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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文明刻画城市的样子

时间:2023/11/9 作者: 贵阳文史 热度: 16141
吴道欢

  黎明破晓,清晨的雾霭渐散,第一缕熹微的日光,如丝般拂动,在贵阳这座城市的耳鬓厢吹气若兰。这将亮未亮的晨光,逐渐唤醒睡梦中的城市和这个城市里的人们。几个小时以后,工人去工厂、学生去学校、上班族去职场;他们工作学习、生产劳作,各司其职地为这座城市创造着文明。

  城市的文明是人在城市范围之内通过所有社会活动所创造的价值的总和,它包含了物质与精神。某些源远流长的文明已经离我们远去,只能在残桓断壁的古老物件里觅其踪迹;然而,文明也是历久弥新的,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所有人,都在为当下创建着新一轮鲜活的文明。

  熟知黄仁宇大历史观的人,对史学大师布罗代尔不会陌生。这位备受推崇的法国著名史学家在其著作《文明史》中,将文明划定了范围及其边界,“文明首先是一个场地,按人类学家的说法,‘文化场是一所房屋。在这所相当宽敞(从不过分狭窄)的房屋内,摆着各种各样的‘财产,具有形形色色的文化特征……某些文化特征在特定场所的存在、集合和汇聚,是构成某种文化的最起码的表现。如果在地域的同一性之上再增加时间的稳定性,我就能把整个库存称为文明或文化。所谓‘整个库存也就是已被确认的文明的形式。”

  那么,对于一个城市来说,究竟在哪儿才能探究它当下的文明?或许广场便是一个最佳地点。有人说广场是一个城市的客厅,它的人文景观与建筑,代表了这座城市历史文化的特色;它汇集了这座城市里各种各样的市民,他们的活动也反映着这个城市的民俗风情。因此,广场这个特定的空间,正是布罗代尔观点中文明赖以生存的场所。

  贵阳最大的广场是人民广场,位于南明河畔、遵义路上。道路将广场一剖为二,分为南北,这条道路是连接市中心与火车站的主干道,因此,搭乘火车来到贵阳的外地人,对这个城市的第一印象,也多少受到人民广场风貌的影响。人民广场所在地最初是青竹绵密的农家居所,名叫“竹林寨”,“文革”中在此地兴建广场,并被赋予具有时代特征的名字——“春雷广场”,1979年改名“人民广场”。之后不断扩建修整,最终形成北广场与南广场共同构成的广场整体。

  清晨的人民广场,因为晨练的人们而热闹起来。说到广场,自然少不了广场舞,这个近些年来被屡屡提及的健身形式受到了社会各界褒贬不一的评价,它为中老年人所钟爱,成为他们增强身体素质、排遣寂寞时光、交际联谊的载体;却也因为舞曲音量过大扰民而遭受许多投诉。好在随着越来越多的城市对此进行了规范管理,对广场舞的时间、音量等加以限制,并增加远离居民区的广场建设投入,在丰富中老年人生活的同时,也对城市文明进行引导。

  人民广场的周遭并无居民区,广场舞在这里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伴随着音乐翩翩起舞的大爷大妈们,显得那么老当益壮。有时候广场上不止一支舞队,于是当你穿行整个广场时,心情会从一段旋律跳跃到另一段旋律,配合着不同的情绪,而相同的是舞者们脸上洋溢的快乐。

  早在原始社会,人们便已学会聚集在一起,通过肢体动作传情达意,分享丰收与胜利的喜悦,广场舞不过是文明的演变与发展罢了。中国自古以来就有群体健身的形式,华佗发明的五禽戏曾“普施行之”流传至今;东北扭的大秧歌、蜀地跳的坝坝舞,陕北打的腰鼓,都先于广场而存在。而自打广场出现之后,这些艺术形式有了一个固定的排演实践场所,最终广场舞出现了,成为眼下群体健身的代表。这个过程中,广场舞融合了其他艺术的民众性与普及性,也呈现出多样性与可变性,这也是布罗代尔在对文明定义时所提到的借鉴。布罗代尔认为,文明之间既有输出,又有借鉴,所谓借鉴就是不同文明之间互相学习,取别人之长补自己之短,这在历史上和现实生活中都是经常发生的。

  各个文明的历史,实际上是许多个世纪里不断地相互借鉴的历史,尽管每个文明一直还保留着它们的原有特征。欧洲文明曾在历史上学习中国文明,意大利美食得益于马可波罗的东行;中世纪法兰西的女士高帽和敞胸内衣也借鉴了中国唐朝“角状”服饰。而今天,广场舞不光风靡在中国,大洋彼岸的美国旧金山中国城花园角广场,也出现了跳广场舞的华裔大妈。我们大胆设想着,今后的美国NBA赛场上,中场休息时,火辣的拉拉队宝贝们,会不会大跳广场舞呢?

  除了广场舞之外,人民广场上的精彩是此起彼伏花样繁多的。北广场上的踢毽子、羽毛球、放风筝、太极拳,南广场上的下象棋、打桥牌与遛鸟等,林林总总不一而足。相对于踢毽子和羽毛球这些传统体育运动来说,贵阳人对风筝有着特殊的偏爱。在其他地区,放风筝或许只是为了迎接春天到来的一种娱乐项目,而贵阳的天空一年四季都有风筝,人民广场因为地势宽阔,成为了风筝爱好者的聚集地,甚至在夜间,也能看见荧光风筝在夜空翱翔。无论何种活动,人们都在追求着身体和心灵的健康,这种追求的过程,最终化成文明,也紧紧扣着时代的脉搏跳跃。

  贵阳的广场很多,离人民广场不远的大十字广场虽然规模不大,却是另一帮爱好者的乐土。每每路过此地,总被一声声清脆的鞭响和嗡嗡蜂鸣吸引。大十字广场是打陀螺的舞台,这个在贵阳话中被称作“铲给螺”的项目是人们儿时的游戏,不知从何时开始在成年人中流行起来。他们打的陀螺有碗口大小,或木头雕就或不锈钢制成,侧有风口,于是在高速旋转中,与空气产生共鸣发出声响。从心理学上看,打陀螺使得人对于事物的把控欲望得到满足,周而复始循环抽打让陀螺立而不倒的投入感,才是让人着迷的乐趣所在。

  广场,正如其字面含义一样,是一处广大宽阔的场所,而“广”不光有宽广之意,更是一种包罗万象与容纳聚集。在这里,一些活动逐渐消失殆尽;在这里,另一些活动悄然兴起。无论如何,它们都是这个城市里人民智慧的结晶。历史用海纳百川的心来对此做出取舍,文明便能在践行中充满活力。

  如果说一座城是一个人,那广场上的市民娱乐仅是他生机勃勃的一个侧面,对精神的追求,才是让城市充满昂扬朝气、展现文明风貌的缘由。文明的主体是人,城市文明是人对自身全面发展与环境建设认识的升华,在追求宝贵健康的同时,人与生态环境趋于和谐,而人们所秉承的生活态度与生活方式,也在为这座城市的文明增砖添瓦。在当下文明的进程中,城市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们尚未可知,由着这各式各样的文体形式,慢慢雕琢城市的面庞,却是历史长河中颇有趣味的事情。

  “文明种子已萌芽,好振精神爱岁华。”鉴湖女侠秋瑾曾对文明欣然相迎,那就让文明来刻画城市今天的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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