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夜市可称一绝,“夜关不锁戍无兵,负贩行歌乐太平。”这是宋朝独有的魅力:灯烛荧煌,上下相照;彩楼相对,绣旌相招;市井风流,众生万象。
宋人笔记《铁围山丛谈》的记录,更可印证当时汴梁夜市的繁荣:“天下苦蚊蚋,都城独马行街无蚊蚋。马行街者,京师夜市酒楼极繁盛处也。蚊蚋恶油,而马行人物嘈杂,灯光照天,每至四更鼓罢,故永绝蚊蚋。”
宋人孟元老《东京梦华录》中详细记录了宋朝夜市中食物之丰富:“至朱雀门,旋煎羊白肠、鱼乍脯、潢冻鱼头、姜豉、碟子、抹脏、红丝、批切羊头、辣脚子、姜辣萝卜;夏月麻腐、鸡皮麻饮、细粉素签、沙糖冰雪冷元子、水晶皂儿、生淹水木瓜、药木瓜、鸡头穰、沙糖绿豆甘草冰雪凉水、荔枝膏……直至三更。”
北宋南渡之后,江山风雨飘摇,时人回忆起汴梁风光、都城美食,竟然可以到这样详细的地步,当时盛景可见一斑。
旋煎羊白肠
“旋”,意为“临时、即时”,有个成语叫“旋吃旋做”,旋煎羊白肠这道菜临时做即可,不需要准备很久。而“煎”也并非高温油煎,古汉语中的“煎”还有用水熬煮的意思,“羊白肠”则是指羊的大肠与小肠,开封人称为羊双肠。
这道菜现在仍有,并且做法还是沿袭先人之法,在滚烫热水之中稍微煮煮,煮熟即捞起,保持其鲜美的原味。
批切羊头
批切羊头是指把羊头肉细切。将晶莹透亮的羊头肉细细切了,肥瘦相间,红白分明,佐以陈醋、辣子,便是一碟上好的下酒菜。
宋代对于羊是十分钟爱的,羊在皇室的餐桌上出现的频率更是高。宋朝开国初期就立下一条“御厨止用羊肉”的宫廷规矩,而羊肉脂肥肉嫩实数上乘。
皇家菜单里常见的就有肉熟加料腌拌的旋外鲊,灶炉内烤熟的炕羊,炭烤的炙子骨头(羊肋排),煎熬的酒煎羊,慢炖的鼎煮羊羔用外皮包馅卷成条状的羊头签、羊舌签等。
据清代徐松的《宋会要辑稿方域四》中统计,在北宋神宗的某一年,羊肉的消耗量為四十三万四千四百六十三斤四两,尚不包括羊羔在内。
陆游《老学庵笔记》中提到,在苏轼的家乡还流传着一句谚语“苏文熟,吃羊肉;苏文生,吃菜羹。”一方面说明苏轼文学造诣之深厚,另一方面也点出,能吃羊肉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水晶皂儿、冰雪冷元子
庄绰《鸡肋编》云:“京师取皂荚子仁煮过,以糖水浸食,谓之水晶皂儿”。即把皂角仁儿煮软了,浸上糖水凝结了再吃,现在已经不多见了。
“冰雪冷元子”是用黄豆和砂糖做的,把黄豆炒熟,去壳,磨成豆粉,用砂糖或者蜂蜜拌匀,加水团成小团子,最后浸到冰水里面,也是宋朝常见的“冷饮”。
姜豉
字面来看,容易误解为生姜与豆豉的混合物,实则是肉冻。吕原明《岁时杂记》云:“寒食煮豚肉并汁露顿,候其冻取之,谓之‘姜豉,以荐饼而食之。或剜以匕,或裁以刀,调以姜豉,故名焉。”姜豉做法类似猪皮冻。
选带皮猪肉,加水炖至肉烂汤稠,熄火,静置直到结成块。富含胶原蛋白的肉冻质地紧实,口感爽滑,略弹,切块后浇上辣姜蓉与豆豉酱汁就是姜豉了。
姜豉是一类菜的总称,其中种类和清明节青团一样多元。不同的命名大都是基于原料的不同。换成猪蹄,即为“冻姜豉蹄子”;改用猪头,称作“猪头姜豉”;用肥鸡可做“姜豉鸡”;白鱼、鲤鱼也可按照同样的原理制作“冻鱼”。
水晶脍
元代《居家必用事类全集》说:“猪皮刮去脂洗净,每斤用水一斗,葱椒陈皮少许,慢火煮,皮软取出,细切如缕,却入原汁内再煮,稀稠得中,用绵子滤,凝即成脍。切之,酽醋浇食。”
当时夜市之中卖的滴酥水晶脍也是如此制成,加上不同的调味方法便具有了不同的风味,现在很多地方还有类似的小吃。
水晶脍其实是姜豉的升级版,特点是质地纯粹、晶莹剔透。在选料上,只用猪皮,所以肉汁更为清澈,并用细筛网来滤掉残留的肉皮丁,提高汤汁的净度。冻鱼水晶脍,是刮下大鲤鱼的鱼鳞熬成,鱼鳞冻相当于一块高纯度的胶原蛋白,带淡淡的鱼味。
相较而言,水晶脍的口感单一,主要由透明部分带来加倍的爽滑感,而内含肉碎的姜豉,因通体分布肉花,口感更富有层次,肉香味也更浓郁。
生淹水木瓜
这是夏日的清爽小吃,把木瓜削皮,去瓤,只留下果肉,切成小方块,泡到冰水里面。
还有一种是“药木瓜”,先用滚水把整只木瓜煮到发白,用刀剖开,将瓤掏净,清洗过后,往木瓜里面放盐,按照需要放入中药材,然后加些许清水,置于阴凉之处腌制,过一夜待木瓜里面的水干,将药材倒出,再往里面加入蜂蜜,待蜂蜜渗到木瓜里面,再把木瓜切成小块,用冰水泡着吃。
沙糖绿豆甘草冰雪凉水
甘草、砂糖和清水熬成汤,然后放凉,再加进磨碎的冰块,便成了一碗极好的消暑冷饮。不仅如此,当时还有众多药草茶大受欢迎,时人称“饮子”,是由各种味道温和、效用温和的草药熬煮制成,既可消暑,又能养生。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浮光掠影繁华唱,烟火人间滋味长,宋朝的饮食盛景相信远比文字记载的更精彩。(资料来源:《南都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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