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朋友》写于一八八四年下半年,一八八五年四月开始在《吉尔?布拉斯报》上连载,同年五月以单行本出版,小说问世后,受到读者热烈欢迎,短短几个月间再版了三十多次。小说以法国第三共和国为背景,写了一个卑鄙无耻的青年向上爬,在短时间内飞黄腾达,获得巨额财产和令人注目的社会地位的冒险发迹的故事。主人公杜洛瓦没有任何才干,唯有一副漂亮的外貌,却能在报界混得游刃有余,最后成为万人瞩目的人物。在他的整个发迹过程中,表现出劳动与劳动对象相分离的情形。杜洛瓦不是通过自己的劳动去获得劳动产品,而是通过各种各样的欺骗手段去骗取别人创造的劳动产品,别人的劳动产品被他占有,人与人的关系也随之发生了变化,这就是马克思异化理论中所说的人的异化。
一、马克思的“异化”理论概述
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指出,人的异化表现为劳动异化,“劳动所产生的对象,即劳动的产品,作为一种异己的存在物,作为不依赖于生产者的力量,同劳动相对立”,而同时“对对象的占有竟如此表现为异化,以致工人生产的对象越多,它能够占有的对象就越少,而且越受他的产品即资本的统治”。“劳动对工人来说是外在的东西,也就是说,不属于他的本质的东西”,“这种劳动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别人的;劳动不属于他”。“异化劳动把自我活动、自由活动贬低为手段,也就把人类的生活变成维持人的肉体生存的手段。”异化劳动带来的直接后果是人与人的异化,“人同自己的劳动产品、自己的生命活动、自己的类本质相异化这一事实所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人同人相异化。当人同自己相对立的时候,他也同他人相对立。凡是适用于人同自己的劳动、自己的劳动产品和自身的关系的东西,也都适用于人同他人、同他人的劳动和劳动对象的关系。”马克思的异化理论是指人的异化,即人创造出来的物不受人支配,反而转过来成为支配人的力量,异化本是人化,产生于社会而非来自自然,产生于人的活动和来自人的创造,但作为人的创造物却不为人所用,反而与人的力量相对抗乃至转过来奴役人压迫人。劳动产品本来是人的活动的创造物,是体现人创造性力量的对象,但却转过来成为奴役人支配人的力量。这样,劳动者在生产中不是感到幸福,而是感到不幸,感到受奴役和强制,劳动不再是自由自觉的了,区别于动物的类本质也丧失了,劳动产品被他人占有,人与人的关系也异化了。人的异化主要表现为劳动异化,异化劳动带来的直接后果是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异化,其包括人与他人关系的异化、人与自己的异化。结合马克思的异化理论对《漂亮朋友》中杜洛瓦的生活背景、性格进行分析,以及对其发迹过程进行探究,不难发现杜洛瓦的人性已经发生了异化,主要表现在为异化劳动,及其异化劳动导致出的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异化。二、杜洛瓦人性异化的表现
(一) 杜洛瓦人性异化的表现之一: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异化马克思:“人同自己的劳动产品、自己的生命活动、自己的类本质相异化这一事实所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人同人相异化。当人同自己相对立的时候,他也同他人相对立。凡是适用于人同自己的劳动、自己的劳动产品和自身的关系的东西,也都适用于人同他人、同他人的劳动和劳动对象的关系。”
异化劳动所造成的直接后果是人与他人关系的异化,“人对自身的任何关系,只有通过人对他人的关系才得到实现和表现。”人在周围人眼中已非人化,要么是利用的台阶,要么是挡路的石头,对杜洛瓦来说正是如此。在友情关系上,福雷斯蒂埃开始是帮他进入报社的好友,杜洛瓦对他很崇拜,很热情,“他们亲热地互相挽着臂膀走去,他们这种亲密的关系是在学校里上学时和军营里当兵就形成的。”但不久却成了他娶玛德莱娜的障碍,他骂福雷斯蒂埃:“这个死鬼运气这么好,竟碰上这个既聪明又迷人的伴侣。”幸亏他病死了,不然肯定不会好过。在爱情关系上,杜洛瓦利用与女人的关系在报馆青云直上。
(二)杜洛瓦人性异化的表现之二:成为非人
异化劳动还将带来人与自己的异化,人异化为非人,异化劳动使人自己的身体,同样使在他之外的自然界,使他的精神本质,他的人的本质同人相异化。杜洛瓦是一个无耻的、不择手段的青年野心家,他在女人身上寻求他的未来,他利用自己的英俊潇洒,赢得上流社会夫人们的欢心,以满足自己的情欲,获得财富和地位,一旦他的情欲得到满足,即使将情妇抛弃也在所不惜。
杜洛瓦通过朋友福雷斯蒂埃的帮助在外勤记者这个平凡位子上呆了两个多月,但他觉得自己就像关在高墙深院里一样无法崭露头角,虽然也受到赏识,但是人家对他的尊敬总不超过他的身份地位,就连他的老朋友福雷斯蒂埃也一样。而杜洛瓦期望的能使自己平步青云的好运却迟迟不见到来。最使他耿耿于怀的莫过于自己职位低微的感觉,但又不知道通过哪条道路才能爬到既有钱有势又受人尊敬的高峰。使他感到懊丧的是他觉得上流社会的大门总是对他关着,在上流社会里他没有关系平等地交往,也没有能在那些高贵的女人心中占有一席之地。他感到他还没有能认识一个足以让他攀附腾飞的女人,他好像一匹被绊索拴住的马,焦躁得要发狂。当杜洛瓦得知福雷斯蒂埃夫人是一位漂亮美貌又多才多艺的女子时,他多次拜访她,说尽好话讨好她,为了以后能使自己飞黄腾达,尽管自己已经拥有同样貌美的情妇马雷尔夫人。
