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中世纪时期法国贵族的衰落
法国贵族分为两种。一种叫佩剑贵族,佩剑贵族主要是指那些在公元五世纪末至六世纪初,法兰克人征服高卢,建立民族国家的战争中立过战功的世袭贵族,其利益主要在被分封的土地上。一种叫做穿袍贵族,主要是指那些因战功、政绩或财富而北国王敕封的贵族,也包括15世纪后购买了官职而被敕封的贵族,其利益主要是在官场上。到15世纪,封建社会分为三个等级的观点逐渐成熟了,它把教士视为第一个特权等级,把世俗贵族作为第二个特权等级,而把包括城市和乡村的富有者和穷人划入第三个等级。在整个中世纪,贵族拥有广泛的特权。在政治上他们长期垄断了欧洲的军政要职,中世纪欧洲各国贵族都拥有政治参与特权,贵族有权参加或派出代表参加议会,一些国家重要的官职规定由贵族充任。法国贵族在政治上也几乎是权倾一切。大贵族们多在宫廷、政府中担任高级职务,部分人担任外省的地方行政长官,那些中小贵族则任市长、镇长。中央政府的各部大臣和大法官也几乎全部为世袭的或敕封的贵族所占据,宗教职务也几乎全部被贵族所独霸。总之,从中央到地方,从巴黎到外省,从政界到军界,从世俗社会到宗教界,法国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各个领域几乎全部为贵族占领,封建制度下的法国是贵族的天下。在经济上,他们长期拥有庞大的地产,并役使农奴进行生产,他们占据了社会财富的绝大部分。仅占人口总数的百分之二的贵族家庭,却占有了全国四分之一的土地。占有土地的数量还不足以说明贵族阶层在经济上的优势。除了地产所得外,贵族还因担任官职和在宫廷里服务而获得年俸和赏赐。少数上层贵族年收入达百万锂,奥尔良公爵在革命前夕的年收入竟高达1000万锂。值得特别注意的是,贵族们还享有这样的特权,他们一方面可以从其被分封的土地上的农民那里收取地租及名目繁多的杂税,如路桥税、磨坊税、市场税等;另一方面对国家又不承担任何纳税义务。在文化上,他们也是欧洲文化的传承者。公元6世纪罗马贵族卡西奥多拉极富文采,他根据自己对古典文化体系的理解,为修士规定了学习内容,后演变为所谓“七艺”:文法、逻辑、修辞、算术、几何、天文和音乐。“七艺”是中古西欧学校开设的主要课程。而这些学校当然主要是供贵族子弟学习。虽然在中世纪贵族作为一个特权等级享有诸多权力,但是到中世纪晚期,随着时代的演变,贵族也不可避免的走上了衰落的道路。法国贵族经济上的衰落始于16、17世纪,那时正是法国工商业开始活跃的时候。在16至17世纪欧洲商品经济急速发展和价格革命给社会经济生活带来猛烈冲击下,贵族的经济地位发生了急剧的动荡和衰落。当时货币贬值,物价上涨,而封建贵族中有相当一部分人仍然以传统方式经营地产,这样他们的实际收入骤减。然而贵族挥霍无度,继续维持很高的消费水平,所以普遍入不敷出,负债累累,贵族的经济地位逐渐衰落。中世纪的法国不仅世袭贵族不能经商,就是那些因经商致富而买了官、晋了爵的人,也不能再从事经济活动,因为他们已跻身贵族行列了。欧洲一些国家颁布法律,禁止贵族从事被视为不高尚的经济活动,并依法对违抗者取消贵族身份。法国在1295年便颁布过这种禁令。到1500年,在法国被认为是堕落的职业不仅有贸易业和制造业,而且扩大到农耕和宗教职业。世界上没有一样万古长存的事物,这样一个富甲天下,权倾一时的统治阶级,从它鼎盛时期开始就已经显露出衰败的迹象。贵族的特权、贵族的法律、贵族的思想意识和行为方式,在维持封建贵族阶级统治的同时,也蕴含了导致贵族阶级本身衰败的因素,而封建社会末期由资本主义的发展而造成的一系列社会的变化加速了贵族阶级的衰落。贵族们聚集在宫廷里边,环绕于国王身旁,担任大臣和一些荣誉性的职务,却不再参与中央和地方上与人民有直接的具体的行政管理,贵族因此变成仅向农民收取地租的地主,不再是人民的直接统治者。这样一来,贵族不仅失去了权力的基础—人民,页因此失去了据此威慑王权的筹码。到封建社会末期,从表面看来,法国贵族仍然显赫,仍然大权在握,但实际上,贵族的政治权力已经被架空,没有任何基础。他们上不能依靠国王,朝令外省,统治人民;下不能与人民联合,以节制君主,贵族的政治优势已经是徒有虚名了。大贵族们远离其庄园,云集在宫廷里,靠着他们土地上的收益及国王的赏赐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他们生活中唯一的动力就是竞相向国王争宠,宫廷生活乃是显示他们伟大之处的唯一舞台。至于那些在外省居住的小贵族,他们对生产性劳动不感兴趣,只满足于过食利的生活。凭借着封建特权和地租收入,他们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他们成了社会的累赘和人民憎恶的对象。总之,在封建社会末期,表面上依旧显赫的法国贵族已经显现出衰败的迹象:财富日蹙,权力丧失,肆意挥霍,不思进取,整个阶级的活力正在丧失,“变得相对的虚弱”。当大革命的浪潮排山倒海般地席卷而来的时候,已经开始衰微的法国贵族就不可避免地被淹没了。2、佩剑贵族与穿袍贵族的复杂关系
