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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惠龙才情:忧伤的激情

时间:2023/11/9 作者: 贵阳文史 热度: 17718
罗强烈

  贵州文学界的许多朋友都给我说起过“卢惠龙才情”,但当时对我来说应该属于“传说”。我第一次真正领略“卢惠龙才情”,是他1992年接任贵州人民出版社总编辑后,以极大热情和气魄出版“贵州文学丛书”,以及他为该丛书所写的那篇“总序”。

  其中有这样一段文字——

  离开佛罗里达,我终于回到太平洋西岸。海明威毕竟与我们隔着大洋,他的年代毕竟遥遥而去。中国文学历史绵远,自有辉煌。贵州文学也并不晦暗。在浮躁的社会变革中,我们的文学也有迷失、尴尬的时候,我们有必要记住海明威海蓝色的眼珠。他全身都衰老了,眼神却是坚定的,深邃的,透露出生命的力度。我们有理由获得支持。要有一种深藏于内心的信念:在这样的年代创作是绝对的荣耀!

  我当时就被一种内在的力量震撼,便以《记住那深蓝色的眼珠》为题,把卢惠龙的《〈贵州文学丛书〉总序》发表在《中国青年报》上。后来卢惠龙告诉我,有一位贵州青年、卢惠龙女儿的同学,准备到武汉长江大桥上自杀,恰巧读到了这篇文章,然后改变了主意。一篇文章居然挽留住了一位青年的生命,正如卢惠龙所说,我们都为这样的“奇迹”感到欣慰:证明这篇文章充满了一种内在的生命力量。

  自上世纪90年代中期,因我的原因,与卢惠龙“失联”了20多年。等我“重出江湖”后,又从朋友之间听到关于卢惠龙的“新传说”:老当益壮,大器晚成。我只是在心里为老朋友点赞。直到不久前,我一位同样“失联”了20多年的朋友、当时任人民美术出版社编辑、后来的国家博物馆副馆长陈履生,在他宴请的一众朋友中,我碰到来自贵州人民出版社的编辑戴俊,这才通过戴俊当即与卢惠龙恢复了联系。

  我与卢惠龙恢复联系后,他通过微信给我发来他最新散文集《潇潇雨歇》中的《忧伤之旅》等篇什,我读过之后终于确认了关于卢惠龙的“新传说”:果然“瘐信文章老更成”。我当即在微信上给他写了如下一段文字:

  很喜欢你的《忧伤之旅》,我6月份刚从俄罗斯旅游回来,当然也去了圣彼得堡,感受尤其亲切。这篇散文充分展现了贵州作家之间流传的“卢惠龙才情”。你写出了俄罗斯知识分子的数百年心路历程,像俄罗斯那样大面积的知识分子关心和忧伤祖国前途的现象,在世界上都是非常少见的。无论作为胜利者还是失败者,俄罗斯都是多灾多难的。她的知识分子那种真诚而全身心的投入,虽忧伤却美丽,像十二月党人及其妻子们,他们那种抗争的文明与高贵方式,更是闪现着永恒的人性光芒。《忧伤之旅》的“卢惠龙才情”,当然首先是那种忧伤的激情,文章清晰简洁的逻辑脉络,广博而恰如其分的知识与事例的运用,就像秋天被阳光照耀着的俄罗斯白桦林,摇曳多姿又透着阳光的灵性。当然,兄长那种忧伤也不仅于俄罗斯,凭栏处,我们也会想到自己的祖国,无论是几千年的帝国历史,还是想努力走出野蛮的现代文明,也是坎坷漫漶,常令鲁迅这样的先生泪流满面。——《忧伤之旅》堪称完美,你借“圣彼得堡”写出了你的胸怀与风概。

  后来我又翻阅纸质《潇潇雨歇》,这部散文集的写作对象是中外历史,准确地说是中外文学艺术史上的一些“节点”,恰巧也从一个侧面展现了卢惠龙的广博知识。当然,我所说的“卢惠龙才情”肯定不仅是指他的知识广度,而是更包括他的理解和表达深度。《潇潇雨歇》中有一篇文章叫《每个人心里都有洛丽塔》,虽然写的是电影,但这部小说我是稍为研究过的,也非常喜欢,曾经买了3个中文译本。我知道卢惠龙的理解角度,是与纳博科夫所进入的人性复杂和痛苦的角度一样,用卢惠龙的话来说,就是每个女孩心里都有“洛丽塔”,每个男人心里也都有“洛丽塔”,此语高度概括了纳博科夫的文学主题。

  卢惠龙是学历史的,1967年毕业于贵州大学历史系,又从贵州兴义的地委秘书一路走过仕途,他对历史和现实理解的深度和广度,其中的人间苦难与世道沧桑,决定了他文学创作的“忧伤基调”。卢惠龙和我一样,我们如果说不上传统知识分子,至少也是接近传统的知识分子——这决定了卢惠龙的创作视野是广阔的,同时也是深邃的,因为他心怀历史,同情现实,和坚守家国理想的传统知识分子一脉相承。他在《忧伤之旅》中写了一大批俄罗斯知识分子,主要是18和19世纪的俄罗斯知识分子,颇有范仲淹“微斯人,吾谁与归”的味道。我想到了那批俄罗斯知识分子中的列维坦,也因为有着同样的胸怀和情感,就是纯粹风景画家,列维坦美丽辉煌的油画中,也充满了19世纪俄罗斯知识分子特有的忧伤。

  卢惠龙“忧伤的激情”还表现在他对历史与现实持续不断的关注上:卢惠龙从15岁开始文学创作,至今已经整整60周年。60周年,这是一个内涵极其丰富的时间跨度,其间虽然受到行政工作的挤压,但卢惠龙从未放弃,而且退休之后还能老当益壮、笔耕不辍,迎来自己的又一个文学创作“喷发期”,其中包括《忧伤之旅》这样的散文力作。当然,除了时间长度之外,卢惠龙还有一种内心深度,他总是充满着一种不竭的创作激情,用他在《〈贵州文学丛书〉总序》中“夫子自道”的话来说,就是他的内心一直有一种深藏着的信念:“在这样的年代创作是绝对的荣耀!”

  《潇潇雨歇》这个书名,自然会把我们引向岳飞那首震古铄今的《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处于现代中国的卢惠龙,自然有不同于岳飞的“靖康耻”与“臣子恨”,我们说过,应该是他所坚守的那一份传统知识分子的家国理想,和他对人间苦难与世道沧桑的深刻同情,就像他在《忧伤之旅》中所表达的那样。所以,卢惠龙也就有着属于自己和自己时代的“抬望眼”与“凭栏处”——这决定了卢惠龙的忧伤,同时也决定了卢惠龙的激情。

  (作者系新闻媒体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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