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浓浓的雾,阴沉的天气里丝毫不见太阳的踪影。这灰暗的颜色使本就狭小的窗口更显压抑。这是一栋快要废弃的居民楼,挤在城市不起眼的小巷里,阴沉而没有希望。
玖怡昏昏沉沉地坐起来,抬眼看着窗外,她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只记得整日无休止的洗脑和恐吓。她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掉入了一个传销组织,可她无法逃脱,她渴望走到窗外,哪怕是窗外没有阳光的浓雾中。然而,她不能,她已经被囚禁在这里至少一个星期了,手机和书包都被收走,她没有办法确定自己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时间,只知道自己跟着曾经的同学来到这所潮湿的南方小城。
是的,曾经的同学,现在的监视者。想起她,玖怡就止不住轻轻地战栗,她不知道两年的时光是怎样把她变成现在这恶魔的模样,以前的子洁开朗,爱笑。也是因了她们曾经共有的时光,玖怡才会毫无防备地跌入这暗无天日的深渊,若不是因为皮肤过敏,浑身长满了可怕的疱疹,玖怡现在恐怕还在被洗脑的日常培训中挨时间。现在,病痛带给她片刻的喘息,可她知道,一旦有好转的迹象,她必无法逃脱。玖怡懊悔着,懊悔着自己为什么不听从室友婉悉的告诫,非要赌气似的出来打工。现在呢?现在该怎么办?玖怡心乱如麻,不,我不能我不能,我不能被毁在这里!玖怡的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看向窗外的眼睛,她本以为自己的泪已经流干了。我该怎么办?无助地心酸让玖怡心情更糟,我该怎么逃出去?玖怡痛苦地抓着自己因潮湿而起的疱疹,不小心抓破了其中的一个,钻心的疼痛让玖怡突然一激灵,或许,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玖怡默默地给自己打气,不要怕,哪怕试一试也好。
窗外的灰白终于换上了黑色的外衣,夜来了,想起一会要做的事,玖怡心里就不住地打鼓,可她别无选择。“吱呀”,门开了,是洗脑培训回来的子洁,她眯着眼睛看玖怡,仿佛是在看她是否是真的生病:“你的皮肤怎么样?玖怡并不抬头,她害怕自己的眼睛出卖自己:“越来越痒了,我还给抓破了几个,恐怕会传染。”子洁听到传染,立马退后了一步,又看到玖怡手腕上可怕的疱疹,怀疑的念头被恶心取代,子洁更是想转头就走。“子洁”,眼看子洁马上要走,玖怡不得不赶紧出声:“我可以出去看看病吗?我感觉我已经发烧了,我怕我的疱疹传染到其他人。”子洁犹豫了,可看到玖怡的疱疹,想着有可能传染的细菌,终于同意了:“好吧,你赶快出来,趁还没查寝。”玖怡穿上鞋,以系鞋带来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一定可以的,只要能出去,一定有办法,不要怕。
子洁带着玖怡找到了临近的尚未关门的诊所,玖怡悄悄地攥紧了自己手里的纸条,她用余光瞟着害怕被传染而躲在一边的子洁,暗暗地把攥着纸条的手放在身体的另一侧,用身体挡住了子洁的视线。很快,医生开完了药,玖怡没有再坐在这里的理由了,怎么办?玖怡的手心开始发汗,她慢慢地站起,在子怡还没来得及伸手扶她之前,她突然摇晃了一下,像是没有站稳,一个趔趄趴在桌子上。“没事吧?”子洁连忙抓住了玖怡的手腕,扶她起来,玖怡摇摇头,乖乖地跟着子洁离开了诊所。但愿医生能发现它,玖怡不住地祈祷着,祈祷着自己可以早日脱离苦海。
一天,两天,玖怡计算着时间,看着窗外灰白与黑暗交替的颜色,快了,就快了,玖怡每天都这样和自己打气,她不住地提醒着自己,不断地和洗脑地观念做斗争。终于,在离开诊所的第三天上午,传销宣讲室的大门被打开,警察成功地找到了传销的据点,救下了玖怡和同样被骗来的十几个可怜的学生。
玖怡被救了,她终于可以再一次成功地走到窗外,她终于可以再一次自由地呼吸窗外新鲜的空气,她终于可以再一次以清醒地头脑走向窗外那广阔的天空。那不再是被定格成一个小方块的,充满雾霭的灰色,是清晰的明亮的蔚蓝。望着这窗外的天空,玖怡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活着,真好;窗外,真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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