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野

　　为稳定国内市场，印度莫迪政府叫停洋葱出口、打击洋葱囤积。

洋葱拉响政治稳定的“三级警报”

　　一辆辆货车在印度边境被拦下，载着洋葱的车被勒令打道回府。政府官员们威胁要进行突击搜查，阻止“洋葱走私”。听到这个消息，每年进口上万吨印度农作物的邻国纷纷惊诧：没有一颗洋葱能离开印度？

　　近几个月来价格几乎翻了两番的印度洋葱，在多个国家拉响了政治稳定的“三级警报”——在印度乃至整个南亚地区，洋葱是不可或缺的国民食材，甚至可以影响一国的和谐稳定和外交政策。“不放洋葱，食物就不完整、没色彩。”新德里的研究人员查鲁·辛格对美国《纽约时报》哀叹，“我只好改变烹饪风格。”

　　随着失业率上升和经济困境加剧，印度总理莫迪决定立即解决洋葱短缺问题。毕竟，该国此前曾有政府因食品价格飞涨而下台。据《印度时报》报道，政府9月29日宣布全面禁止出口洋葱。在那之前，该国每100公斤农产品的价格飙至6年来的最高水平。

　　莫迪政府不仅禁止洋葱出口，还打击洋葱囤积。零售商和批发商的存货量受到严格限制，超额的部分必须卖掉。对很多印度人来说，洋葱的价格至关重要。洋葱危机紧随一连串令人担忧的经济迹象出现，汽车制造商、饼干烘焙商乃至内衣行业都经历了最糟糕的年景，大量员工面临被解雇，经济形势尚无明显的好转迹象。

　　新德里一声令下，货车拉着洋葱在国内来回转圈，成功压低了洋葱价格，消费者松了一口气。但《纽约时报》指出，这可能加剧莫迪政府与农民间长期存在的争端。农民们抱怨，他们经常被迫低价出售农作物，以便莫迪“取悦”城市居民。

　　这一次，愤怒的不只是印度农民，被掐断洋葱供应的邻国也不高兴了。

“洋葱就像餐饮市场上的黄金”

　　“谢赫·哈西娜有个洋葱烦恼。”印度“NewsX”新闻网近日写道，孟加拉国总理哈西娜抱怨印度的出口禁令直接影响了她的餐桌。“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叫停。我只好告诉我的厨师，做饭别用洋葱了。”她说。

　　在人口稠密的孟加拉国首都达卡，洋葱价格在几个月内涨了700%。一名街头小贩告诉《纽约时报》，人们对他开的价很生气，骂他是“土匪”，他心里不好受，不再卖洋葱了。其他菜贩也一样。这些日子里，在达卡的许多街道上都看不见洋葱了。

　　然而，没有替代品能取代洋葱的味道，几乎每一种咖喱都需要它。

　　“洋蔥现在就像餐饮市场上的黄金。”餐厅经理穆罕默德·比拉什对《纽约时报》说，“不放洋葱，就做不成波亚尼炖饭。”他不得不大幅减少这道著名炖饭里的洋葱碎。在尼泊尔，人们准备迎接一场漫长而艰难的洋葱危机。去年该国进口了16.8万吨印度洋葱，现在洋葱买不到了。

　　10月1日，在尼泊尔首都加德满都最大的果蔬市场卡丽玛提，无数菜筐里堆满了五颜六色的茄子、绿豆、酸橙、胡萝卜和西红柿，但很多人愁得拉长了脸。“我们没法在工厂里生产洋葱，本地产量又很低。”市场发言人比贾亚·什雷斯塔说，“我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少吃洋葱。”

　　有些人考虑从中国进口。菜贩塔拉对《纽约时报》说，中国洋葱“又大又艳”。不过，与中国、埃及等国的竞争对手相比，印度洋葱发货更快。对这种易腐坏的商品来说，时间对保持口感至关重要。“（洋葱）从埃及运来要1个月，从中国要25天左右，从印度只需要几天。”达卡的交易员伊德里斯告诉《印度时报》，“自从印度宣布洋葱出口禁令，亚洲其他地方和欧洲的洋葱价格就开始涨。”

“禁令背后是政治动机”

　　在印度出口的新鲜蔬果中，洋葱的数量位居首位。洋葱出口禁令颁布两天后，印度的洋葱零售价从每公斤70卢比（约合人民币7元）降至50卢比（约合人民币5元）。虽然仍比几个月前贵一倍，但有些城市的消费者还是松了口气。

　　而农民感受到的是更沉重的压力。他们将洋葱涨价归咎于天气，控诉干旱与之后的暴雨毁了庄稼。在印度中部的洋葱种植区，农民们封锁了高速公路，用抗议发泄愤怒。人们觉得被莫迪政府遗忘了，指责他没有兑现帮助农民的承诺。

　　作为今年竞选连任时的一个主要主张，莫迪承诺向农民提供更多援助。目前，他的政府尚未为此行动起来。“德国之声”电台援引印度洋葱出口商协会会长阿吉特·沙阿的发言称，在夏季播种的洋葱上市前，洋葱价格不会有实质性下跌。预计要到11月中旬，情况才能迎来变化。

　　印度政府的措施可能造就一个循环：洋葱因为天气因素而涨价，政府实施出口限制并打击囤积行为，价格通过新收成回稳，供过于求导致价格探底，农民寻求政府援助，政府放松出口禁令……之后又是新的循环。

　　“德国之声”认为，印度政府的做法治标不治本，人为打压价格伤害了被中间商剥削的农民；必须打破这种循环，而不是以禁止出口等“缺乏理性”的措施解决供给压力。

　　“在出现盈余的阶段，政府急于花费数百万卢比向农民购买农产品，以示支持。用来刺激价格上涨的开支，原本可以用于兴建存储设施，但政府并不热衷于解决问题。”钱德拉施卡分析称，“遗憾的是，解决问题不会给政客加分。”

　　与前几届政府相比，莫迪的经济团队在控制物价通胀方面做得更好。随着印度的重要节日临近，莫迪政府密切关注着主要食物的价格。“洋葱价格在节前上涨，政府就会陷入恐慌。”印度尼赫鲁大学经济学教授希曼舒对《纽约时报》说。

　　其他分析师也认为，政府承受着采取行动的巨大压力。

　　“这是一个有政治动机的决定。”农业经济学家阿肖克·古拉蒂告诉《印度时报》，“你牺牲了规模较小的农民票仓，去换取规模大得多的洋葱消费者的票仓。”（资料来源：《青年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