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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天鹅〔组诗〕

时间:2023/11/9 作者: 中国诗歌 热度: 11108
马骥文

  黑天鹅〔组诗〕

  马骥文

  

  1990年生。清华大学中文系博士生在读。诗作散见于《诗刊》、《星星》、《上海文学》等。兼事批评。获光华诗歌奖、大学生野草文学奖等奖项。参加第九届“星星大学生诗歌夏令营”等活动。

读鲁迅

这里的白天总是太过晴朗,迷乱的光

  从窗户照射进来,使他发出温暖的尖叫

  一本有插画的《野草》够你一生去阅读

  它们,有鳞甲的兽、女鬼和旋转的雨

  在你的手掌中缓缓入睡

  像美人鱼倒在海边的血泊中,做着轻盈的梦

  每次读毕,你都忍不住要去洗一遍手

  因为,那血腥的味道实在让人难受

  然而,你还是拿起了它们

  从白色的粥,到黑色的粥

  一些人匆匆路过,带着怨恨与无助

  “我梦见自己在冰山间奔驰”

  那身影将我淹没,在一月的河岸

  许多旧的爱与恨,又在下沉的地面上长出

  开着尖刺般的小花

  你忽而梦醒,从狭仄的楼梯下来

  去石驸马大街讲演,背后

  一个缠足的女人掩在窗后,正望着你

篝 火——给宋阿曼

“丽人啊,你莫生气,我带来布哈拉之光,我是明月。”

  ——塔吉克民歌《古丽碧塔》

  我冲下夜色中的楼梯,恍然间

  看见你在对岸的雪脊上弹奏冬不拉

  友人在召唤我,而你明亮如河

  八月的山谷充满绝望的情欲和爱

  他们踩着盲目又伟大的舞步,在一座隔世的

  火影中,重塑那昔日辉煌的哀感

  你靠近我,以你穿透山脉的乐曲

  将我隐没在一场星辰绚烂的露天晚会中

  那些游移的风景、灯光和人,使你

  变得如昨日般炙热

  我该怎样去说出我内心中对你的热切

  夜风使人觉得寂寞,他递给我一件外衣

  而你仍在那纯洁的季节内注视我的溃败

  在诸神的山谷,我所期待的正慢慢毁灭我

  火焰与星云在你的目光中重叠

  在此之前,我一直无法被另一个我所完成

  无数冰山融为命运的水珠,沿着空旷的夜空

  从山顶流向你我紫金的体内

  你看上去,像一道洁白的闪电

  在月光与月光之间,那惟一的爱人

  正向着熄灭的一切走去

  我该如何挽留你,无数的下沉的你

  在我的梦里又创造出崭新如圣迹的消亡

黑天鹅

But now they drift on the still water,mysterious, beautiful.

