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昕

　　

　　10月15日，美国政府宣布将从11月8日起向完成疫苗接种的游客开放边境。这一消息意味着，美国将取消对来自包括中国、印度、巴西和欧洲大部分地区在内的33个国家和地区的航空旅行限制，已经完成疫苗接种的国际旅客还可以通过美国、加拿大或墨西哥的陆路边境进入美国。这一消息一经发布，包括达美航空、美国联合航空等多家航空公司都宣布其机票预定量直线飙升。随着边境的开放，业界普遍认为，美国民航业或将迎来大反弹。但笔者看来，美国民航业的复苏不仅仅是因为边境的开放，相反边境开放或许只是一个导火索，行业格局的形成、政策的大力支持和国内经济的复苏才是真正促使美国民航业迎来反弹的关键因素。

　　成熟市场的形成

　　纵观全球民航运输的发展，我们不难发现一个规律，那就是每一次危机之后，行业的集中度也进一步得到提升。这一点在成熟的美国航空运输市场尤为明显。每一次危机导致的国际经济下滑、航空需求下降，加之各区域航空业放松管制后吸引过多航司、运力过度饱和、航司盈利水平低，使得提高市场集中度成为了美国民航运输业发展进程中不可阻挡的历史潮流。

　　特别是过去20年，“9·11事件”后美国民航运输业一蹶不振，全美航空在2005年被美西控股并购。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后，美国航空运输业的并购进一步加快。这一年美国西北航空和达美航空合并，2010年美国联合航空和美国大陆航空合并，2011年美国西南航空和美国穿越航空合并，2013年美国航空和全美航空合并，2016年阿拉斯加航空收购维珍美国航空。至此美国自1998年后形成达美、美联航、美国航空和美国西南航空的四强鼎立格局，行业集中度高达70%。随后，这四家大型航空公司的盈利能力长期保持世界领先地位，而庞大的体量也为企业在疫情中抵御风险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撑。

　　此外，美国四大航空集团在疫情前还十分重视对国内枢纽的布局，纷纷设法在国内各枢纽机场获取最大的优势。例如，美联航选择利用高于同行的运力来加强自身在美国市场的优势，并着重在芝加哥、休斯顿等地部署航班。美国航空则在其规模最大的枢纽达拉斯沃斯堡机场投入了大量的运力以占据市场。可以说，在美国这一成熟民航市场，主流航司的“势力范围”在疫情前基本已经划定，再加上即便是在疫情发生之初和肆虐之时，美国政府的防疫政策使得国内民航业依旧照常运营。因此，总体来看，疫情对美国民航业造成了巨大冲击，但还没有到“伤筋动骨”的程度，而如今美国又率先宣布放开国门，为美国民航业国际航线的运营又释放了重大利好。

　　政府的鼎立支持

　　在此轮疫情的冲击下，美国民航业能够快速恢复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就是政府的力量。

　　2020年4月，在疫情最为严重的时候，美国国内航空客运量仅301万人次，同比降幅高达96.1%。2020年，美国航空公司净亏损超过300亿美元。但很快，以美国四大航空集团为代表的航空公司就纷纷扭亏为盈。而这次他们的盈利几乎都来源于政府的海量补贴。

　　2020年10月，美国政府就拨款250亿美元用于国内航空公司支付员工工资。然后补贴刚到手，航空公司又纷纷宣布大幅裁员。于是，为了稳定就业，特朗普政府在任期到期之前又签署了一项法案，其中就有针对美国航空业的救助计划。这份计划除了上文提到了250亿美元补贴之外，货运航空公司还获得了40亿美元的现金补贴和40亿美元的贷款。机场获得100亿美元救助，救助金可以覆盖机场所有运营支出，其中包括员工工资、资本支出以及债务偿还。

　　但出乎政府意料的是，在拿到了海量的补贴之后，美国四大航空集团依旧我行我素地进行大规模的裁员。据统计，疫情发生以来，美国航空已经裁员1.9万人，美国联合航空裁员超过1.3万人，达美航空有约1.8万人自愿离职，离职人数占公司总人数的近20%。此外，美国四大航空公司还有约10万员工自愿无薪或低薪休假，这一人数相当于四大航空集团2019年年底员工总数的26%。但政府对此却无可奈何。事实上，在形成了四大航空集团对美国民航运輸业的垄断之后，这些企业在与政府的对话中有很强的话语权。在行业高速发展的时候，这些企业赚得盆满钵满，在行业遭遇低谷时，他们依旧能够凭借政府的高额补贴平稳渡过难关。尽管美国司法部的反垄断大刀砍向过很多行业，但考虑到民航运输业的特殊性，在过去近20年，美国只针对航空运输业亮过两次红牌，一次是2001年阻止美联航和全美航空并购，一次是2013年阻止美国航空和全美航空合并。在这次百年一遇的疫情冲击下，美国政府再次选择了与民航业共渡难关，这也为如今美国国内民航业的反弹创造了基础。

