士的挑唆下,写了一封告发信,揭开了她和于连的关系。盛怒之下,于连回到维里埃开枪打伤了她。很快于连被捕入狱,判决死刑。三天后,德?莱纳夫人也离开了人世。
于连这一人物形象因其复杂性和矛盾性历来被读者称道,其性格的矛盾复杂首先体现在对理想的坚定追求及对现实的妥协上。小说第四节(《父与子》)中写到,于连在锯木厂工作时,一心醉倒在书里。索老爹破口大骂“懒鬼!你看锯的时候还要读你那些该死的书吗?”盛怒之下的索老爹抄起树干,朝于连打去,把于连的书打到溪水里。那本书正是《圣赫勒拿岛回忆录》。年轻的于连酷爱卢梭的《忏悔录》和拿破仑的《圣赫勒拿岛回忆录》,小资产阶级出身的卢梭笔下传达的自由平等的思想以及人与生俱来本该拥有的尊严与价值深深地影响着于连,使得他自始至终都为了自身的尊严而不懈奋斗。伟大统帅拿破仑的经历也让这个未谙世事的年轻人对未来满怀激情与幻想,这使他坚信就算是最初不起眼的小人物,只要通过自身的奋斗拼搏便一定可以实现当家作主的远大理想。由此可见,在于连的身上体现了“红色”的特质,象征着激情、拼搏、抗争。于连崇尚拿破仑的英雄风度,渴望像他一样身着红色的军服征战沙场建立功勋。但是生不逢时,拿破仑的帝国时代已经逝去,波旁王朝的复辟使得于连的理想无情地幻灭。对现实社会和统治阶级的强烈不满使得他始终胸怀愤懑意气难平,但是面对艰难的现实状况,于连选择了“黑色”道路,借外力帮助进入神学院,穿起教士黑袍,为的是将来成为一名“年俸十万法郎的大主教”。这种企图凭借特权阶层的身份实现翻身的目标和野心的心理,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小资产阶级的妥协性和软弱性。
其次,于连形象中的矛盾性从他不完全纯粹的复杂情感中也可见一斑。于连出身的低微造成了他极强的自尊心和报复心的心理。在小说第八节(《小小风波》)中,德?雷纳尔市长一家在乡间度假的时,于连不小心碰到了市长夫人的手,这只手很快抽了回去。这大大刺激了于连的自尊心,为了设法维护自己的荣誉,他下定决心当晚无论如何都要握住市长夫人的手。之后,于连为了报复市长大人对自己的轻蔑,粉碎他的骄傲心理,开始带着目的与市长夫人交往。于连的这种仇恨心理和反抗即使在与德?雷纳尔夫人进行热恋时,也从未停止过,他把爱情看成是他对贵族阶级的报复和争取自由平等的愿望。但是幼年失母及成长过程中关爱和呵护的缺失,又造就了于连内心深处对被爱的深切渴望。与市长夫人的交往中,于连又真真切切地付出了真情实感。与玛蒂尔德的结合亦然—既不是出于纯粹的爱情也不完全为了利益。这两段复杂矛盾、不干脆、不纯粹的情感正是于连矛盾复杂的性格所致。
再次,于连性格的复杂性体现在他的伪善。在西朗神父的帮助下,于连去往贝藏松神学院进修神学。院长彼拉神父曾对于连说过:“嬉笑就是虚伪的舞台。”神学院禁锢压抑的气息和修士们麻木虚伪的面容正印证了这点,信仰不再是纯粹神圣的事物,而是一种谋取利益的工具。了解到这点后,于连再也没有提过拿破仑的名字,时刻小心谨慎、伪装虔诚苦行,孜孜不倦地钻研神学。但事实上,他完全不相信神学。为使人们不对他的伪装产生丝毫怀疑,他把拉丁文的《新约全书》和《教皇传》这两本他一直认为毫无价值的书背得滚瓜烂熟。于连伪装成上帝面前最虔诚的信徒,凭借自身超强的学习能力和院长的赏识,做了侯爵的秘书,混迹贵族圈。然而于连却时时对上层社会的虚伪,骄傲,感到不屑和鄙视。在这种不屑中,又仍旧伪装着企图达到更高的地位。这种无厌的野心和自命不凡的清高,将于连性格中的复杂性表现的淋漓尽致。
最后,于连性格的复杂体现在他悲剧性的结局上。法国学者马尔蒂努说:“这样一个结束于连一生历史的结局,要比他的野心幸而实现更为和谐,而且是给个人斗争与阶级斗争作出的唯一现实主义结论。”于连性格的双重性与复杂性实质上是19世纪平民阶层与小资产阶级的投影,面对残酷的现实,他们不愿向统治阶级屈服,对其恨之入骨。但同时又不愿团结人民群众,而是企图依靠个人的奋斗拼搏改变自身命运。正如拜伦塑造的“拜伦式英雄”:高傲而倔强,孤独而忧郁,神秘而痛苦。与社会格格不入但是又与之抗争到底的叛逆者英雄形象。虽然他们的不屈精神让人感动,但是一味地独自抗争而不联系具体的时代,最终沦为社会汪洋中的“孤岛”,为时代牺牲凋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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