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落潮。我回来的时候已是秋天
梅子掉尽叶子,桂花开
芭蕉一副老妇人的脸
喝了我的桃花羹,你逐渐恢复元气
描娥眉,施粉黛,搬出小凳子
月下写诗。偶尔抬头
和我的目光相遇。一万个誓言
我也不和它交换的一个眼神
之于我,异域的风寒
早已侵入我的骨髓。夜凉之后
我独自向隅。饮酒,把天空
洒下的月华当成对你的祝福
那一年
那一年,我去南方折桃枝,恰逢淫雨雨水淹没一片一片的田园,泥石流
冲垮我返回的路基,大河上
漂满猪仔的尸体,我死里逃生
喝脏水,吃有毒的食品充饥,那一年
江水挡住了回路,我看着对岸
我的故乡,雨过天晴的故乡
絮状的白云擦拭着山峦
那一年,我听见你在窗前唤我
没我的日子,你的失眠症一直是
困扰你的病因。大夫说这一年
你命犯桃花,须得
有人从八千里外送来一瓣木桃的花蕊
而此人,必心有大悲,历经
九九八十一难,终一事无成
风 中
老火车再次开过来的时候,你正好挖完了野菜,挎着篮子站在路基边
汹涌的春天开始减速进站了。一只
伸出车厢外的手,多么像你
攀摘过桑葚的树枝,阔大的叶子
带来阳光的热度和阴影,在你的脸颊上晃动
你低着头,甚至不敢看,它的口袋里怎么
能装着那么多的甜蜜
这是一个老套的故事,一部旧电影
中的慢镜头。你要承认你见过他
心痛他的忧郁,一次醉酒后的语无伦次
或者是一个眼神,哪怕它像白云一样
后来消于无迹
哐当哐当,你的心跳在加速,所有的
形容词不能描绘一列火车的坚硬
你可以抛开书本中识得的汉字:矜持。可是你
怎么放得下手中的菜篮子
任凭它开走。你踩着锈迹斑斑的铁轨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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