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丛苇花飘
暮秋，芦苇们归于洞庭的水淀唯一的水淀
空阔的码头，晚归木船横卧在夕阳落处
风飒飒，一丛苇花瑟瑟于染红的湖水
一只鱼鸟，儿时那样倏忽飞起
亮翼于我童年的光环中
我稚嫩的眼睛曾经倾心于这样的飞
那样慢，那样轻的时光在收拢
聚成了湖水中的一点
蓝得发亮的天空，金属一样的波浪线
——停留于空中 永不消泯的瞬间
有银杏树的秋天
每年十一月的海拉尔忽然某天，树叶一夜间转为金黄
大风一起，第二天树叶全都飞落了
空荡荡的枝丫，回光返照的初冬
小镇居民赶马唤车，忙着收拾行李离开
夏天热闹的小镇门户紧闭
变得空无一人
那里黄金般的时光，都流走了
一夜之间只剩下了——
空旷和荒凉
从北外的银杏树下经过，惊讶看到
数不清的树叶在飞落，绿金的光芒闪烁
仿佛一片深情之海在风中荡漾
每片树叶都自带一束金色的火苗
仿佛这里也是海拉尔——
在渐渐转冷的秋风中
万物，都听到过一种神秘的召唤
在高高的苹果树上
我爬上高高的苹果树一束晶莹的阳光正沐浴着我——
我打量一只翠翅小雀，翅膀飞起玄光一片
穿过浓密的枝叶
闻到了苹果微甜的香气
有多少年没有攀到树顶，天那么蔚蓝
一枚枚苹果饱满如一张张笑脸
熟透的苹果 “噼叭”落地，
果肉上有褐色小点，背光的苹果呈现青绿
仰向阳光中的那些脸
让人预感到韶光的易逝
她们不会停步等待腐朽
迢遥于苹果树上，那些窃窃私语
你我间的抚摸，彼此激烈的碰撞
阳光下回想起开花季节
苹果树将芒刺刺入我的掌心
果肉赠予我甘甜
人们都追求生命完美的向度
却不知人生因为有缺憾，才变得轻盈
我看到苹果落地，仿佛一枚苹果穿行于透明
天球的经纬线上——
额头带星星的小牛
暮色不能消解山里的寒气周围存在一个甜美的领域等待我
——进入
在早春山中，樱花盛开
新绿起伏
身体与灵魂暂时分离
寂静，接受着不可知的注视
唯有牛粪气味让人觉得这里有家
唯有门前柴堆，泥屋幼犬
池塘小鹅，和篱笆边
——那只额头带星星的小牛
可以安慰我，此刻失魂落魄
芦苇地里的唱颂
把内心空出，现在的我通体透亮区别于潍河滩最普通的一粒沙子
大风把我卷起，落在一片黄土地上
我是泥尘飞扬中的一株招摇的苇花
我起舞，感觉玉米粒大的星星落在了
黄泥窑的屋顶
当我仰望高高的柿子树，觉得它们也和我一样
拥有一颗发烫的心
我在飞扬，大风把我卷起又送回地面
大风把苦楝树吹得叮当作响
金红的落日跟随身后
我细小的花穗战栗着
扑进一大片未被哺乳的大地
我纤细的体内仍有毛细血管
有静脉，动脉的流淌
它们一头连通大地，一头扎向这片高烧的土地
太平镇
人们从来不问他来自哪里也不着急催他赶路
简陋的旅店只宽容他一个人散漫寄居
在小街上走过来，走过去
猕猴桃熟了——
紧接着是板栗，枞阳菌，酸枣
等乡亲把柳橙拿到集市卖的时候
冬天已然来临
世上最冷的雪都落到沱水河里
那个夜晚他点燃一根烟
雪花一片片落在他的头顶
一切都很圆满，只是因为寂寞
他决定搭乘第二天最早的班车
——离开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