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操千曲而后晓声”,讲对诗的欣赏和评价。诗的创作何尝不是如此?
初生牛犊,横冲直撞而进入一片沃野,常常是静静地,静静地回忆,静静地思索,静静地觅食清新鲜嫩……先前的“动”,可贵;后来的“静”,亦可贵。
可贵在于“晓声”,是另一种境界的开始。
而螺旋更容易前进。
2.不入流行。在诗歌的边缘徘徊,到语言的海潮中淘洗出了孤独的境界。
陡峭的山路上,穿过雾气而踽踽前行,却又不忘在回眸时撩起飘向前额的那绺散发的孑然一身的攀登者,精神的攀登者——诗人。
3.是要“眼处心生”。但最好有一把铮铮作响的刀,切开司空见惯的事物,切出“如梦初醒地发现从未有过的感觉”。这靠天赋、悟性,更靠痴迷。
4.如果能用最浅近的语言表达最深邃的思想,以最平常的意象暴露并不平常的底蕴,诗,将穿透那堵“读不懂”的墙。哪怕是一点战栗,一分共鸣。
这,最不容易做到。一是“浅近”和“平常”界定困难;一是不屑于也不便于“浅近”和“平常”。
5.在不断的捡拾和打磨、想象及感悟、肯定和否定之间,在持续的超越之中,捧出的才不是平庸。
于灰暗的生存中闪耀明亮的精神之光——痛并快乐着,生命因此美丽,诗才不至于“可有可无”。
诗“是一株行走的草,替依旧耽溺在红尘中的自己,招魂”。
6.在生命聚精会神的一刹那,我成功地钓到了一条鱼。
生活的海碧波无垠。一不小心,鱼从我的手中溜走,它不再回来;或者,当它回来的时候,一切已与我无关。
这是一个过程。当然更愿意更愿意去捉回那条溜走的鱼,或者,再新钓一条鱼……“新”,往往具有更大的魅力。
而真诚的体验,又是“新”产生的根源。
7.绿波如笔触,却抹不掉粼粼的石头。于是,诗绪带着疑问,直垂入水中。
这时发现,原来自己就在水中。生命的真实状态就在水中,石头也在水中。
也许这是难言的平淡。可最撼动人的,常常就在这平淡之中。而平淡,又往往让人不屑一顾。
8.记不清是谁说过:大海中有一个人们意想不到的美丽岛屿,只有迷航的人才能找到。
焦点在于一个“迷”字,我“迷”过么?
9.读诗,要用一颗敏感和热烈的心,以诗的方式、攀登的姿态去统摄去领悟。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可能体会到诗人灵魂瞬间赤裸时的微痛,感受到切割掉灵魂之外的多余时的战栗,品味到展示秘不示人的收藏时的感动,以及遇合时的灼热和冷漠、恐惧和欢欣。
10.在攀登的山路上,随手的捡拾,都是收藏。也因为是在登攀,精神上的独到之处,语言独特的纹理和质感,表达方式的别具一格,常常会接踵而来——创作的喜悦也就在其中了。
11.以人性省察的悸动赋予万物以性情,并以自己独特的方式把天地间能够布置的都布置好,可以排列的都排列顺,然后再把这个世界重新交给诗人心目中的主角——那位在山路的前方傲然而立的“你”!
12.有着独特声音的诗人,必然在精神世界里有着十分警觉的自省,以免重蹈别人的“覆辙”;在现实世界中孑然一身地攀登,反复检验和垂询客观与个体的交融,提供既不是鲜明的“传统”,也并非鲜明的“先锋”的个性的审美发现,以自己的声音探索日常生活的秘密、印证人生的全部意义。
13.与其在一条小道上拥挤,不如另辟一条蹊径。
鲸鱼碧海与翡翠兰苕相比,不过是“名家大家”之分。都爱菊的时候,你不妨开一丛兰花;当兰花成为围观的对象,你就再开一树梅花。菊、兰、梅之间,孰高孰低?
有十八般武艺,就不在一棵树上吊死。
14.常穿一件衣服让人感到单调、贫乏,而一天几换又让人眼花缭乱。不断变化是应该的。没有变化,是商店里滞销的货物。但要有定性,有自己始终钟爱的本色。所谓风格便在这本色中一步步形成。
15.切忌追赶时尚,否则便失去了自己,矫情于“流行”。不必去追求轰动效应,让心泉汩汩地流。
16.诗不能用套话和老生常谈,但将“用烂的语言”作一些特殊的装配,往往会产生奇异的效果。关键在于装配。合“情”的装配,合“趣”的装配,不合文法之理的装配。所谓语言的功夫,以及通感等等,从技巧上说,都是装配。
至于器大声宏,是本质的展示,与技巧无关。
17.阅读和思索——智的发现和情的延伸,精神内核的铸建和冲击力的提升,细节的警醒和人性的光辉,批判的功用和坚守的意义,水与酒和语言的淡与浓,生活缝隙中的资源,以及在变幻不已的当下反观被不断抛向后面的东西……
寂静之中有纸片飘扬,有灵魂飞翔……缪斯的心香是创作的船渡!
18.“欲求见佛,但识众生”,说的是若欲抵达慈悲智慧之境,必先深尝扰攘混沌之味。
——身处凡尘,负担烦忧在所难免;化境在前,不忘前行总能抵达。
创作的境界比现实的存在宽广得多。在生活的琐屑里,需要一种支撑。
诗,是这个嘈杂的世界中可以让灵魂栖息的一座红亭。
19.作为一个汉语诗人,我坚信汉字的神性。无论光阴如何流转,汉字不会老。用汉字构成的抒情力量和吟诵方式,经过岁月的洗涤,依然在我们的血液里流淌,依然在我们的生命意识、生死情怀里留有烙印。
打捞起、挖掘出那些足以抗拒岁月流逝,那些依然能够打动我们,那些在任何时代都能给欣赏者以美感、以刺激的东西,去除遮蔽,复活其神性,留住其在心灵深处的那缕馨香,不正是我们这一代习诗之人的责任么?
20.寂静之后,一些沙丘抹平了,一些沙丘兀然矗立。这时,有一条若隐若现的小径飘然闪现,海市蜃楼一般,我似乎就要悟出“超越”的玄关;在思悟之中沐浴,我感觉诗句与诗句之间穿行着神 一样的廊柱,我几乎就要靠近这些廊柱,幸运正在降临……
沙丘还在,夕照给沙丘以铜的颜色,构建大漠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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