  ——By W.B.Yeats,The Wild Swans at Coole

  我的洁净使我变得枯萎

  在雨晴的早上,我仿佛赴死般离开了他们

  路旁的花草繁茂得近于羞耻,它们使我

  更胆小,几乎这肥硕的叶片也在诱阻着我

  似乎永远都是无处可去的

  我只记得无数个逃遁的我在生的路上被淹没

  而此时,充沛的日光在湖面上摇荡、碎裂

  形成光洁与闪烁的愉悦,在那些轻柔的水面上

  两只黑天鹅从湖心向我徐徐游来

  那一刻,我腹中的火焰终于熄灭,无数莲荷

  顶开重重的淤泥在一个新的世界开出雪白的花朵

  我静候那些超越的事物来临

  它们穿过杂乱的水草,缓缓地靠近我

  乌黑的长颈以完美的弧线伸向天空

  它们是完美本身,我无法拒绝这高贵的启示

  那也许是从天而降,带着造物主的眷顾

  虽然这最终指向的只是一具无法拯救的肉身

  但它们毕竟游向了我,连同它们的神秘和美丽

  我像是一个濒死的人终于在最后时刻得到了爱

  它们寂静无声,但这深邃的引力已包含了一切

  在一个绝望的年代,我所遇见的也正在遇见我

  它们将两只鲜红的喙向我伸来,如同

  试探着一道深渊,那曾经拥有的光荣与明亮

  现在都在我的面前重现,我的所有的失败

  与疲惫,此刻都如水中的暗影一般支撑着我

  而它们那优美的身姿,将成为新的梦境

  在那里,无数个我将身披漆黑的光束

  在长满水仙与荆棘的河流边缘,渴望复生

篝火

我已习惯了一个人出门

  空寂的滨河公路上,晚风渐息

  无数雷声都在诱引着我

  多少次远行,我还是钟爱这片河滩上的黄昏

  远处的对岸是几座灰白的泥屋

  白杨林则在更远的山脚

  我已经忘了我来这里的本意

  那也许是因为我在晚餐后与哥哥争吵

  或者是我没有找见那枚心爱的海螺

  丰饶的芨芨草忘情地摇曳,似乎

  我该走入它们中间,成为它们的一部分

  一辆旧卡车疾驰而过,随之带来了雨声

  无数肥硕与温暖的雨滴,击醒着我

  它们使八月的河滩升起热腥的雾霭

  此时,我的体内只剩下我

  在这片松软的沙土上,我仿佛才破土新生

  雨水顺着发梢和手臂又流入了河中

  此刻,我觉得自己是真切的

  这里再没有多余的爱的侵扰,我与那些

  树丛、山地和人共同成为这雨的根须

  但愿我不会再想起你,那会是另一种劳累

  雨在最绝望时停歇了,遗留种种暧昧的水洼

  乌云已退向了山地的另一侧

  在傍晚的昏沉中,我感到完美

  一些脆嫩的灯火在夜幕里悄悄长出

  我想我并没有捡回那些已丢失的事物

  那就让它们沿着河水流走,而我

  只能用我涉过一个个冷冽的镜面的脚步

  来涉过我这同样冷冽的此生

无花果

冬日饥饿,云中的雪意已蓄积太久

  它等待一次轻盈的释放,比如酒坛内的气味

  使他觉得内疚,就像他第一次犯错的时候

  周围的空气中飘满了浓重的焦糊味

  可是,忽然有人送信过来,说哥哥回来了

  他年纪轻轻就去了哈密和吐鲁番闯荡江湖

  我时常从他的床铺下翻出《雪山飞狐》偷看

  也第一次知道了云雨并非只是云和雨

  无花果代表着甜蜜和母亲的眼泪,那天

