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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着眼看烟花绚烂

时间:2011/3/10 作者: 王小维 热度: 73323

  前些天,看杂志,偶然翻到一则报道“男孩危机”,于是我莫名地想起了你。
  
  刘浪是我儿时的玩伴,是我的死党。我们都曾是那么悲伤的小孩。因为我失去了爸爸,他失去了妈妈,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会相遇。刘浪原本叫刘崀。他的妈妈在崀山下怀上的他。但一上初中,他就固执地把户口薄上的名字改为刘浪,因为他有一个梦想就是随处流浪。
  
  这样说来,刘浪应该算是我的哥哥,我们是一家人。刘浪说,他永远也不会忘记三岁的我将软软的手放在他脸上为他擦泪的那一晚,他梦见了他久违的妈妈叮嘱他要永远保护我。
  
  其实,我们两个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性格。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但依旧用一个热闹的外表伪装自己,我喜欢大声唱跑了调的歌,穿有很长裙摆的裙子飞快地踩单车,我喜欢看轰隆隆在低空炸开的烟花;而刘浪很安静,他可以静静的守着钢琴坐一下午,或者在书房里待一整天,他的笑会让人觉得恍惚却很温暖,但他永远不会睁着眼看烟花,起码我没见过。
  
  突然有一天,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眉清目秀的女孩对我说,“易起,我喜欢你哥哥,你觉得你哥哥会喜欢我吗?”我看着这张似曾相识的脸庞,觉得记忆遥远起来。“你帮我我这封信交给他吧”我说好,然后她笑着跑开。后来,天空下起很大的雨,我忘了带伞,我把信夹在书里,把书放进书包的最里层,狂跑回家。心里涌起一阵一阵的幸福,刘浪终于可以不孤单了,我知道他喜欢这个女孩,因为他多次提起过。当我如落汤鸡般回到家时,妈妈脸上挂着灿烂的笑迎了出来,“易起,刘浪拿到了保送名额,你也得加油哦!”“好的啊!”我豪爽地答应。是的,刘浪是我们家的骄傲,成绩好,又弹的一手好钢琴,而且温和安静。可是,我一直忘不了,小时候,我们每一次去郊区的那片草坪,我们躺在上面望天,我一侧头就能碰到他眼角滴落的晶莹,他说“易起,我的妈妈不要我,那谁还会喜欢我,我长大后一定要变得很强很强,那样或许我的妈妈就会回来,你说,对吗?”我点点头,看见不远处一只白蝴蝶飘起。
  
  慢慢长大后,刘浪的朋友很少,但崇拜者很多;我的朋友很多,但无崇拜者。因为他一直那么努力,那么出类拔萃,所以我的生活里有一项日程就是应付他的崇拜者。晚饭后,我把信交给他,调皮地说:“哥,那个女孩被你的丘比特射中了哦!”他微微一笑,似乎有些得意,我暗自庆幸,终于有一个人可以抚去她妈妈离开的忧伤,我想,或许等到他和那个女孩结婚,生了孩子以后是不是那多年的伤痕就会淡去?可是,我又涌起一阵凄凉,那以后就没有谁会说永远保护我了。
  
  刘浪终于还是走了,在他高考的前一个月,2008年。他和妈妈说:他去旅游。我知道他是要开始流浪,去每一个地方,直到找到他的妈妈,他给我留了一封信:
  
  易起:
  
  我很庆幸遇上了你和阿姨,我只有在你前面才能释放我的脆弱与心酸,从小到大。每一次和你去看烟花,我都不敢睁开眼看,因为我无法承受烟花绽尽后,你脸上的寂寞与惆怅。我曾答应你要永远的保护你,但当我的生命都无法永远时,我又怎能践行这个承诺?每次我只是简单的祈盼,希望你能快乐,我多希望我能牵着你的手走出你爸爸逝去的阴影。我知道你爸爸给了你一个无与伦比幸福的童年,我多希望我能给你无与伦比快乐的一生,可我害怕自己做不到。我的第一站是汶川,那是我妈妈的老家。终有一天,我会回来,回到你的身边。
  
                                                                                    ——刘浪2008.5.10
  
  我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泪水一滴一滴落下,纸上晕出一朵朵淡墨色的花。可是你最终失信了,你没有回来,也没有继续流浪。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找到你的妈妈,却永远的在她的故乡睡去。五月十二日,人们记住的是汶川,而我记得的是你。叔叔哭了,妈妈也哭了,你的房间没有动,妈妈每天去打扫,叔叔也会进去坐坐,而我学会了弹你的钢琴,每一次键盘跳跃,音符流动开来,我就能感觉到你在我身后……
  
  现在,我在你曾将要去往的大学里回忆你,刘浪啊刘浪,你是不是还在想念你的妈妈,想念我的快乐,你是不是还是闭着眼看烟花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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