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献给
迷藏。而我们为什么确认他已消亡,死偷走了我们值得
拥有的一切?为什么他不是在游泳
穿过惟有一次的人生?——他慢慢地
优雅地爬泳,用肩膀推起涟漪,
吉恩
死亡占据了我、你
家庭和妇女的心思,
我们的父亲去世时他会放弃。
死神在想它欠他什么:我们认定
他的疾驰超越躯体,和外衣
双腿在波浪里划出斜线,滑翔于
生命所不能给予的远方?
我们所知的只是他走了。然而
当我用力,我就看见他头发的白云
在遥远的永恒。
超越每年蜂拥而来的苛捐杂税,
汽车和它的燃料注射,以及花园的
果实累累,死亡让他穿过
挂着工具的走廊,摆满肉食的冰箱,
电视一次又一次说捉
挑战者
她把自己搞得如此紧张。我想她喜欢它。像拧抹布,或电线
绕成弹簧。
要以那种方式来控制局面,保持调整好的
状态,所需要的那压力,那野蛮的
力量,都靠她
来维系。她像一只即将开锅的水壶。
里面所有的蒸汽急于上升而去
我疲惫地守望它发生,眼睛
充溢着针对自己的狂怒
千言万语在胸膛里涌动,而后
那声音变成任何人的面孔。
她喜欢听见它,她喉咙嘶哑
因为废话和“我将带着荣耀而归”无论如何
都必须一遍又一遍地说。
发射升空!她喜欢思考,虽然
此刻,出现在脑海中的都是些
琐碎俗事。一阵局部地区的风。寒冷而微不足道。
赎 金
当货轮在远处慢慢过去男人们装载自己的小船。他们启动马达,
蚊子一样嗡嗡嘤嘤,朝着盲船的铁沿
渐渐靠近。
他们有枪。他们知晓大海
像知晓他们的母亲,而她不好对付。她的鱼儿
都不见了。她举起桶,将疾病泄露
到海滨。当她进入一阵翻腾,
她就抛出对土地的诅咒,拖着
房屋,民众,走向死亡。她有点儿
她不应该有的热切。她咀嚼工业。
无一人为她而战,因此他们战斗。
晚上,他们装载小船,启动马达,
白天,他们用枪瞄准船只,
登上甲板。他们十分清楚想要的东西。
白人仓皇而逃。有些人反击。
一个人被带走,整个世界坐起来
观看。海盗阵亡,世界
暗自微笑,谢天谢地。他们
展现黑面孔和黑遗体
在电视上。海盗赢了,巨大的
白船返回他们自己的海岸,
那儿会有一场派对,持续数天。
宇宙的原始尖叫
刚刚下午五点。他们张开嘴滚滚而来:金属般,高亢,尖锐。
先是男孩,继而是他妹妹。偶尔,
他俩同时放声大叫。我想
穿上鞋子上前去看
是否只是个试验
他们父母一直在训练
让其变成纯净的水晶,无疑
谎言在地上粉碎,化为灰烬。
可能那妈妈仍然自豪
她哺育的两个粉红色嗓门
如此强盛。也许,倘若他们
展现出神奇的分贝,那整座建筑
将离地腾空,我们会像以利亚乘赞颂飞升。
即便这样——即便这就是
他们叫声高亢的意图——让天空
由蓝色变幻为红色,熔化的金色,
黑色,让我们继承的天国降临。
无论它是旧约全书里我们的死亡,
还是一座通往茫茫的无限空间的大门,
无论它将像一位父亲弯腰迎接我们,
还是像一座熔炉把我们吞没,我准备好了
迎接不让我们长久拥有的
任何东西。用祝福戏弄我们,
用不幸使我们屈服。巫师,贼,
狂风把我们的镜子刮到地面,
把我们短暂的生命扫除干净。多么恶劣
我们仿佛在它身边醉生梦死。音响随机播放。
邻居剁洋葱的声音穿过墙壁。
一切只是一个嗝,对着我们的
未来。而楼上的孩子们依然故我
尖叫声如同人类的黎明,好像某种
它们尚不知名的东西,已开始执意
来到世间。
曾经的一切
像醒来的大千世界,荡漾着无穷无尽直到融入天际,一切
那曾经的仍然如此,某地,
漂浮在那附近水面,照看着
它渴望你和我
而现在我们已经命名
并建造了一个地方。
像海啸,有时侯
它奔涌而来,索取一小块
我们的立足之地。
像驾驭着风和雨
它横扫树叶,
推开过去那扇我们
不曾快速关闭的窗子。
要花几天排出黑暗的水。
昨晚在我的睡梦中它让我们惊讶。
带来了食物,礼品。端端正正站在
我们之间,而你的眼神
与我的眼神交汇,我的手
在我的膝上穿针引线。
近距离,它是如此之薄。当终于
你向我伸出手时,它逐渐后退
被剥夺,但不能被征服。今天,
无论如何它似乎轻微,一丝痕迹
云上升如烟。
当我写作时树木守望着
在微风中摇曳,仿佛所有那种骚动
在土壤下面是熟知的一点儿痒痒
巨大的盲根将彻头彻尾地取笑
并最终从身边挤过去。
晨 歌
你从梦中惊醒问我是否想与你在小区附近散步
你检查周一之前要做的
事情。六封电子邮件。一份关于马奈的演讲。