  我去迎接哥哥,他提着自己的骨架和一大包

  无花果走来,蓬乱的头发像刚刚刮过一场龙卷风

  “新疆特产!新疆特产!”他嗷嗷地叫着

  母亲哭着,我站着,无花果的滋味让我忘了罪过

  它让人变得美丽,充满异域的想象

  仿佛一切都由冥冥中的神来决定,人的记忆

  只限于记忆,哥哥变得沉默,我也变得沉默

  每当提起无花果,时间像被拯救了一样

  我们的脸上都会重新浮现昔日明朗、干净的笑容

  就像它又一次铺满桌子,发出救赎般的光芒

浴室

盛夏,他学日语的进度还是极慢

  只吃了一半的午饭,被摊放在桌上

  招引着几只饥饿的苍蝇

  他又习惯性地拿起了手机,觉得世事索然

  已经有半个月了,他就这么独坐在房内

  苦熬着度日,仿佛在等待什么

  午后,那趟去固原的缓慢的火车

  又按时从窗外的远处驶过

  他抬起头,觉得这房间寂静得异常

  连自己体内河流的涌动也停息了

  他撇下手中已握出汗的《砂女》

  走向窗前,无人的风景使他更觉得苦闷

  这么多年,他似乎一直都这样亏待着自己

  母亲似乎已在隔壁房内

  沉浸于她晌礼后清凉的睡意

  他在床边呆坐了片刻

  便褪去身上仅有的短裤,进了浴室

  他扶在镜前简陋的洗衣机上,注视裸体的自己

  终于不再感到孤独,他似乎还有些愉快

  假如还有什么可期待的,对他来说

  也许就只剩下这枚汤瓶中满盈的旧雨水

  只有在洗小净的时候

  他才会变得如此专注和忘情

  似乎偏执的爱总是无用的

  有些时候,他提防着别人如同提防着自己

  现在,在这种柔软可触的仪式中他觉得满足

  他从没有想过,这一次次擦洗肉身的动作

  富含着怎样绝妙的生命意义

  他又换了大净,觉得自己像一个天使

  也许,神圣就是此刻这肉体可感的轻盈

  水的善意使他觉得自己还是新鲜与可爱的

  并不再憎恨自己

  他忽然又想起了一些人

  临别浴室,他又看了一眼镜中的我

  在永远陌生与完美的幻影中,他听见

  那赞美的澎湃在体内的深处涌向了他的全身

雨中致靳丛林师

你抬起的手臂,突然,在一扇门上,透过岁月照亮我。

  ——伊夫·博纳富瓦

  多少个夜晚我从一颗死亡的星球上醒来

  一个人吞食那些老去的闪电和雷声

  四月是仁慈的,你从雨中的小巷带来金色的橄榄

  与书籍,在昏暗的林中小路上疾驰

  为了脱卸晦闷的年月,以及它荒芜的背影

  你一次次教我在漆黑的大地上种下太阳

  等待它又一次在严寒之季时发芽

  也许我们永不缺少孤独

  只是,一场细雨带着打鱼人的斗篷姗姗而来

  把那些滞冷的人与失眠的人

  纷纷聚拢在一次堆满书信的酒席上

  还能说些什么呢,敬茶,又敬茶

  只为了将一位从绍兴来的友人招待好

  雨中的地面上又长出浓密的野草

  我吞咽它们的枝叶和根须,这是我的不幸

  如果在冬季,这几乎又是一场丰饶的雪

  从一些没有痛苦的人身后,徐徐降落

  像月光落入河流,不知有多少人正在此刻死去

  雨水唤醒了更迟钝的种子,在地下发光

  我是又一个醒来的人

  从一段世纪的尾骨上,从没有根的手中

  接过这雨的光泽,进入另一场更滂沱的雨

“反隐逸游荡”

