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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有多长(六章)

时间:2023/11/9 作者: 中国诗歌 热度: 12451
王庆

  在城市中心,我是匆匆过客,我的眸子满是乡村的印记;在高高的殿堂,我是牙牙学语的孩童,我的话语满含泥土与野味;在人群之中,我是软化了的树苗,随时面临水土流失。

  ——《母亲祭》

  我的故乡在乌江上游的总溪河畔,那是一个原生态的区域,古朴的村落、亘古的驿道,依稀保留着一种属于内心的美丽。随着开发的需要,那里将是国家级风景名胜区的重要景点,各种现代化的建筑拔地而起,悠悠的河水不再宁静,古朴的村落渐渐被钢筋、混凝土淹没,我记忆之中的故乡还在吗?

  ——题记

远去的家

从总溪河到省城,空荡荡的岁月,我满怀一种激情和涌动,跨过乡村的田野。

  宁静、清香、古朴……渐渐从我的记忆中远离;亲情、友情、爱情……渐渐凸起一个模糊的背影。

  城市的喧嚣,城市的躁动,成为苍茫的景色。

  从省城而来,停留在文峰山下的路口,我看见一朵朵白色花的花冠,盛开在那个美丽的春天。蓝蓝的云天,欢快的布谷鸟,在窗口鸣叫春天的雨季。种子,在没有泥土的城市边缘播撒,朦朦胧胧的爱恋,悠悠跌宕的日子,在母亲呻吟的泪水中感悟生命的脆弱与伟大。

  多少穿行的人群,多少期待的目光,成为一排排暖冬的愿景。

  从文峰山走出城市的核心地带,进入百花山,进入一座神圣的殿堂,我与神圣近在咫尺。

  文字的组合,文字的蜕化,让我改变乡土的颜色。

  多少黑夜,在灰暗的灯光下,写就一段动人的碎片。

  站在一座古城的城墙脚下,发黄的照片与现实对比,城垣消失,古城消失,我发现自己的影子那么渺小而凄清。

  风雨千年,那座城市渐渐遥远。

  我的泪花,开了一个又一个春天,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我独自抚摸自己的善良与情感,还有多少属于这个城市?

  于是,我随手捡拾一块石子揣在身上。想家的时候,用手捏紧,石子成为依靠;饥饿的时候,用舌苔舔舔石子,一种力量,会悄然出现。

  随着年岁的苍老,亲昵的声音远去,美丽休止。

  天下雨了,把希望给予上苍,把曾经的爱恋剪贴成千古经幡,在风中飘摇。

  人去楼空,留下长长的惆怅。

  情道天问,何处有爱何处有家。

母亲祭

走过多少荆棘,越过多少高山,踏过多少江河,那谆谆教诲盘旋心空。

  从“天地君亲师”传道,从深邃的目光之中丈量儿子,还洞穿人间风风雨雨。

  在贵州,在一个叫总溪河的地方,漫山遍野的桃花开了。

  母亲!你告诉我,出门的山路遥远,路途斑茅草丛生,一定注意打结的三岔路口,那里隐藏玄机,那里沾满污秽,千万别去弹落草上的烟灰。

  在城市的边缘,那个美丽的文峰山,一步一个脚印地跨进城市,故乡的距离渐渐拉长。

  母亲!你悄悄地说,城市人多,城市里的声音嘈杂,城市人的面孔难以分辨真假。如果要找媳妇,一定找臀大丰乳的女人,那样坐根稳当,那样富态安康。

  从城市回归乡土,从文峰山返回总溪河,村口的道路渐渐陌生。

  母亲!你召唤所有的亲人欢聚,你把城市里的故事重复诉说,那不分昼夜的声音,让我如何心安?你温暖的手不停地摇动。

  眼泪刺透骨子,话语沉重千斤。

  母亲!你走了,你去了那高高山顶,前看滔滔江水,后靠巍巍乌蒙,还看见村庄盛开的朵朵梨花。

  母亲!你走了,故乡的老屋开始坍塌,我已难以找到回家的路啊!

  在城市中心,我是匆匆过客,我的眸子满是乡村的印记;在高高的殿堂,我是牙牙学语的孩童,我的话语满含泥土与野味;在人群之中,我是软化了的树苗,随时面临水土流失。

  母亲!漂泊他乡,我孤苦伶仃,谁来爱我?在北京,通州的码头,水滴干裂,站在船帮深处的女子,摆动花扇,却摆不动良心;在唐山,在鞍山,在武汉,在许多难以记住名字的地方,我成为一个乞讨的婴儿,看着别人的眼神想念爱的皈依。

  母亲!今天是你的归期,我却在黑夜里哭泣。

  影散人去,古筝响起;故事终结,经幡升起。

  母亲!谁会在意我那满腹的虔诚与祈祷?