　　复苏迹象显现

　　得益于早前特朗普政府和拜登政府强有力经济刺激政策和大量印发货币，美国国内航空市场需求快速复苏。2021年上半年，美国民航共计运送旅客2.68亿人次，超过我国1300万人次。从2021年3月开始，美国民航月度运输旅客数量逐月上升，6月，美国民航完成旅客运输量6640万人次，同比增长304%。

　　四大航空集团的表现也十分亮眼，除了美国联合航空之外，其他三大航均实现了盈利。其中盈利能力较强的达美航空、美国西南航空的净利润都高达9%左右，复苏势头十分强劲。

　　具体来看，达美航空第二季度营业收入达到71.3亿美元，同比增长385.4%，净利润6.5亿美元。美国航空第二季度营业收入74.8亿美元，同比增长361%，净利润1900万美元。西南航空第二季度营业收入40.1亿美元，同比增长297.6%，净利润3.5亿美元。除此之外，美国第二大低成本航空公司捷蓝航空也实现了盈利，公司第二季度营业收入14.99亿美元，净利润6400万美元;较大的区域性航空公司阿拉斯加航空第二季度营业收入15.27亿美元，净利润高达3.97亿美元，净利润高达26%。

　　如果说，随着第三季度疫情在全球范围再次蔓延，让人怀疑美国民航市场的复苏或许只是昙花一现的话，如今各航司陆续交出的成绩表再次印证了，美国民航业确实已经走上了快速复苏的轨道。

　　10月末，美国西南航空公司发布第三季度财务报告，报告显示公司第三季度净利润较第二季度再次增长，达到4.46亿美元，同比增长161%。更为可贵的是，在西南航空发布的这份财报中，各项数据都表明公司已经恢复了正常运营。2021年第三季度公司的营业收入与疫情发生前，即2019年第三季度相比仅低17%。同时，公司预计，第四季度的经营情况有望在第三季度的基础上进一步改善。此外，达美航空第三季度营业收入91.54亿美元，净利润12.12亿美元;联合航空第三季度营业收入77.5亿美元，净利润4.73亿美元;西南航空营业收入20.52亿美元，净利润4.46亿美元。

　　随着运营的改善，美国大型航空公司也开始加快机队更新的速度。美国西南航空在第三季度接收了新的737MAX8。同时随着经营的改善，公司将加快淘汰老旧机型，并引进更多737MAX系列飞机。在西南航空的业绩报告中还特别提到了737MAX的回归对于提升机队燃油效率的优势。

　　随着边境的开放，美国国内航空公司将有望进一步从国际航线中获利。在政府发布开放边境后不久，达美航空的国际机票预定量就增加了450%。同时为了满足市场的需求，达美航空也表示将尽快让更多飞机投入航线，为开放名单中的33个国家和地区中的10个提供直飞服务。与达美航空一样，美国联合航空也表示，公司跨大西洋航线的机票预定量暴增。在市场需求的驱动下，美联航已经宣布将很快推出5个从英国希思罗机场起飞的新航班。

　　传统的英美市场也在边境开放政策发布后最先复苏。IAG集团旗下的英国航空表示，目前抵达美国的航班搜索量增长了700%，市场需求可见一斑。

　　除此之外，尤为值得一提的是，跨大西洋航線是欧洲与北美洲之间利润最为丰厚的市场，也是欧美主要航空公司的竞技场。由于疫情而采取的旅行限制对跨大西洋市场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因此尽快恢复市场运营是所有市场参与者共同的期盼。早前，欧洲也已经宣布对部门国家和地区开放边境。

　　如今在美国政府宣布开放边境后，美联航也在第一时间宣布了历史上最大的一次跨大西洋市场扩张计划。公司计划在2022年春季新开10条目前北美地区尚未有任何一家航空公司开辟的国际航线，其中覆盖当下十分受欢迎的约旦安曼、西班牙帕尔玛等地。此外，美联航还计划2022年在欧洲比较受欢迎的柏林、慕尼黑、米兰、都柏林和罗马等城市新增航班。与此同时，美联航还将恢复由于疫情中断的到德国法兰克福、法国尼斯、瑞士苏黎世等地的7条航线。可以预见，未来跨大西洋航线的市场竞争将更加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