你从海底收获了挽救

  又随众人溺亡在更高的云层

  太多的声音在这个月穿过我的身体

  太多的交汇、手臂和尘埃

  在昆明湖,日光如死亡一样温和

  我们坐在船上闲游,不说一句话

  爱总使我显得疲惫

  我们似乎都无力再去迎接那些

  可爱如巨石崩散的

  雪白与斧刃的人群

  你所预说的都已成为我的过去

  还有什么是我们一同毁灭就可以挽回的

  只是现在,你已成为迷人的消失本身

  成为所有的不属于

  那么,就此告别吧

  在银白与银灰的射影内

  让我彻底变成你

  变为你那绝望如海汐的热情

  以及永恒如光的挚爱

仙雀寺

你应当入在我的乐园里。

  ——《古兰经》第八九章:黎明

  那日,细雨让我们忘记了忧愁

  你从库尔勒带着一轮新月赶来,手中布满硬茧

  胡子已经垂到了胸前,像忧郁的瀑布

  妈妈一盆盆地给你涮洗,那天的家里热闹异常

  你洗了大净,说舒爽极了

  家里的人都笑着,仿佛你是一个外来者

  我记得,那时祖母的牙不好

  你特地买了土耳其软糖让她吃,也给了我一块

  那晚,我将糖纸藏在枕头下甜蜜地睡了

  你使第二天的日光变得像乳汁一般温暖

  小巷内飘满了馓子的香味

  大大小小的白色星辰从低矮的小屋内钻出

  汇入去清真寺的那条窄路上

  你拉着我的手,不停地向人群微笑

  像是已失去了一切疼痛

  那些老人穿着崭新的长袍,捧着金色的诗集

  走在前面,你的脸看上去洁白极了

  散发着阿拉伯香水的气味,如新生的荷叶

  仙雀寺的尖塔上,响着节日的赞词

  儿童如小兽在台阶上蹦跳

  你把我抱在怀中亲吻我,亲吻这个世界

  我在你柔软细密的胡须中呼吸

  在那一天,我们都被拯救了一次

  平静、渺小,近于微萤

喊叫水诗篇

幸存下来的似乎是水和我。

  ——布罗茨基

  1

  此地,盛产坚硬的石头和肉体

  一些人驱赶火焰般的羊群度过一生

  他们长着黄色的牙齿、眼睛和手掌

  在七月,金顶的清真寺发出悠扬的唤礼

  男人纷纷变得洁白,他们

  从黑皮肤的女人手上接过粥与祈祷

  穿过野草,山谷,乌石堆砌的坟墓

  去创造,去爱

  2

  少年在泥屋后种下爱情与死亡

  他背起祖父的镰刀与红日,骑着马

  去东方寻找词语和鲜花

  在黎明之光的大地上,他不歌唱也不哭泣

  五月之雾渐渐弥散,他看见在山坡上

  一群人面朝神灵的故乡站立

  为了换取洁净

  他们背过身,吞咽着土

  3

  如今,已是北风呼啸的十月

  我在松花江岸独自喝着黑罂粟茶

  一种甜腻的暴力,在你的翅膀上

  落满淫邪的灰点

  你的降临始自一束被眷顾的光

  当爱在大地上,如麋鹿之迹一样隐没

  你该举起一只挥舞的手

  朝着那天堂之河的对岸不停地呼唤

人景

阁楼下,三月的冰雪正在酝酿柔情

  树干以漆黑的静止提示一种久别的沉思

  人与人,他们在庙堂上取走纸符

  便把自己想象成一阵超脱的风

  草药冒着热气,在原野上寻找路过的

  伤心,还是?

  当一个人走过,另一个人又接着走

  姿态是潜在的美学

  操持异乡话的喉头在瞬间爆破

  于是,我们、你们和他们都成了墙下的矮人

  丈量宇宙

  是一份苦差事

  你不敢写下一个大

  如同,你宣告自己已不属于这个圆

  规针刺中白色的中央

  就像飓风吸食大地上不合时宜的轻

  此刻,北风将天空高高地吹起

  没有云,也就看不见穿行于其中的鹤

  于是,你放弃了死

  永久注视窗外这寂静又残忍的人景

道士

一条软榻上,卧有一只暴躁的巨龙

  药膏、古饰品、铁钉,全都修补着它

  《本草纲目》已读完,梦中

  竹楼里来了新的客人

  它自诩为乌云之主,打听去往东海的河道

  你搔一搔痒,日月又交替了一次

  天下之人,多悲苦

  你看见,一只蜜蜂又误入纱帐

  它老去,顺着蝉声的点拨,一点点分泌着痛

  西山的林木,又多长了一秋毫

  不惊动蛇,但如何才能打到草药

  为救腿上的癣疾,你撕下女鬼的皮

  把它们熬成黑色的汁液,涂在迷路者的眼部

  深山之内,无钟声,只有呓语

  经过十万次猩红的雨,你终于领悟了生存

  山上之人已纷纷离去,只剩下你

  在崎岖的云道上,独自修复着雨中的神像

墓园记事——赠刘阳鹤

我们不过是一个个光点

  ——奥克塔维奥·帕斯《四重奏》

  上

  在西北部的中国,日光惨淡又迷离

  无数的松柏与荒草,在风中如灯火般摇曳

  十一月,悼念的人纷纷从湿软的泥土里长出

  微小,如灰白的蘑菇

  他们手中布满银色的根须,带着新生的哀痛

  云层下,河流与山谷的佛窟渐渐远去、冰冷

  我们攀上那道漫长的石阶,看见他们跪立在

  比草丛更茂密的石碑之间,援引一本古老的诗集生活

  在移动的雪景下,发出无数微弱的呐喊

  中

  空旷、寂静的国土上,长满了失败者的墓堆

  凭借一副生命之桨,我们渡至此地,加入进来

  变为这条来自远古的链条中最渺小的一环

  喜鹊如彗星从头顶掠过,带着疼痛的爱意

  如若无人再次回忆,一些事物是否就此与我们永别?