  几多哀叹,何以回归从前的清纯与美丽?

遥远的故乡,你还好吗

黑夜里,枕着窗外的星星走进故乡。

  遥远的故乡,你还好吗?

  母亲走了18个春秋,母亲的身影总是在村口,母亲的声音总是萦绕着我的步履。

  母亲告诉我:“儿子呀,外面必须要你去奔波,外面的世界充满艰辛与苦难,妈先祝愿你‘发气发达、高官厚禄’。”眼泪渗透干裂的脸颊,声音穿透冰冷的骨子,这就是我的亲娘拉着我手一字一句吐出的珍贵话语。

  母亲弥留之际,伸出五个手指,伸得好高,最后一点力气难以等待远方的儿女。我曾记得,那个特别的夜晚,我在异乡的床榻,出现异样的梦语。梦境里,一场结婚的喜庆在老屋举行,似乎三哥的婚礼,又像是一场迷乱的聚会。在新楼的路口,母亲拉着我的手说道:“我走了,既然接一个进来,我该走了,你莫牵挂,你莫哭泣。”梦醒了,我翻身惊叫,顾不上披衣穿戴,光溜溜向屋外跑去。

  我难以相信,正是那个黑色的夜晚,母亲永远地走了,走得忧心忡忡,带走我故乡所有的牵念和淳朴。

  18年了,我怀揣这些散落的记忆,漂洋过海,驰骋茫茫的沙场,勾画自己的青春与梦想。无论驻足哪里,我总是回想遥远的故乡。

  在峨眉山金顶,我一步三叩首,祈祷天那边的母亲,一定要平安祥和;在苏州的寒山寺,我敲响千年的古钟,给远去的母亲祈福;在北京的香山古寺,在武汉的黄鹤楼,在有祭奠生灵的地方,我总是情不自禁地购买几张冥币焚烧……

  在喧嚣的城市,我是无根的花蕾,难以长出枝叶茂盛的大树。陌生与冷酷,让我感悟尘世的沧桑。多少年了,谁能焐热我冰冷的内心?多少年了,谁会在乎我的喜怒哀乐?

  离别故乡,眼含咸涩的泪水。

  站在高高的山峰,我俯视起伏的山峦,我俯视自由生长的野花野草,发现自己的卑微、渺小。即便是挥洒疆场的战马,总是会疲惫、衰老,何况我是一介凡夫俗子,如同一粒风化的沙砾,面临沉没。

  于是,我秉承一种自我的清澈,让自己随时挑战、期待。挑战随时而来的霹雳雷鸣,挑战岁月飘逸的荣耀光泽;期待太阳的温暖,期待月亮的柔光抚平我淡淡的忧伤。

  于是,我在孤独的黑夜里,对视长空,看哪颗星座是属于自己一生的等待。

累了,让心静一静啊!

一切守望,沿着滚滚松涛,慢慢消失。

  深夜,古筝演奏的余音,从那座古老的寺庙传来。

  雪花,开在高高的山顶。

  远瞧,山巅上的你还好吗?

  我曾经说过,今生不能守护你是我揪心又愧疚的憾事,长长的等待换来我凄苦的梦境。

  那熟悉的声音,那熟悉的芳香,那熟悉的气息,让黑夜渐渐缩短,枕着泪花的日子,足以卷装我千年的故事。

  既然无缘守候就自我放弃,何必让自己成为爱的羁绊?

  既然无缘牵手攀越,何必强迫自己去应对坎坷?

  那年金秋月夜,你曾经说过:“如果敢走出山门,我将打断你的一条腿,让你永远成为大山的奴隶。”

  那年风雪交加的黑夜,你曾经依偎在高高山口上说:“这是妈妈虔诚的祈祷,一根红头绳从我的脖子转移给你,随时牵着你漂泊的脚步。”

  没有母亲的日子,我眷念母亲唠叨的字字珠玑;没有你的日子,我把黑夜当成躲避孤独的窗帘。

  阵阵疼痛萦绕,挥挥手的刹那间,我知道今生难以逃脱你的手掌。

  多少年后的沉淀,我该如何啜饮自己酿造的酒?

