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周末时光,我将家中打扫一新后,便背着书包去几站路之外的书刊亭寻求慰藉,那里是消解我心里焦篪的精神圣地。
对书刊亭的情有独钟,始于大学二年级。那时纸媒势头隆盛,报纸每天近百個版面定价只有5角钱,而且内容十分丰富。一份报纸里除了必要的硬新闻,还有众多民生资讯,以及丰富多彩的副刊和内容不一的行业周刊。每天拿到新鲜出炉的报纸,便足以让我饱览天下大事。有一家书刊亭就在我所读大学的食堂楼下,店里的报刊琳琅满目。当时重庆一家周刊时常刊发我的文章,我每周都会第一时间跑到那家书店购买。久而久之,便和书店大哥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毕业十年回母校参加同学会,我抱着侥幸心理去寻觅那家书店,它还健在,只是店主大哥消瘦不少。放眼望去,店里除了打印机、水果饮料、瓜子花生之外,鲜有书刊的身影。“春风书店”业已变身为“笑笑商店”。
大学毕业刚参加工作时,我租住在与一所知名大学仅一路之隔的城中村里。一天下班后,我从学校西门出来时,发现对面十字路口新开了一家书刊亭,店主是个知书达礼、50岁上下的中年阿姨。初次相见互不了解,我不好“只看不买”,更不敢“胡乱翻阅”。那段时间恰逢2006年世界杯激战正酣,我受邀在晚报体育版撰写世界杯专栏。报纸上肯定有我的文章。就在我准备掏钱购买时,阿姨温和地对我说:“随便看吧,不买也没关系。”就是这样一句话,让我瞬间打消了读书人“胡乱翻阅”的羞赧和“只看不买”的忧惧。
后来我便经常去阿姨的书刊亭购买报刊,一来二往中愈加熟稔。我每次购买杂志,她都按定价的七折给予优惠,而且异常认真地告诉我,今后我在这个城市要是遇到困难,但凡她能帮忙,绝对倾力相助。
阿姨说的并非是冠冕堂皇的套话,我每次下班路过她的书刊亭,内心深处就会涌起一丝绵密的温暖。这份素昧平生的关怀,让我不再惧怕身在异乡的独孤,不怕城中村鱼龙混杂、卫生堪忧的生活窘境。
数年之后,我也住进了自己的新房,然而那些曾经与我有过交集的书刊亭,如今都已物是人非——食堂楼下的书店不再卖书;城中村被夷为平地后,万丈高楼在原址拔地而起。
阿姨经营的那家书刊亭至今依然存在,只是新主是一名下岗大叔,他在那里以裁缝为生,兼卖饮料和书刊。他的货架上,杂志只有十余种,报纸仅有两三类,门前人流如潮,而买者寥寥。我每次路过那家书刊亭,都会想起那位肤色黝黑、善良纯朴的阿姨。好久未见,不知她过得可好?
曾经的青春、远去的回忆与素淡的温暖,已经镂刻在那—座座名不见经传的书刊亭里。这么多年也去过不少装修考究、环境优雅的城市书店,但每每在马路上踯躅前行,总会不由自主地搜寻普通书刊亭的身影。这是多年落下的“疾病”,而唯有阅读才能“药到病除”。(资料来源:《中国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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