  (这真遗憾,如快熄灭的火种痴迷于闪烁的瞬间)

  我只想走入更深处,沿着小径去发现更多的

  细节:亡故的,词语的,已冰冻成结晶状的细节

  在绝望的冬天

  我们从寒意的裹袭中感受到彼此递送的温暖

  “它把我们抬升到我们之上”

  并在最隐蔽之处打开了一扇门

  远与近、无形与有形、可知与不可知的

  统统都冲散出来,形成一道轻盈的亮光

  投射在此地无数的卵石和雨滴之内

  下

  除此,我们只有沉默:巨大、炽热

  像一股穿透银河系的力量,在墓地的中央

  聚合为一种无法捉摸的情绪

  它使我们形成三副扇形的镜面,相互重叠又对照

  以此寻找那道最终的天堂之门

  云雾弥散之际,我们终于走下雾中的山峁

  去契合蠕动的人群

  他们穿行于清冷的集市

  用缓慢、温和的语调说着憨厚的笑话

  而他们背后,一种伟大的力量在有序运转

  就像新生的冬天、手掌和露珠

顿亚

人群,从火山喷涌而出

  如尘埃悬浮在天际,呈葳蕤的红色

  他们饥饿已久,并在海面

  吞咽着藻类、岩石和乌云

  女人和儿子在大地上行走

  她们在风中采摘成熟的种子

  用黑色的手臂拥抱、告别

  风像人主的手使杨树的影子

  晃动如血,麦穗之上,日光正在冥想

  这孱弱的种族,从千万年的大雨中降下

  他们在黑泥里种下太阳、罂粟与明天

  并在河流的浅滩,清洗着裸体

  一簇簇毛发的底部,幽住着神灵

  它们是光源,也是地狱

火车落日

低缓的平原上,晚归的放羊人在行走

  我站在一列驶往布哈拉的火车上,读着可爱的众兄弟

  六月的风景使我饥饿,在渐渐下降的气息中

  所有灰暗的人们又重新变回明亮,在夜晚袭来的

  瞬间,我并不抱怨这所有的道别

  我听见火红的云发出沉闷的巨响,造物之主的手臂

  挽住你,使你从这些开裂的国土上站立

  我近于虚空,如一张无鱼的大网在海水中浮游

  几日之后,你也将重回那极狭小的缝隙内死去

  而此刻,在香烟与回忆滋长的列车上

  我在这些将死与未死的事物中寻找着你

  一道徘徊在恒星与恒星之间的对引,终于停止

  你在薄暮中,观看这逐渐遥远的世界

  有时你不免觉得,这火车似乎从来都没有前进过

  而你,也仿佛永远都沉醉在这无穷的迷失之境

芭蕉心

空旷的水池下,你金黄的四肢

  在暮光中颤动如节欲的大海

  就像此刻,那些乌亮的黎族女人

  正被岸上的南风吹倒在层层的泥土里

  她们的米酒、青春和爱情

  在每晚的月光下又重新回到她们的身边

  你总该尝到一种甜美了

  林中的小路上,少女们唱着歌曲

  那一天的暧昧至今使你觉得明亮

  你在那些轻盈的少男少女之间微笑着

  然而,却并不说话

  溽热的十月,晨光如约投射在你的床上

  远处的山林隐没在稀薄的雾气中

  你赤身站在阳台上,任凭那雪白的肌肤

  渐渐变成爱的火种

  你站立着,头发上滴落着新浴后的水珠

  无论如何你都记得那二十六位天使

  正在你的体内孕育着崭新的另一个

  你知道,它们终将会在一个

  宁静的黎明扼倒你

  可你觉得这就是爱

  一种把你消灭在这纯洁的季节中的爱

  那是真实的,如同现在

  你正停止在一个无人停止的瞬间

  在一个无处安身的地界上重新体验着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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