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沙英雄、宁夏灵武白芨滩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原党委书记王有德刚刚在人民大会堂从习近平总书记手中接过“人民楷模”国家荣誉称号奖章,第三天就回到了自己的林场,扛起锄头,吃住在沙漠中。
过去40年间,王有德带领林场职工,以每年造林2万亩的速度种下防风固沙林63万亩,控制流沙面积上百万亩,建起一条东西长48公里、南北宽38公里的林带,阻止了毛乌素沙漠的南移和西扩,创造了世界治沙史上的奇迹。
“天上无飞鸟,地上无寸草”
王有德关于故乡的回忆,总是与漫天黄沙离不开。
王有德的家乡在毛乌素沙漠的边缘,那里干旱少雨,年降雨量不到200毫米。他出生的那个村子早就被黄沙掩埋,无法找到踪迹。
每年秋天,黄沙常常能一夜间就把大半个窑洞埋起来。到了春天,黄沙更加猖狂。“冬天我们在窑洞里吃饭,沙子通过窑洞缝隙直接往嘴里钻,一顿饭吃下来,满嘴都是沙。我们头一天几十个村民修的路,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全部被黄沙盖住了,大家一个个抱头痛哭。村里的很多村民都跟我说,这沙漠没法治了,只能搬迁。”
当地有一首民谣:“一年一场风,从春刮到冬,天上无飞鸟,地上无寸草。”道尽了沙漠给当地百姓带来的苦楚。
1985年,32岁的王有德调往宁夏灵武市白芨滩防沙林场任副场长。
那时,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满目疮痍的“烂摊子”。林场固定资产不足40万元,全场159名职工靠着每年10万元财政拨款度日。当时,职工的基本生活都没保障,住房、孩子上学这些问题就更别提了。职工们喝的是苦咸水,住的房子晚上能看到星星,吃的是辣椒面拌饭、辣糊糊。从林场去县城买菜有58公里远,坐班车要一天时间,下馆子吃一顿饭要两三块钱,误一天工又损失5元。
怎么摆脱这种思想僵化的状况?从1985年3月到年底,王有德調研了半年。当时,他面临的最大困难是,沙漠年年治,但始终没有成效,大伙都没信心,对林场领导也没有信心。王有德上门做调研时,职工们都说他是“露水官”,过几年就走了,没人信。王有德当时就给职工们立下三个承诺:第一,职工不富不走;第二,沙漠不绿不走;第三,职工队伍发展不好、厂子不活不走。
“宁可掉下10斤肉,不让生态落了后”
“我采取了一些办法来调动他们的积极性。人叫你干你不干,政策调动千千万。”王有德将原来的后勤机关30多个人进行精简,只留下10多人,将其他的20多人,下放到生产一线。
其次,取消工资级别,实现同工同酬、按劳取酬。然而有80%的人同意取消,20%不同意取消。王有德就提出“一场两制”。到了年底,那些不干活的人工资就很少。取消以后的好处是,职工都抢着干。
另外一项措施是发展副业,摆脱传统“靠沙吃沙”的僵化思路。他推行家庭、联组或个人划片招标承包,号召全体职工平均一人一年扎设1万个草方格、栽植1万株树苗、治沙面积100亩、从治沙中实现收入1万元。他以林场名义贷款开了一间饭馆和旅馆,还建起了一支运输队和工程队,盖起了一间修理厂和养殖场,林场有了一些产业,人心开始凝聚起来。
王有德说,养个娃娃容易,在沙漠里种棵树不容易。他给场里立下“铁规矩”:拉来的树苗不许过夜,如果晚上树苗进场,就连夜栽好。夏天,他带领职工顶着50多摄氏度的高温将沙漠推平,挖坑种树,晚上就住在沙窝上搭建的帐篷里。挖树坑时,别人挖1个,他挖2个。冬天,为了抢抓树苗灌冬水的时机,他日夜吃住在水渠边。三伏天,背25公斤的水泥板走在沙漠中,职工背一块,他背两块。王有德经常给职工们打气:“宁可掉下10斤肉,不让生态落了后。”
上任第二年,北沙窝580亩的荒地被划给白芨滩林场。王有德带着职工开垦出500亩果园建设分场。虽然这里离家只有3公里,但他大半时间都住在工地的帐篷里,工友们都称呼他是“现代大禹”。
“舍不下几百位林场职工”
王有德在职工眼中是出了名的“铁人”。在儿子王立钧的记忆中,父亲似乎不是在林场忙活,就是在赶去林场的路上。王立钧说:“最忙的时候三个月没有回家一次。时间长了,回来洗澡换衣服,我妈洗衣服的时候,我们家地上、洗衣机里面全是沙子。我妈说‘你把单位绿化了,把我们家沙化了。”王立钧说,由于常年在沙漠中风餐露宿,父亲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10多岁。
40多年来,王有德累积下不少病根。由于常年吃饭不准时,王有德的胃病十分严重,他的包里放着很多种胃药,胃疼起来就抓起一把,就着凉水往嘴里送。“我吃住都在厂里,把树木当成我的孩子。”王有德嘿嘿一笑,摊开手掌,他的一双手因为常年在沙漠里接触沙子、石子,粗糙得像砂纸一般。
王有德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足5小时,很多时候,他就在沙漠里的帐篷里或者车上和衣而卧。特别是植树造林季节,每个栽树点他都要跑到,检查树苗是否按照规范栽种;晚上,他就在车上睡。林场的经果林刚起步那两年,为了帮职工销售苹果,他几天几夜在车上吃、住,提着暖水瓶,拿着几根黄瓜、大蒜、饼子,以车为家。夜里,他睡觉、司机开车;天亮了,司机睡觉、他去谈生意。现在果子再也不愁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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