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仑在《理想丰满》一书中说“我在追寻理想的同时无意中收获了金钱”,而我则说“我在追寻生命意义的同时无意中收获了诗歌”,这么说诗歌好像是一座花园,我疲乏的双足无意间践踏于此;好像是一片生长在途中的稻田,以它金黄的谷粒让我的眼睛倏然一亮。是的,对于我来说,诗歌就是一千朵花,或者是一大片招摇在风中的黄金,用此来豢养我精神的小兽。
我在花园中流连,或者穿行于沉重的黄金中。“诗歌的写作,是倾听生命、时光、自然的细微呼吸,并使自己保持宁静的最有效的方式”(梁战龙)。花园里那些花朵,有东方的品种,有西方的品种,它们把花粉传递给我,我的心灵也长出各色花儿,我也开始有了独特的芬香。这些独特的芬香被蝴蝶、蜜蜂的信使带到遥远的花圃,又和别的花朵的芬香杂糅、混合一起,聚集成更庞大的芬香,除了滋养诗人,也滋养一切渴望诗意的心灵——整个人类因此得到提升。
赤脚踏入稻田的我,被干净的新鲜的秧苗包围,膏润的泥土上浮着一层清亮的水,它们自顾着青色的影子,知足、向上,风吹来,伸伸懒腰,诗意在生长。我自顾自地走着,被天空云朵吸引,被自然吸引,我不知道自己身子逐渐泛绿,与大地融为一体。远处越来越金黄,“风吹稻菽千层浪”,丰收在望。
其实我说的一切都是虚拟的,是一个耽于虚幻的人望梅止渴、画饼充饥。但是物质的饥饿得到缓解,我黄不拉叽的脸有了红润,看起来比周围一张张因为食物过多而虚胖的脸更健康。花园是虚拟的,稻田是虚拟的,只有我是真实的,我在虚拟中乐此不疲。虚拟也需要一片土地栽种。这片土地没有人抢,没有人圈,去建工厂,去开发楼盘。这片土地是经济中被遗忘的荒地,只有一些先民一样纯朴的人才能发现,用善良去关注,用执着去开垦,用良知正义去播种。这片土地是种植虚拟的惟一实体,如古时的甲骨、竹简,它被分成若干小块,很薄很轻。一片白土地,风一吹它就像芦苇追逐夕阳,雨一来它就从树上纷纷零落,一双暴力的手更可以让它碎成无数片。每个人都有这片土地,更多的人无视地走过——它是一片被忽略的、几近沙漠的土地。我庆幸发现了它,开发了它,灌溉了它,肥沃了它。我在上面栽种了无数个过往的自己,未来的自己,开花的自己,长谷子的自己,让它成为绿洲,成为一个小小的国度——稿纸是种植虚拟的土地。
蓦然回首,这么多年来,我竟有良田万顷,上面种满了影子一样的虚拟,它们如真实的花朵一样,各种颜色缤纷入眼,各种芬香沁人心脾,它们被轻风折叠,被鸟鸣清洗,被蝴蝶、蜜蜂、蜻蜓等热爱飞翔的虫子一生倾爱;它们如真实的水稻一样,蘖叶、扬花、结实,与月光恋爱,与太阳生子。我拥有一场白土地上的清香,白土地上的丰收。眺望这片白色的土地,无论是长满诗歌的谷子,还是开满诗歌的花,它们都令我异常欣喜和富足。风吹过来,起伏不已,芳菲不已,它们看起来如此虚无又如此真实……它们是我生命庞大的投影,是我生命的花圃,生命的稻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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