在中世纪的法国,贵族的封闭性非常突出,任何非贵族人士休想进入贵族之列。12-14世纪的欧洲贵族可以用等级贵族来称呼。特定的贵族谱系、血统、财产拥有和世袭、贵族封号、贵族职业、贵族特权以及贵族生活方式,反应了贵族的共性,使之成为在同一社会里和其他集团十分不同的社会阶层。等级贵族时期,身份姓地主成了贵族的主体。贵族同一般的地主之间有了一种区别。要成为等级贵族中的一员,最为重要的是贵族的身份。否则,即使有财产、有官职,也难以成为真正的等级贵族。等级贵族的另一个重要特征是贵族领地、封号的世袭。等级贵族内部具有严格的等级规定,奉行同一种等级原则行事。但是在欧洲封建社会的最后一个阶段,贵族和资产者相互渗透和流动的趋势迅速增强了。这是一个封建贵族急剧衰落的时期,贵族面对着封建土地所有制的衰落和资本主义因素的发展,一部分贵族转而采取资本主义经营方式以获取较多的利润,出现了贵族资产阶级化的趋势。而在此同时,也有一部分取得经济势力但尚无社会地位的资产者极其眼热于传统的地产和封建头衔,这批人采取了土地贵族的生活方式。在法国,资产者向贵族流动由来已久。由市民阶层进入贵族阶层的人士称为穿袍贵族,他们无需履行军事义务,也不担任军事职务,他们中进入宫廷政府者均担任文职,各级司法、行政和国王参议机构的成员,大都是从穿袍贵族中挑选出来的。非贵族人士进入贵族行列后,并没有充分地与旧贵族相融合。他们在贵族中构成了一个特殊的集团。例如旧贵族对法国国王选择科尔伯等人作他的大臣和顾问尤其不满。被授封的贵族在习惯上和生活方式上始终无法与旧贵族合流。他们的出身、身份和资格比后者要低一等。所以说,新旧贵族即传统的佩剑贵族和随着商品经济发展而逐渐崛起的穿袍贵族之间始终有一种隔阂,他们虽然共同构成了波旁王朝时期的权贵等级,但是却始终不是铁板一块。所以在中世纪的欧洲也流传有“国王可以制造贵族,但无法制造高贵者”一说。3、贵族整体的孤立
中世纪的法国王权与贵族之间存在着巨大的矛盾,贵族天生对于王权就有一种张力,生来如此。从加佩王朝到瓦罗亚王朝再到波旁王朝,历任国君为了加强中央集权建立专制统治,往往采取和资产者联合的态度来打击大贵族。直到路易十四时期,投石党运动使得之后路易十四的软刀了政策之下,贵族才逐渐安分下来,大贵族成为国王宫廷里的寄生虫。乡间小贵族几乎丧失了在农村的一切政治权利。贵族在经济和政治上的整体衰落进程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但是贵族毕竟作为一个特权等级,仍然享有免税权等一系列封建特权。托克维尔对此曾经写道“法国的特殊点在于,在贵族等级丧失政治权力的同时,贵族作为个人,却获得许多他从未享有过的特权,或增加了他已经享有的特权。可以说,肢体靠死亡的躯体致富。”王权在剥夺贵族政治权力的同时并没有同时把贵族享有的捐税特权一并去除,相反,国王们普遍有这样一种补偿心理,所以在贵族享有免税特权这个问题上,王国这政府总是显得小心谨慎。因为国王本身也是封建特权等级的顶层,打倒了多有的不平等不合理之后,他自己也就变得不平等和不合理了。虽然说在捐税问题上,整个欧洲大陆都存在着不平等,但是很少有哪个国家,这种不平等变得像在法国那样明显,那样让人经常有所感受。捐税的不平等最容易在不平等之外再制造孤立,并且可以说,使不平等与孤立二者变得无可救药。因为,请看后果:当资产者和贵族不再缴纳同样的捐税时,每年,捐税摊派征收都重新再他们中间划出一条明确清楚的线——阶级的界线。每年,每一个特权者都感到一种现实的、迫切的利害,即不让自己在与民众混同,并作出新的努力与之分离。如果说贵族与王权的矛盾和贵族与资产者的矛盾还算是比较平缓的话,因为他们毕竟在政治和经济上都要属于社会上层了,那么贵族与农民的矛盾便是显得不可忍受。贵族在丧失了政治权利而只保留他的经济权力的同时,也就同时使得这部分权力失去的存在的合理性,他便变得好像具有了空前的压迫性。中世纪的法国农民在贵领主的统治之下,尚且和领主贵族保持着密切的联系,那时候每个领地上都有着类似于政府机构的领主法庭,领主是农民切实的统治者。但是当中世纪后期,贵族政府的权力逐渐转向王国政府之后,贵族也逐渐从乡村移向城市,他们不在领地上管理农民,却要利用他的特权为了满足他在城市的奢侈享乐向农民征收更多的赋税,更可恶的是,他自己还享有免税特权。那这一切就显得那么的不近人情了。总之,贵族的免税特权,贵族的政治权力与经济特权的分离,贵族和王权之间的天然存在一种张力都使得贵族阶层在中世纪末期陷入空前的孤立状态。小结:中世纪末期,贵族阶层整体来看逐渐走向衰落,内部不同集团之中又存在着矛盾,同时和社会上的第三等级之间又存在着明显的隔阂,贵族已经由外到内的走向没落。他对于整个社会的控制力已经减弱,在面对轰轰烈烈的大革命的冲击之时,他自然也显得软弱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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