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咒〔组诗〕
杨清敬
春风咒
枯树的枝干在春风里咳嗽春风在一抹绿里嬉笑
事物都在变化
细微之处的光芒被视线忽略
这是生命的博大
就像桃树上的鲜红，恐惧下午的阳光
一只蚂蚁途走山岗
夕阳叠加的绿
视线就黑得只剩下世界的轮廓
春风，拥挤而来，又蜂拥而去
美的存在
属于冬天的云烧红宽阔本身空余背后的空余
一片树叶的命运走远南方
我到过这里，离开的结局
遗留在这里的惟一
永远留在一棵芦苇里
有一座桥架在我的心头
两边的存在无限下压
美存在于美本身
隔断
我在中间平行的是大片金黄季节里的油菜花
抬头与低头。山峦起伏
平仄的是远和近的朦胧
车窗囊括最美的风景
瞬间。遥远百里的泥土和天空
灰色的蝴蝶翩飞，飞呀飞呀飞
翅膀闪过，天空渐暗
眨眼这个动作
细小到一眼万年
就像一座山
与山下的油菜花开
光明
泉眼倒置，倒置一池寒热竹叶放光于石块的堆砌
让随波而动的云，水一般穿过
竹竿的硬
与脆
就像我生命里的这一天
风一般的来，风一般的去
留下内心的沉默和石头上的寡言
遥远的下一分钟
温泉水温不减
我接过你手里递过的一捧
离春天不远的阳光
内心的乡村
窗开了。窗一直开着。
从窗子照进的阳光，
贴着门。
多年前。我一步而去，
却一直在屋里。
门前的河，
长成了树。
现在，我听到死去多年的老狗，
有一声回音。
我梦里的一阵哭，
被河水带远。
石头记
影子在上，石头在下烈日贴着石头，身体向上
我把眼睛放高
脚步放稳。石头躲过野草的疯长
热风刮开泥土，赋予石头
无数叠加的石头，堆落成生命的墓碑
坚硬，顺着扭曲的路线
像我手上的指纹，把我按在石缝间
身子放低，擦着一根草表层上的毛
在石头胃里的一丝疼里
隐去双脚，隐去渐长的时光
听一听石头滚落时，大地的心跳
轻一点
蚂蚁的神态容不得声响天空的影子关不住
它逃离的身子。我躲在丛间
泪水的咸加重了过往生灵的“苦”
溪水里指甲大的鱼还在梦中
水草，冷、硬、脆的骨头交叉
悬于群鱼游动的童年。我呆在岸边
眼里闪过一条鱼的尾巴
安静的血管里有生命流动
类似石头光滑、野草浓绿，我的手掌变宽
轻一点。你踩不到的影子里，在转身后
会有花种发芽，花香四散
一个乡村无法喊出的痛
入冬的风，我的身子冷夹紧衣服，夹紧心跳，夹紧无人听懂的话语
草垛见光，略愁的面容在笃定
我的村庄，像是染上了风湿的空气
盥洗了记忆，刮在路上
我是村庄遗落在异乡的纽扣
被修剪的路灯
我在路上，含着我的疼
没有星星在脑海里的光亮
我的内心仿若泥土膨胀的紧
只需一点声音的力
一个乡村无法喊出的痛月光一样摊开
与冬日的一条河对视
我赤脚从脱草的土里走过硬。透过阳光，进入我的身体
影子的折痕里，每一根枯脆的草秆
都喊过一阵这一季风的寒
冬日的河，更像一面镜子
阳光的故事，在此时达到高潮
起风的时候，我身如草
贴着岸，不语，用一只眼与河对视
虚荣心
我时常梦见自己，挂在一棵树上像窗外晾晒的衣服
天阴沉，树叶摇动，枝干扭曲
风大。身子冷，内心在渐寒
夜哭的猫，夹紧膀子
声音尖锐，拉着绳上的衣服
等布贴着布，我的身子贴着树干
一颗青色的果子，掉在地上
盘腿。梦醒，未成熟
阳光很轻
街灯
黄昏点亮街灯。我从城市的肩头走过车过无痕，你的影子
在恍惚光亮中，等月亮升起
月光洁白，浪漫如夜风吹拂
我像脱离窠臼的野马
嘶叫在紧闭车窗的脸上。一阵风的哭喊
清醒、盘腿，与天上的星星对望
你在梦中，追逐我心中的草原与灯火
归家。净染心中的庙堂，我在这里
十字路口的街灯，仿若我的内心
在黑暗中照亮你的眼神，洞穿我的身体
随风摇摆，光亮不灭
在你的身影里抠一点幸福
针一样细的话语缩小尖锐，放大肩靠肩的温暖
我用视线搓一根线
串起你遗留在时间缝隙里的细小光芒
在你的身影里抠一点幸福
填满被幻想镂空的视线
用一点光的施舍，温暖幸福
风走，水流
玉兰花吐着舌头，我在路上
追赶随水而去的倒影
你在岸边，有云从你的身上撒娇而出
腾空。谢谢你为我的逗留
我爱你
像躲避黑夜的蚂蚁，我在树叶零乱中暗藏看着你眼睛黎明般睁开
金色光芒，我的眼神收缩
卑微下降到最低点。我爱你
我眷恋你的背影
轮廓清晰，饱满着我的生活
灯光在树影下徘徊，没有人走开
我在冷却一晚上的树根上打坐
看太阳升起。我摊开手掌接一把阳光
像是牵着你
一起闭着眼睛闻闻季节遗留的桂花香
说说阳光的故事，如爱你的小洒满一地
晚安
酒后吐真言。这是真的我爱你，这是真的。就像时间不停
我仍在行
只见你，走进我的梦里
花落知多少。我的梦
站在冬季的枝头，你未曾走远
月光白。我在停留
你在我心里
晚安。好梦，这个世界
诸神醒来
一直都醒的心跳
梦见你说一句“晚安，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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