不,我不想穿衣服和鞋子,
还有墨镜,跟着你和狗后面
到史密斯街。八点了。太阳
它戏耍着浓厚的云层,树木
在风里摇头。你吐气。
在地板上转动你的脚,绕着我身边走
让你的后端落下放到床上。
你求助于天气。今天气温高达78度。
但还有几小时,看那狗
仍然在寒冷之外昏睡,在梦里抽搐
我们停止交谈,听见他在睡眠里
发出柔和的声音。不完全是犬吠。更像
学说话。犹如他在伟大的狗上帝面前
他必须站着的情景中间
试图对他的生活作出说明。
野外指南
你是你,但偶尔,你会改变。有时,你的脸是某一个人或另一个他的,
当我面对它站立,你的身体退缩。
你想独自呆着——独自一人离开。你跋涉
走进摩肩接踵的街道:妇女们携带着
书包或木珠。女孩们叼着烟卷儿
过片刻才从猩红的嘴里吐出来,
故作姿态,并不真吸。你笑了
像一个知道如何把保险箱撬开的男人。
何时言归正传,在哪里你永远是惟一的
他。我不得不摆脱困境,正襟危坐
脚放在地上。我不是已经受过这样
足够多次了吗?早晨了,但光线依然暗淡。
花园里有雨,一只鸽子重复
哪里?是?你?过好一会儿,一个声音
终于应答。一个长句。再三
反复。急切地。不厌其烦,甚至在鸽子
似乎都满意之后。
挪威蛋
给男人一根棍棒,他会投向太阳在它落下时让狗去抢。他将欣赏
参差不齐的牙齿里的喀嚓喀嚓,那粗重的呼吸
锯切着进出扭歪的嘴,当狗往回慢跑时
逐渐接近的狗牌叮当作响。他会弯下腰
一次次这样做,你从草地经过的漫步
因此而持续整个早晨。狗在酷热里累了,
那棍棒变得湿溜溜、疤痕累累,以至于
落下时歪歪斜斜。当狗扑通在草地
像一堆可鄙的粪,而尽管你想要的
只是露天咖啡馆的一盘鸡蛋,那男人——
此刻,甚至也丢下他的鬼主意——
将你推靠在一棵树上,在你的腿之间
松松他的腿,此时他勤勉的舌头进入你的嘴
令人信服地飒飒作响。
歌
我想到你的手,多年以前学着把一支铅笔调遣,或努力地
扣紧外套。那双手你在课堂上垫着坐,
那指甲你心不在焉地咀嚼。笨拙的权威
当他们知道你晓得答案,他们
只会向空中扬帆。我想到他们在夜晚
空荡荡地躺着,指着你的鼻子就某事
争辩,或在你耳洞中埋葬空话连篇。
他们慎重地、有目的地、心血来潮地
所做的一切,他们因失败
而羞惭。他们年复一年也不会忘记的。
或此刻不会。倒卧在轮子或你的膝盖边缘。
我尝试猜测他们会感觉什么,当他们醒来
并发现我的身体如此之近。触摸之前,
推开我们之间那简易的静静舞蹈着的台子。
美好人生
某些人谈钱时就像说一个神秘情人
她出门买牛奶,一去
不回,让我伤感
多年来,我靠咖啡和面包充饥,
总是饥肠辘辘,在发薪日赶路上班,
像一个来自无井之村的女人
为了水而奔波,然后有
一个或两个晚上,也和别人一样,
在烤鸡和红酒中度过。
另类的看法——为鼓手李凡·贺姆而作
为同样的六行,一整天我一直敲打我的头,像铅笔芯一样,被折断并被削得不成样子
被嚼碎、抹掉,黄色颜料弄脏我的牙齿。
这一整天一股干热风狂拍我的门,
他嘴吐口水,还撞击我的耳朵。
一整天都在鼓捣这闹鬼的六行,越来越枯燥无味
而他推出“甜甜圈”唱片,穿过我脑后的森林,凭借
他泥巴路的嗓音,像失控的别克碾起沙砾,
他问我是否要在强节拍中加入,而不管是什么
搅扰了那六行,此刻都如水在热油中飞掠而过。
来加入吧,带着你绷得过紧的嘴唇,以及那猪眼咧嘴,
低音槌重重地在鼓面敲击。抛开一切,好像你知道一样
你知道怎样,肩膀高高耸起,下巴后翻收回,
就这样,这首歌就像一个在矿井中的人,得攀爬着找出路。
圣 礼
痛苦太多时,女人们都唱。但起先是深深的绝望的沉默。
我不懂,是什么在她们心里石头般滚动,什么要
全然地撞击她们。不仅仅孩子,
知道惟有顺从。这东西
使她们少点儿唠叨,而恣肆地舞蹈,
直累得四肢要死掉。然后它把她们
拽着头发往上拖,或直接放倒
并在头上敲。然后她们见到它,
那么明亮它应该是死神,此刻君临。
而且间歇之后,再现。此刻无别的东西
在它和她们之间。它点燃空气,
烧焦嗓音。她们的声音深陷下沉进入自身,
穿过肉体坠落到自身的地狱。有时
那首只有动物才懂的歌,要费好久
才爬升回旋消失于空中,就好像爆裂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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