马克思认为一个具有真正人性的人应该是能自由劳动的真、善、美的全面发展的人。自由劳动就是通过自己的劳动、自由的劳动获取自己所需的物,占有别人的劳动成果则变成异化劳动,人也随之变成非人。真、善、美涵盖了伦理道德、为人处世的一系列要求,是人性的基本要求。违反了真、善、美,人将会产生异化,最终异化为非人。杜洛瓦不是通过自己的劳动获得自己想要的物,而是通过与女人的关系获取自己所需,他是占有别人的劳动成果。杜洛瓦已经不能说是一个完整的人了,其人之丰富性只仅存物质性欲望,渴望占有,随着占有之物越来越多,他也逐渐为占有之物所占有,他已不再是他自己了,他只是他所占有之物的一个活的躯壳罢了,他的所作所为皆为保护这些占有之物而已,不存在自己的自由意志,他不仅丧失劳动,而且丧失伦理道德、丧尽良知,他是一个无赖、恶毒、肮脏的毒菌。在现实当中,他利用报馆发迹,写文章是为了打倒内阁,让自己谋取金钱和地位,他已经不能称其为一位记者了,他无知,渴望金钱,丧失良知。在文章一开头,作者就着重描写他的无赖,他落在哪里,就在哪里生长,这块地方就是报馆。他利用报馆就像一个贼利用一架梯子一样,没有在阶梯上滞留,真正的人是不会使用同样的梯子。杜洛瓦的寡廉鲜耻已经到达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奉行强盗与伪君子的哲学,他的精神本质、人的本质都同人相异化。
三、杜洛瓦人性异化产生的原因
“异化现象在马克思看来是随着市场与资本特别是后者的产生而产生的。”“卢梭和小生产浪漫主义者曾经抨击资本主义社会破坏人与自然的统一,主张回到以前的田园牧歌式生活中,重与自然和谐相处。”(一)资本主义社会既造成千百万劳动人民家破人亡,又造成了一大批流氓无赖的发迹。杜洛瓦生活的时代, 正是法国进人帝国主义阶段, 殖民主义的扩张、资本大量输出已成了法兰西第三共和国政治经济的中心问题, 靠放债和有价证券的利息生活的食利阶层迅速扩大极端的利已主义、强权主义已使资产阶级完全堕落为反动阶级。作为这个社会中一员的杜洛瓦耳濡目染了资产阶级中的种种罪恶勾当,形成了下流无耻、卑鄙龌龊的品质, 学会了虚伪、奸诈的欺骗本领。
(二)这个社会既提供了杜洛瓦向上爬的条件, 又具有杜洛瓦发迹的可能。一句话, 杜洛瓦的升迁是与资本主义社会的腐朽黑暗分不开的,作者正是把这个人物放进特定的历史环境中来塑造的。莫泊桑塑造的杜洛瓦这个形象也不是孤立的,形形色色的人物围绕在杜洛瓦周围, 各色各样的嘴脸组成了一幅资本主义社会的群丑图,这些形形色色的人物为杜洛瓦这一典型形象的塑造作了很好的铺垫。这其中有出卖肉体的妓女乐色儿, 有不甘寂寞追求性的享受的马雷尔夫人,有交游广博、瞒着丈夫去和外交部长等情人幽会的玛德莱娜,有授予丈夫十字勋章而又奸淫人家老婆的外交部长, 还有在战争中发了大财的瓦尔特老板等等。杜洛瓦与这些人交往,尤其是那些荡妇又提供了杜洛瓦向上爬的方便,杜洛瓦与这些人的种种关系, 组成了资本主义腐朽、资产阶级堕落的画面, 杜洛瓦这一形象的本性, 就是通过这一群小丑得到充分地暴露, 其性格也就得到充分的发展。杜洛瓦只不过是社会上许多飞黄腾达者中的一个。
(三)从造就杜洛瓦的社会环境讲,无耻之徒是这块土壤培植和正在源源不断培植出来的产物。杜洛瓦并不是孤立、静止的存在,它是第三共和国这块土壤中生长的一株毒菌,并在这肥沃的土壤上快速地发育、成熟,像他这样的人总是会不断产生、不断得势的。因为整个社会环境就像一个毒菌丛生的腐烂肌体,它所培植的就是那些在贪婪和无耻上惊人相似的个性,小说中的外交部长拉罗舍是被淘汰的杜洛瓦。资本主义破坏了社会关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人与自然的关系,是异化劳动、人与人的异化产生的根本原因。
我们应该如何扬弃异化呢?异化现象是随着市场和资本的发展而产生的,是产生私有财产的直接原因。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指出扬弃异化的途径: “对私有财产的积极扬弃,也就是说,通过人并且为了人而对人的本质和人的生活,对对象化了的人和属人的创造物的感性的占有,不应当仅仅被理解为对物的直接片面的享受,不应当仅仅被理解为享有、拥有。人以一种全面的方式,也就是说,作为一个完整的人,把自己的全面的本质据为己有。”资本、雇佣劳动和剩余价值在马克思看来都是异化,商品、货币和市场则是必备条件,实践证明这些东西对当前的生产力发展起着关键作用,是必不可少的。但无论如何我们对其弊端或负面的东西保持清醒认识,并努力创造条件尽可能减少。我们应该怎么做呢?我认为我们应该从以下几点做起:首先,政府应当重视社会公平,以民主来限制权力,以公平来约束资本,以人文精神来引导科学技术,以科学发展观来指导政府的行为,以人的自由和全面发展来扬弃异化;其次,我们应该保持崇高的理想,对那些有利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积极东西努力弘扬,把异化的弊端减少到最低限度;最后,我们要努力学习科学文化知识,培养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控制欲望,正确认识金钱的作用,做一位全面发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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