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正文

诗词 散文 小说 杂文 校园 文苑 历史 人物 人生 生活 幽默 美文 资源中心小说阅读归一云思

平遥申遗20年:从喊停拆城到修复实验

时间:2023/11/9 作者: 畅谈 热度: 11066
王乐 刘一霖 丰凤鸣

  

  

  住在世界文化遗产里,意味着什么?

  在平遥古城,这意味着街头卖鞋垫的老头会讲一口流利的法语;隔壁的民俗酒店里可能住着荷兰王室一家;主干道的豪华厕所会上央视新闻。意味着,你跟数百年前的祖先,还走着同一条小巷,跟爷爷的爷爷睡着同一张炕。

  这座城池仍有“主人”,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20年后,城里还生活着2万多居民。

  生活在古城,你的家,就是一个景区;平均每天,有2.5万人来到你的城市;一年里,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过大节。游览车穿行的街道上,放學的孩子嬉笑而过。

  这是一座“活着”的古城,历史在此重叠。

  1949年后,县衙署里是县政府,票号日升昌成了供销社,文庙是中学,武庙是幼儿园,米粮市街里设着工商局。而在数百年前,它们依“礼”而建,左寺右观、左文右武、左城隍右衙署中轴对称;4大街、8小街、72条蚰蜒小巷,坊里井然。

  不同于故宫,也不同于孔庙,平遥古城等于“人”加“城”的活色生香。早在申遗前11年,平遥古城就被国务院评定为“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其时,《中国日报》海外版第一次向世界介绍了平遥古城。

  那篇报道的题目为《Traditionallives behind city wall》(城墙内的传统生活)。

  “保住平遥,就是保住老祖宗的一张脸。”83岁的阮仪三说。36年前,他曾担纲编制过第一版《平遥县城总体规划》,当时被建设部领导批示为“刀下留城”。

  “喊停拆城”

  2017年末,平遥古城周边换上了“人名路牌”,东南西北依次为罗哲文路、阮仪三街、郑孝燮路、王景慧街,好似四人手拉手环抱着古城。

  他们四位曾被山西省政府授予“申遗功臣”称号。而今,除阮仪三仍在“护城”路上奔走外,其他三人均己辞世。

  1997年12月3日,平遥古城正式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20年来,平遥从一个晋中盆地的穷县,变身为国际旅游城市。2016年,平遥古城共计接待国内外游客上千万人次,综合收入121.61亿元。

  旅游开发以来,平遥古城的日历上节日众多,平遥中国年、平遥国际摄影大展、平遥国际电影展……为此,县政府专门内设了“节庆办”。上一个春节,有31万人来到古城。

  这座偏安西北的古城走出黄土高坡,还是在30多年前。

  1980年,受山西省建委嘱托,在同济大学建筑系任教的董鉴鸿和助教阮仪三去平遥做规划“顾问”。赶到后,他们发现平遥西城墙上已经扒了一个口子,马路也拓宽了200多米,沿街的老房子己经被拆掉了部分。

  一问,县长才说,“解放几十年了,平遥一点没有旧貌换新颜,我们压力很大,想建点工厂,可城门小、街道窄,汽车开不进。”

  4年前,县里已经出了一份“前进的规划”,要扩门拓路,可进展始终缓慢。当时县建委的报告中写着:“化(花)费很大”“阻力很大”“成效不大”。时任县建设局副局长的张俊英记得,西大街刚拆了个头就没钱了,而东大街第一家就拆不下去一一兄弟几个闹分家,躺在地当中不让动。

  董鉴鸿连忙找到省建设厅,请求“喊停拆城”。最终,“拆城”规划被暂缓了一个月,省建设厅委托同济重新编规划方案。

  “能写会画、会拍照、会骑自行车”,按照这个标准,阮仪三火速回校“招兵买马”,很快就和同事张庭伟一起带回来10位能干的学生。半个月的时间,他们一行绘制下了平遥县的大量古建筑。当时,平遥全县的省级、县级文物保护单位达到了70余处。

  绘图完成后,阮仪三生怕事情有变,冒着大雨连夜带图进京。其后,时任建设部总工程师、政协委员郑孝燮对阮仪三等编制的《平遥县城总体规划》批示道:“刀下留城”。

  在这份规划里,古城被当作一个“大文物”整体保护,古城外则另辟新区,发展经济。平遥县城被定性为“国家重点保护的,具有完整古城风貌的旅游县城。”

  带队去平遥前,阮仪三心里没底儿,特意去请教了系里的古建专家陈从周,陈老边说边写,留了8条意见,最后一句即是“旧城旧到底,新城新到家”。

  “冷冻保存”与“名城开发”

  为了编写教材《中国城市建设史》,早在60年代,董鉴鸿就带阮仪三来过平遥。那时这座古城并未给他们太多惊喜,临近的祁县、太谷、榆次等老城都很完整。

  “太谷的市面比平遥还要繁华一些。”董鉴鸿回忆道。

  而到了1986年,平遥古城被列为第二批“国家历史文化名城”时,已是“物以稀为贵”。

  早在1982年,国务院就公布了全国第一批24个“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同年,“82宪法”出台,其中明确写进“国家保护名胜古迹、珍贵文物和其他重要历史文化遗产”。自此,“名城保护制度”问世,中国古城的地位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然而随着城镇化进程加快,古城开始面临着严峻的生存危机。1993年,“建设性破坏”一词被提到了部委文件中。

  这份国家建设部和文物局的会议纪要中写道,“面对大规模‘旧城改造的冲击……我国许多‘历史文化名城表面上是整个名城保护,结果往往是名城整个保不住”。

  人们不得不面对的是,自“名城”制度问世以来,“保护”与“发展”的矛盾愈演愈烈。

  按照当时《文物保护法》的规定,“名城”属于文物保护单位,必须“原状保护”。而对于经济发展来说,把城市“冷冻保存”,这无疑成了一道紧箍咒。

  早在1992年,平遥县内就有干部提出,想把古城申报为世界文化遗产,而县领导坚决反对:“你们把平遥申报成‘国家历史文化名城,搞得城里不能盖房子,城外不能批地。再要把平遥申报成世界文化遗产,还让不让人活!”

  时任山西省建设厅副厅长曹昌智记得,包括平遥在内,当时山西省有5个历史文化名城(县),经济发展都面临困境。曹昌智一直在琢磨破局,申遗成了灵感:能否利用申遗发展旅游,“反哺”保护,“搞活”名城?
赞(0)


猜你喜欢

推荐阅读

参与评论

0 条评论
×

欢迎登录归一原创文学网站

最新评论