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饮,已是我这些年来
自慰的主题。在空旷的餐桌
卧室窗前、办公室的屏风后面
一个人,一杯酒,一杯咖啡或清茶
那宁静的孤独
喑哑如烟雾,在指尖袅袅升腾
最喜欢阳台的藤椅
在稠密的常绿植物间,一杯在手
身体自在地摊开。藤椅对面
是阳台转角的檐台,一个原木制作的鸟巢
每次与我默默相对
它已空置得太久。来往的鸟儿
叽喳着,只留下了羽毛、杂草和白色鸟屎
它那黑洞洞的门窗日夜敞开
俨然是一个深深的伤口
我曾往鸟巢里添加草屑
也曾多次调整它洞口的朝向
为了鸟儿免受我们的惊扰,来里面筑巢
我还进入过它迷一般的内部:
远古的灯盏,摇曳的温情,眼睑垂下
红云升起
贴身的衣兜上,绣着 “温暖莫移”
……回顾我的一生,就是这样
一直生活在,对生活的渴望之中
我从未将自己谅解——终究意难平哪
孤独,却又敞开着门户
无论是朝内,还是向外,一颗赤子之心
始终期待着,与世界的非凡相遇
春天·惊蛰
有一部分的他想要在这个午后消失想坐回到他的窠臼
寻找旧日的巢:孤身,但是安全
而另一部分,他所害怕的
如春风般在他体内荡漾着的
正破茧而出
召唤着她
抛开了胆怯,秩序和隐身多年的枝桠
她的生命摇晃了一下
惊异,又一次占据了她。磷光闪烁
来自那幽暗潮湿
永远不被理解的时光深处、那躲闪眼神
一段沉睡的记忆;危险、甜蜜
而又不断繁殖的感官气息
春天·痉挛
凌晨四点,挂完最后一瓶药水我把父亲送回他独居的小屋
天还未亮,路灯微弱地闪
开着车,我感到了通宵站立之后
双脚后跟的痛和麻痹
第一次,在大半夜
我去自助银行取了一叠钱
也是第一次,在大半夜
我敲开了母亲家的门,交给她钱和病历
为的是白天,有家人送父亲去办理住院
回到家,离上班还有一点时间
我拉上厚厚的窗帘
我卸下身上的一切
我把飘忽的我扔到床上,埋进被褥间
很快,脚开始抽筋,整个人蜷成一团
多么揪心的疼啊,可不论
我怎么使劲,都无法醒来
在黑暗中
我抽搐的身体扭曲着并不断缩小
一阵紧似一阵,进入
难言的梦魇,命运晦涩的子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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