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正文

诗词 散文 小说 杂文 校园 文苑 历史 人物 人生 生活 幽默 美文 资源中心小说阅读归一云思

波眠的诗

时间:2023/11/9 作者: 中国诗歌 热度: 13294
波眠的诗

草场之外

天苍苍

  野茫茫处

  仅有一只羊在低头吃草

  见我走来

  它停下吃草抬头向我走了几步

  仿佛走过来的是一个熟悉的人

  偌大的草坡被圈地的人圈走了

  尽管草依然在茂盛着

  但那里已成了吃草的禁地

  羊只好散在各个角落

  把那些还未铲掉的草吃掉

  其实给它找到更多的草是容易的

  像一条搁浅的船找到更多的水

  但当风刮过

  要抹掉它眼中无端的茫然和绝望

  这是很难的

小型挖掘机

它挖妥了一座楼房的地基

  又把一些需要的石头

  用铁铲抬在靠近地基的地方

  遇到比它高的电线

  还得把重物落得低一点

  再低一点

  它的身份决定了

  光洁的好路是不让它走的

  趁人家吃饭的间隙

  它还得偷空把料提前备好

  楼修好后

  要准备剪彩

  一些需要摆放的花

  又要用它的铁臂举到指定的高处

  它说干惯了粗活

  这细活还真是不适应啊

狗事

一只狗嘴里叼着

  一根骨头

  它急急忙忙地

  像是往回家走

  要叼给它的孩子

  走了一段路后

  它把骨头放下

  像是有更多的骨头

  需要它叼到这儿来

  但它刚一转身

  就被后面跟着的狗

  叼走了

  它有些失落地茫然四顾

  因为它知道它不仅惹不起那条狗

  更惹不起那条狗的主人

霜降

后园子里全是霜的白刃

  把胡萝卜的叶子全都刈得低下了头

  霜像是一卷带毒的胶布

  它缠绕什么

  什么就得受伤

  尽管有火炉火炕

  母亲对一场霜还是心有余悸

  像塑料大棚里的白菜

  塑料大棚稍有疏漏

  就会有一片白菜遭受霜侵

刀子嘴豆腐心

刀子嘴从不隐忍

  说出鞘就出鞘了

  有时也像一场暴雨一样

  糟蹋了好端端的庄稼

  而豆腐心又替它

  补苗一样把被损伤的

  又一一补上

刷楼的人

从楼的远处看

  系他的绳比蜘蛛丝还细

  而他比蜘蛛还黑

  从楼顶上下来

  他手持滚筒

  蘸着灰浆和晨露

  一直在给一座楼着色

  雾霾中

  他从十层楼取出一支烟点燃

  把挂在腰间周围将要滑落的力气

  又收拢好

  他是最后和塔吊

  脚手架、炉子、油漆桶一起

  被转移到另外一座

  需要着色的楼角处的

  一块荞麦地

  幸亏以退耕还林的名义

  被撂荒了

  不然地力这么怯

  一袋化肥

  不知道只能交出多少的荞麦

  这些年 荞麦虽然时兴

  全都因为在阴湿的地里

  开花长成

  且有消肿凉血的原故

  相对人们垂青的肉菜

  餐桌上也能搭配着上一点

  虽然撂荒了

  荞麦还是自个在长一些

  绽开那些粉嫩的花儿

  以备酿蜜的蜂群

  和无处讨食的野花

  急需时所用

舞者

像晾晒的丝绸起风了

  在高高的架上隆起飘扬

  舞者的水袖

  在台上起伏游走

  旋转又缠绕舞者

  水袖的姿肆、变幻

  让舞者像海浪中的鱼

  难以驾驭自己单薄的身躯

  舞者像在画符

  用水袖把自己

  发挥到极致

  然后分娩出朵朵花环

  把自己满满地覆盖

木梯

前院里后场里

  都借用这架梯子

  有的借去架柴火

  有的借去搞装修

  有的去换房上的瓦

  也有涨水时

  搭在一条河上成为一座木桥

  曾经结实 坚硬的梯子

  现在变得老旧 木衬档松动

  梯子的木材是上好的胡桃木

  原本可以打一只圈椅

  可以够得上收藏

  甚至可以成为贡品

  但它一直心安理得地

  做一个梯子

  只要有人需要

  就是它活着的全部意义

一口井

整个村子在它那里清亮着

  沙麻燕在空中飞过

  影落在井中

  油菜花在半坡上黄

  井中也能看见

  它成了村子的一面镜子

  照得半个庄都一闪闪的亮

  庄在高处

  井在低处

  距离并不远

  如果井边站一个人

  庄里叫一声就能听得见

  都说人往高处走

  水往低处流

  多少辈人过去了

  这庄里没多少人往高处走

  这井水也没有往低处流

渐浅的油灯

羊放着放着就多了

  河水淌着淌着就涸了

  豌豆长着长着就开花了

  苜蓿蓝着蓝着就出穗了

  灯油亮着亮着就暗了

  月亮明了一阵儿就落山了

  嫂子的日子过着过着就哭了

  旧桶桶里装着新蜜了

  和你抬着石头也轻了

写茶

茶本是仙

  在山中修炼而成

  一壶茶

  在八仙桌上仙气萦绕升腾

  在尘世的水中翩翩欲仙

  舒展它精灵的姿体

  茶从山中来

  它弱小且固执

  即使研捏成粉末

  还是保持着自身固有的味道

  那种涩涩的苦味中

  透着曼妙的香气

  其实,现在真正的好水

  只是一个传说

  在被不断煮沸的茶壶中

  茶

  仅仅从一个名词

  变成了一个动词而已
赞(0)


猜你喜欢

推荐阅读

参与评论

0 条评论
×

欢迎登录归一原创文学网站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