  在北方,在那大漠硝烟飞过的草原,西蒙的草原汉子与我把酒当歌,你站在草原坡头,手捏银手镯向我微笑;在富士山,在箱根的温泉,我把异国他乡的稻草扎成一束美丽的鲜花,带回故乡,放在你的窗台;在南国的贵州,在黔灵山下的森林之中,那滚烫的水滴,洗净我疲惫的魂灵,一种家的温暖,从古筝弹唱的旋律中感悟。

  没有母亲的日子,我期待你像母亲那样唠叨。无论明天如何,我心依旧惦念淳朴的年代,惦念曾经无忧无虑的那些岁月。

  一个激情满怀的青年不再拥有激情,而只有一个渐渐隐匿的记忆;

  一个坚强的男人不再坚强,而是淡淡的忧郁伴随每个黑夜,悄然离开;

  所有的牵挂与忏悔,化作沉重的符号,映照凄凄长空。

情殇断片

1

  风铃没有拉响,鸟儿没有翻飞,一切静如止水。

  那个冬天,相识风中,冰凌花见证纯洁。漫步静谧的河岸,听黑夜里的悠悠古筝,看双双情侣相伴的缠绵,喷血的眼睛与心跳同时关闭。

  一张旧船票压存箱底,从乌江到长江,辗转衣胞故乡,那次送别的莲子果,带着苦涩的味道,漂泊,无期无望。

  2

  为爱而来,跋涉的步履,一点一滴,满是心酸。在黔灵半山,一个美丽的地方,你的名字影印一段凄凄轮回。

  为爱而来,打开所有的灯,打开所有的窗户,让自己照亮自己,让阳光温暖美丽的记忆!

  风一样的声音,唤醒春天里的阳光;雨一样的泪水,淋湿干涸的苍茫。

  没有眼泪的岁月,我强忍内心的苦痛与纠结,使劲地回想你的恩泽与唯美,使劲过滤你的浮躁与功利,让清纯伴随最后的瞬间。

  伸开手指,抚摸芳香的泥土,满是尘灰的眼睛,泪花闪闪,却难以开放花蕾;雨露走了,风走了,声音走了,静谧的土地,在柔软的光芒下显得悲凉。

  3

  累了,我该离开那片不属于我的土地。

  累了,我的血液难以渗透你的天空,一切归于缘尽命贱。

  遥远的风铃,请你在我心底放一盏灯吧,让我知道回家的路!

  4

  岁月流连,风化的日子成为忧伤!

  时光悠悠,离去是一面镜片,穿透内心的苍茫;归来是灯芯,照亮黑夜。

  多年的煎熬,美丽成为天那边的云彩。

  路已铺展,爱归何处?

  曾经的记忆与牵挂,让真诚与善良抛向九霄!

  哀怨之中,带来阳光。温暖的声音远去,一段美丽休止;天下雨了,把希望给予苍天,把曾经的爱恋剪贴成千古经幡,在风中飘摇。

  影散人去,古筝响起;故事终结,经幡升起。

  5

  几多哀叹,何以回归昨天的清纯与美丽?

  这个冬天,相别雨中,凄凄祝福满含泪水,何处是归依?

与夏天挥别

天山暮雪,迢迢漫漫。

  挥一挥手,我看见西部疆土的雪莲,含苞欲放。

  从戈壁滩上走来,一滴水,足以拯救一个生命;从山海关入海,眼睛苍老,如残阳西下,我难以蜕化骨子里遗留的狼性;从桃花岛逃匿,一只鸟儿因此失去森林的庇护,孤独即将改变一生的惦念。

  美丽的天山,我惟有使劲地挥动满身的热血,书写一段向往的文字,记录昨天的苦难与依依长歌。你的笑容,是那朵美丽的雪莲,温暖着我的雪山!黑夜里,我会把晶莹的眼泪串成玉佩,悬挂我的胸前,让所有的情感记住曾经的爱恋。

  滔滔长江从外婆家的门前流淌,忧伤飘逸迢迢黄河,从南方到北方,一个少女成为千年的古钟,谁能撞响沉寂的心跳?

  伟岸的山海关,我只能远远地眺望北国的风光。鞍山的钢水,烫伤我的善良;蓝蓝的辽东湾,淹没我瘦小的竹筏,难以靠岸;独守唐山,我又能看见什么风景呢?

  浩瀚的大海,隔断我的长长的守望。

  多少别离与相聚,让我刻骨铭心;多少飞雪雨露,掩饰我落寞的灵魂。独饮一杯烈性的青稞酒,我是那只躲避纷繁喧嚣的狼啊!

  你亲切地说过,“我喜欢狼性的天空,那是最唯美的地方,我将为你产下一群狼崽,踏遍草原。”

  晒干所有的泪花,回归南方。枕着黑夜,我的期待,照亮斑驳的山路,爬行的血印,满是峥嵘。

  而今,你已拥有属于自己的森林,你的古筝弹响静寂的黑夜。高原与草原的差异,注定今生的悲苍。

  于是,与夏天分道扬镳,与伤感决裂,我重新翻阅竹简,找一找经文与记忆,找一找爱情与家的方向。

  于是,我开始挥别夏天,带着我的诗歌,在一个默默无闻的山野,种植漫山遍野的天竺花,演奏风雨箫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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