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凹那么静,那么静
每一朵梨花都自闭,忧郁,隐秘地颤抖
风吹薄,吹老她们的面容,银子般坠地
我始终是最白的,爱得最多最真
馥郁的气息曾夸大一朵梨花的伤心
一瓣是悬念,是命运,是不舍
另一瓣是病,是天涯和陌路
梨花间抽身飞走的鸟叫得惊心,破碎
留下我,被美围困,发不出一声幽暗的叹息
那地底流水哽咽的声音啊,透心的凉
多年以前,多年以后,雨,黄昏,山河弥漫
走在十里落痕中,密不透风
到处是微弱的呼吸和挣扎,细密的痛
终有一日,熄灭的梨花尽随了尘埃,惨白,凌乱
树丫最后挂着分离的果子
但现在一切还没有成形,还没有分离的迹象
梨花还那么美,那么白,她们的心碎才刚开头
飞
经过武威,张掖,酒泉
我一路放下鞋子,外套,花雨伞
经过嘉峪关我放下一场雨
经过玉门关我放下风
翻过当金山,海拔3648米
我把尘世的东西都放在了山的那一边
这是一些妨碍我飞翔的东西
放下它们我就跟柴达木一样一无所有了
放下它们我就跟青海的云朵一样轻盈了
风一吹我就长出了羽毛
风一吹我就离开地面
我在心里唱歌跳舞
飞起来,越飞越高,高过雪山
我的嘴唇就要触到蓝天了
身体里灌满了蓝
被风鼓着,越来越轻
这时候我所有的重量可以忽略为零
选自《扬子江》2013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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